一边眼睛好红是怎么回事(一边眼睛很红怎么回事)一边眼睛好红是怎么回事(一边眼睛很红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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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眼睛好红是怎么回事(一边眼睛很红怎么回事)

一边眼睛好红是怎么回事(一边眼睛很红怎么回事)

相亲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眼科医生

他说:晚上回去,我教你

1.

“睁开眼睛,看着我。”他表情寡淡,讲完这句话后,便不做声息,静静等着我。

我眯着残存的另一只眼睛,企图从瞎了一般的视线中看清他胸前的名牌上到底是什么名字。

看了半天,模模糊糊看出一个“沈”字。

沈医生隔着仪器看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顽固的病毒。

我一紧张,抖了一下眉毛,赶忙把脸放到了仪器上。

我的眼睛从昨天开始不对劲,它红肿且刺痛,扒开来看,还能看到下眼皮有白白的颗粒。

我拍给言余看,她简要地回了我一句话:要做手术。

涅玛,我的心都不跳了。

言余没告诉我这是什么病,只说会越来越肿,肿到眼睛睁不开,红红胖胖的一条,像个大肉虫。

“不能赶快治么?在肿成肉虫前治?”我抱着手机,忐忑不安。

“不能,医生说要肿到一定程度了,才能做手术把那个白色的切除。”

我长叹一口气,脑中千回百转地想,等它肿起来要一段时间,做手术后恢复还要一段时间,那我这学期,是不是不用期末考试了。

我得补考。

汰,补考相当于先挂科。

没等我想明白,言余又发来一条消息,“但也不能太肿,要不然医生做手术不好做。”

呜呜呜,医生也太严谨了,可是我等不了了,我眼睛好痛啊。

鉴于第二天还有一个作业要交,鉴于言余跟我说要肿到一定程度才能做手术,我顶着一只约等于残废的眼熬夜写课程论文。

当代研究生现状,结课写论文,今日拖明日,明日熬夜冲冲刺。

我从下午两点开始写,窝在床上,拉着床帘,从日头高照写到月亮睡觉。

室友的呼吸声一个赛一个的平稳,费力看清屏幕上的文字时,我的眼睛好像睁得开了。

手机相机看一看,也没有那么肿了。

敲完最后一条参考文献的时候,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嚯,半夜两点,和两只欲睁不睁的眼睛。

不怎么肿了,我安心睡去,写完的课程论文和消肿的眼睛,我觉得我简直是带着光环的女主,连病都不找我。

闹钟响起的时候,我的心情还十分美好,毕竟无事一身轻。

睁眼看时间的那一刻,我的心它呆住了。

因为我睁不开了。

我又努力地睁了睁,用勉强能睁开一条缝的左眼看了看手机镜子,我收获了言余说的大肉虫。

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洗漱吃饭,然后冲向学校附近的社区医院,寻找能救命的恩人。

社区医院不如医院划分那么清楚,只有中医、西医、内科、外科。

面对着挂号病历本,我指着眼睛问前台姐姐:你好,我这个要挂什么科啊?

姐姐看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挂号的冲动:你先去里面问问能不能治,再来挂号。

捏着空空的病历本,我走进了一个刚空下来的屋子,医生奶奶刚刚诊治完一对儿情侣,抬头看见我肿成蚕蛹的眼睛,皱了皱眉头。

我手扶桌子坐下来,把头凑近了奶奶,不安的问:奶奶,我的眼睛能治么?

奶奶用手扒拉了扒拉,摇摇头,叹叹气,:治不了。

我一听就慌了,怎么还治不了呢,言余没告诉我会有这么严重啊。

丧着个脸,我要哭不哭的看着医生奶奶,求救的目光从我细缝一样的眼睛里艰难的传出去。

奶奶戴着眼睛,凑近了又看了看,安抚我:你得去医院做手术,里面已经有脓点了,得让医生切下来。

从社区医院出来,我又火速高德导航冲向附近最近的医院,同时发信息给阿七:呜呜呜,我要做手术了,你借我点钱。

公交车像登山一样上上下下的走过这座城市的道路,我不安的坐在里面,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医生奶奶只告诉我要做手术,没有告诉我去医院做手术的流程。

挂号处贴着大大的二维码,让大家手机挂号,避免排队。

想了又想,我挂了眼科。

如果眼科大夫也说要做手术的话,应该会告诉我流程吧,比如去哪里挂号缴费,谁带着我去手术室。

我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一个一个数着前面的号码,系统叫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实在是怕别人看到我的眼睛,也担心医生看不到我,会以为我人没了,直接叫下一位。

可坐在医生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愣住了。

老天爷,你没说过缘分这玩意儿就是连续剧,昨天看了今天还能看啊。

2.

我的头放在仪器上以后,沈医生也回到了仪器后面。

他一只手拿着棉签,一只手扒开我的眼睛,动作很轻,比我自己不知道轻了多少倍。最重要的是,我感受不到疼。

我一边感叹沈医生的温柔,一边在心里难过,为什么要让一个帅医生治疗我的肉虫眼睛。

真的好丢人啊。

沈医生的手法过于轻柔,我一时有点放松,却不想下一秒,他手里的棉签狠狠的按在了我的眼睛里。

我内心所有感叹他帅的话,都变成了最原始的泼妇骂街。

就是说,为什么画风突变啊?

为什么按在我眼睛里以后,还要从左到右按着划一道啊?为什么只是看看病情,就来这么狠的一下啊?

我两只手狠狠握拳,指甲狠狠按在掌心。

掌心太疼了,我才能抑制住自己想要喊出声的冲动。

“放松放松,言欢你可以的,马上就好了,你可以的!”我心里安慰自己,安慰了一句以后,棉签拿掉了。

瘪了瘪嘴,我等着医生宣判让我去做手术,等着感受人生第一次麻药。

沈医生气息平稳,眼睛不离病历本,右手快速在上面写些什么,:好了,可以去拿药了,拿完药再回来。

我捏着他递给我的病历本,走出了那间屋子。

眼睛还有些余痛,我重新坐会等待区的椅子上,开始和言余吐槽。

“医生没有给我用麻药,他拿棉签一捅就给我捅完了,痛死了。”

言余回得很快:你没有说你要打麻药么?

我更委屈了:我以为他只是看一看我的眼睛,谁知道他拿着棉签就给我挤出来了,眼睛在他手里,我也不敢动啊。

言余安慰我:没事,下次记得先问问。

我又委屈又凶:谁要下次啊!

眼睛的痛散的差不多了,我走向西药区,拿了药,回到沈医生面前。

“病历本给我。”沈医生抬头看了看我。

我一只手提溜着药,一只手把病历本递给了他。

他斜着对我,几笔又在病历本上添了点什么,然后递过来:药先放在这儿,你去对面屋子里做一下针灸,消肿会快一些。

我很少来医院,所以并不熟悉医院看病的流程,也不知道网上挂号是要先把针灸费支付了,才能做针灸。

所以对面屋子的护士姐姐问我要二维码的时候,我愣住了。

沈医生他没有给我二维码,我哪里来的二维码?

护士看我没反应,不耐烦的催促:你缴费没?

我一头雾水,浑然不记得自己是网上挂号,抬脚就准备去门诊大厅缴费。

刚转身的时候,视线区域一片白色,沈医生淡淡的语气出现在我头顶:手机公众号缴费。

手机捏在手里,我羞耻心爆膨,怎么会这么丢人啊,忘记缴费还要医生过来教我。

坐在里屋凳子上的时候,我的耳朵还是烫的。护士手里细长的针及时唤回了我的思绪,想起刚才沈医生狠的如同杀猪的手,我控制不住的问护士:这个针灸,疼么?

许是沈医生还在外面站着的缘故,护士对我也没有刚才那样不耐烦了,她甚至笑了笑,说:小朋友都可以做的。

似是而非的回答,我皱了皱眉头,在怕疼这方面,我可能也没比小朋友好多少吧。

针灸并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把针扎在我身上,然后扎几个小时。

护士只是在我左耳尖扎了一下,放了点血,就让我走了。

等我重新坐在沈医生面前,他手里拿着我的药,开始嘱咐我:这个是口服的,一天三次,一次一粒,这个是药膏,涂在眼上,每天睡前涂,这个是眼药水,白天涂。

沈医生声音清冷,传到我耳朵里,却平白让我耳尖燥热,放血放的不够多吧,要不然我耳朵怎么这么热?

我不好意思,低低应了一声。

三盒药拿到手里,我看了看那盒药膏,问他:沈医生,药膏怎么涂啊?

眼药水我明白,滴进眼睛里就好,可药膏我不能涂进眼睛里吧。但是涂在眼睛外面的话,有用么?毕竟脓点是长在我眼睛里的。

沈医生看了看我,胳膊一伸便抽走我手中的药膏,然后轻抬下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过来。

言简意赅。

我拖着凳子坐过去,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沈医生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且日日在医院工作,他的手十分白皙。

这样漂亮的手打开了我的药盒,并且挤出了我淡黄色的药膏,轻轻点在手指上。

我还在盯着他的手看,他轻叹一口气,声音细微:抬头,目视前方。

我一抬头,好家伙,前方不就是他么?

沈医生比我高,哪怕坐着,上半身也是高于我的,更何况他医生的椅子本就比我坐着的椅子高,所以我目视前方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的下巴和脖子。

看着医生喉结,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医生脸,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我眼睛无处安放,沈医生开口提醒:眼睛向前看,要不然我没办法给你涂药。

我只好盯着他过分突出的喉结看,感受他温温热热的指尖轻轻的把药膏涂在我下眼睑。

他一边涂,一边嘱咐我注意事项,药膏涂完以后,他起身去里面洗了洗手,水流声哗哗,他问我:记住没?

我一阵点头,想起他背对我,又“嗯嗯嗯记住了。”

快走出门的时候,沈医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以后别坐地上了,太凉了对身体不好。

我欲哭无泪,他果然还是认出我了。

3.

我发消息给言余:沈医生给我涂药了,好温柔555555。

言余毫不犹豫兜头冷水:你有没有想过,你睁着眼睛放在仪器上的样子,丑到吓人。

?????哪来的逆子,翠果,打烂她的嘴!

言余:上次陪你去检查视力的时候,我看了,那眼科的仪器可以放大你的瞳孔,乌漆嘛黑又无精打采,整个一大黑洞,别说男人了,我看了都想跑。

我:言余你闭嘴。

言余:你想想,你眼睛又红又肿,放在仪器上被放大,多么惨不忍睹。他给你涂药,你目视前方,双目无神,整个儿一傀儡僵尸,你还不快跑!

!!!!???

我快跑,我真想快点把你打跑。

事实证明,言余这话真的管用,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跑得比谁都快。

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觉,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沈医生的声音,我没敢回头,红肿的眼睛深深摧毁了我的自信,帅医生,下次再见吧。

一口气跑出医院,我才注意到言余又发了一条消息。

她问我:你说你在哪儿见过他来着?

我心里哭得更大声了:寝室楼道,我穿睡衣,油光满面,不活了。

是的,我们曾见过一面。

在寝室楼道里,我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

而沈医生,白大褂在身上,整齐熨帖,头发干净清爽,俯视我的那张脸写满了“救死扶伤”。

对比过于明显,让我一时忘记了隐隐作痛的肚子。

我来姨妈的时候情绪起伏很大,经常无缘无故难过,一难过就呼吸不上来。

虽然我明白是激素的原因,可情绪上来的时候我还是难以控制好自己。

真的,喘不上气太难受了,心慌焦虑也太难受了。

姨妈期跑去没人的地方放松自己,是我最近半年的必备项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研究生期间大家卷得更厉害,我情绪焦虑更严重,反正最近几次情况一次比一次差。

碰见沈医生那天,正赶上我躲在楼道调节自己。

我坐在最下面一节楼梯上,靠着墙,把头陷在双腿的空隙中。

学业工作都置之度外,放空才是我此刻最好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寝室明明有电梯,他一个医生为什么要走楼梯从楼上下来。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的时候,我头埋得更低不肯出来。把脸藏起来,至少别人不知道我是谁,要是把脸露出来了,社死的不就是我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重,我还在想是哪个女孩子能走出这么孔武有力的脚步声,一声属于男性的咳嗽猝不及防地回荡在我耳畔。

我震惊了,女生寝室楼道里居然有男人?

抬头的瞬间,那个人已经走到了我旁边。

我震惊的眼神出现在他平静的眼睛里,视线对上的时候,我脸上还有来不及散去的委屈。

泛着油光的刘海遮挡了我部分视线,但没有遮住我眼睛的湿润。

沈医生原本淡漠的眉眼波动了一下,像是惊诧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哭鼻子。

我猛的收回目光,他也极不自然的扭过头去。

脚步声即将消失在楼道里的时候,他如冰玉般的声音顺着扶手传来:地上凉。

他走后,我又在楼梯间坐了很久,才打开防火门出去。

如果那天我看清楚他胸前的名字,我死也不会在今天挂他的号。

有什么比第一次油头睡衣撞见帅哥第二次肿眼睛撞见帅哥更让人羞耻的呢?

4.

尽管沈医生给我示范了药膏应该怎么涂,我还是没学会。

言余拿着我的药膏左右倒腾,也没研究出来该怎么用。

“不是,那天人医生不是教你了么?”

“......”

我看着言余,哀怨又委屈。

“你是不是没认真学?”

“谁有心思学这玩意儿。”我小声咕哝,把言余气笑了。

“你要是有胆子把这话说给沈医生听,你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了。”

研究半天,还是没明白怎么用,我放弃了。

“算了,有眼药水有口服药,不差这一个了。”

“发财发财,发财发财”,手机铃声响起,我扔给言余,并表示我的嗤之以鼻:你手机铃声能不能换一个,也太俗了。

言余白我一眼,转而开始对电话那头的人讨价还价。

“不要化妆品,我看上了一款包。”

“不要。”

“那算了。”

几个回合下来,言余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发财了还是有男人了?”我看她脸上喜滋滋的,不是发财就是有男人了。

“不是,”言余挑一下眉,“我表姐,让我替她相亲。”

“替她,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我表姐有对象,但是家里不同意,死命给她安排相亲,她拗不过,每回都敷衍对方。”

“所以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很了解言余,她这个人喜欢钱喜欢男人,但是不喜欢被人安排,若是让她相亲,跟要了她狗命一样。

“我表姐说给我买我看上的新款包包。”

言余说着,笑得邪恶,我顿感不妙,“你打什么歪主意呢?”

“欢欢,你也知道,我还要实习,也没空去相亲不是?”

我闪躲着身子,企图逃过言余的魔爪,“所以呢?你推了不就行了。”

“推了谁给我买包啊,好欢欢,你替我去一次吧!”言余抱住我的胳膊,像只小狗一样来回蹭。

我推她,推不动,“你是人么?我眼睛还没好呢。”

言余抬头,眼里亮晶晶的,“周日见,还有好几天呢!这几天我一定好好监督你吃药。”

???????

见我瞪她,言余抱着我又晃了晃,“欢欢,我给你买你上次看上的那件外套,你就去吧行不行,约在甜品店,我姨妈选的人,很安全的!绝对安全!你就当是去吃蛋糕!”

“你在这儿跟我中间商赚差价呢!”我拔高音量,吹胡子瞪眼的和言余对峙。

言余端了一盘水果给我,笑的灿烂,“吃点水果去去火啊,眼睛好的快。”

我想起来上次,言余的表哥让言余帮他照顾一下辅导班的孩子,当个助教管一下自习的纪律就行,言余也是转手就找了个学弟过来,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赚取了大笔差价。

奸商,言余是也。

5.

相亲定在周日下午两点,大家一起吃个甜点,若是聊得开心,还能约一约晚饭。

临出门前,我再三跟言余确认,是不是这个相亲对象任我摆布。

言余有工作要忙,手下不停:对啊,任你摆布,你想怎么摆布他?别太过分就行。

我画好眼线,侧头看了言余一眼:也不怎么样,就是表现的差一点,好让他回去说看不上我,把这事儿解决了。

言余笑了:你那叫摆布相亲对象么?你那叫摆布我表姐。

口红涂好,我上下抿了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看满意了才回头看言余:那你就别管了,反正只要别太过分,能把他糊弄过去就行呗。

言余下意识“嗯”了一句,又上下打量我几眼,迟疑着开口:你的眼睛还没好,能化妆么?

我故作优雅的笑笑:姐姐,这年头,谁素颜去相亲啊,说不准,我真命天子就在附近呢。

言余的姨妈将地方选在了一条颇为古朴的街道里,四处都是小院子,很有南方婉约的感觉。甜品店周围有很多手工艺品的铺子,里面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在喝茶聊天。

在这里,光是坐着都觉得侵染了万物的灵气,用来相亲真是亵渎。

我站在旁边的木雕店里,一边欣赏根雕一边给言余打电话。

“你表姐说他在几号桌来着?”

“啊我看看”言余那边的声音有点迷糊,像极了午睡没睡醒的样子,“欢欢,我表姐说他在二号桌。”

挂了电话,我又在店里逛了半个小时,才转身准备离开。

手刚放到门上,言余的消息就弹进来了,“你怎么两点的时候还在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去相亲了么?”

我摁灭了手机,拉开门就出去了。

隔壁的店主是个老奶奶,我进去的时候,除了坐在柜台后面的奶奶,就是坐在窗边的男人。

我细一看,刚好是二号桌。

听到门响,窗边的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低头,自顾自的吃着冰沙。

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过去,施施然的坐在他面前的藤椅上,微微一笑,报出了言余表姐的名字:你好,我是赵妍。

言余告诉我相亲对象183,常年锻炼,肌肉线条非常好,姓林,学医。

她还适时表达,如果我看上了,也可以自己下手。

我看着对面的林先生,183倒是应该有,肌肉线条看不出来。常健身的人总有股精气神,怎么对面的林先生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

林先生抬头看我一眼,眉毛皱的很紧,按照我的计划,此刻他应该对我迟到半小时感到不耐烦。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问我,为什么迟到这么久。

我打好了腹稿,就等他那句话。

林先生张了张嘴,问我:你谁?

我赵妍啊,他这么问我,该不是认出来我不是赵妍了吧。

我有点慌,捏着手机,悄悄在桌子下方给言余发微信:这男的该不是见过你表姐吧?

等消息的空隙里,我轻轻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赵妍。

反正对面也没说什么,我就咬牙死撑到底,他要是说我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就说我最近闲来无事整了个容。

林先生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他好像在努力回想,赵妍是谁。

手机屏幕亮起,言余回我:放心,他俩没见过,根本不认识,照片都没交换,要不然也不能不给你看那男的长啥样。

言余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尽管对面还在疑惑,我还是一点一点按计划放大招:林先生,我来的是晚了点,但是您也不至于在这点时间里就忘了我不是。

话说完,对面更迷惑了,他几次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又几次都把嘴闭上。

我拿过桌面上没动过的另一杯酸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刚打算说话,对面的人就惊讶的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手里的酸奶,也是疑惑的不行。

言余的姨妈找的都是什么人,怎么喝个酸奶大惊小怪。

他点两杯,坐在这里等我,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可不就是给我的么?怎么我喝一口跟要他狗命一样。

我越想越气,张口就准备讽刺他,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你怎么喝我女朋友的酸奶?”

?我满脸疑惑,好家伙,有女朋友还来相亲?

骂他的话滚到嘴边,没来得及开口,他又看向我身后,疑惑又嫌弃的问:贝贝,这是你朋友么?

我震惊的转身,被他称作贝贝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也是一脸疑惑:不是啊,我不认识她。

太嚣张了,有女朋友还带来相亲现场,好过分的相亲对象,这么没礼貌,言余姨妈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我气不过,正准备问他,说好的相亲,不愿意相就直说,整这一出给谁看?

刚说了个“你”字,就听见店里有别人喊了一句“赵妍。”

陈述句,带点试探,声音有一丝丝熟悉。

今天第三次被人打断,怒气值更强。

我正准备骂面前这对小情侣,却猛的想起今天我就是赵妍。

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我看见屏风后站着个熟悉的人——沈医生。

我可能出门没看黄历。


6.

沈医生看看我,又看看我周围的情况,再次喊了“我”的名字:赵妍,这里。

店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流,林先生和他女朋友疑惑的看着我,我生气又尴尬的看着沈医生,沈医生则一脸平静,平静的仿佛我们都是他科室的病人。

手机屏幕不合时宜的亮起,我低头看了一眼。

言余的名字出现在我手机锁屏上,她说:宝贝,他在三号桌,我刚才是不是说成了二号。

一盆冷水哗的泼下来,我从战斗鸡变成落败的公鸡,只需要言余短短一句话。

磨了磨后槽牙,言余,你给我等着。

再抬头的时候,我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谄媚又热情的笑对着林先生和他女朋友:说什么认不认识的,这不就认识了,今天随便吃,我请客。

沈医生适时的走到我身边,拉了我的胳膊,把我带到他背后。

他温和的笑了笑,对着人家解释:不好意思,我没跟她说清楚,让她认错人了,实在抱歉。

沈医生带着我往屏风后面走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被人打断了,还好没骂人,否则我真是没脸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方才的场景太尴尬,我不好意思直接面对沈医生道谢,只好趁着跟在他身后的时候低头说:沈医生,刚才谢谢你了。但是我今天有事,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沈医生已经站定,略微上挑的眉毛显示出他的诧异,他放低了声调,轻轻问我:你有什么事?

为了避免再次出错,我干脆向沈医生求救:沈医生,你知道三号桌在哪儿么?

沈医生看着我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往我右眼的方向倾斜。

看了几秒后,他下巴微抬,侧着头示意我往旁边看。

好家伙,屏风后沈医生坐的地方就是三号桌。

我不就是晚来半个小时么,怎么相亲对象都跑了。

我有点泄气,相亲对象没见到,回去怎么跟言余的表姐交代?

沈医生的目光一直在我周围,见我低头,他迟疑了一下:你,不开心?

我意识到不能在无辜的人面前摆脸色,便挤出一个笑脸:没有,沈医生,你来的时候,这个桌子就没有人坐么?

我还在期待,万一沈医生碰到过那个相亲对象,哪怕给我一点点信息,我也能编一编回去交差。

沈医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对。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点。”

??????

未免太早了????

你一点就坐在这儿了,难道我相亲对象压根没来???

我下意识想找言余问清楚,沈医生又说了一句话,话很短,信息量却很大,大到要炸飞我的天灵盖。

他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你的相亲对象,赵妍女士。

手机屏幕亮起,是言余。

言余:宝贝?

出了事就宝贝长宝贝短,宝贝出事你又不管,言余你个大混蛋。

我跟着沈医生坐下,手在桌子底下疯狂输入:言余你个王八羔子,你看我像不像那个二。

言余回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摁灭手机,没有再看。

属实是,尴尬,以及缓不过来。

沈医生推给我一杯新的冰沙,我吃了一口,凉到后槽牙,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再看向沈医生的时候,我皱着眉头,把疑问亮出来:可是我的相亲对象姓林。

沈医生垂眼笑了笑,话语里还有笑的尾音:我的相亲对象也不叫言欢,叫赵妍。

好了,对上了。

错是错不了了,只不过两个主角都没来,来的是打杂的。

7.

在沈医生的解释下,我才明白,那位林医生现在正在追别的女生。

还没追到手,所以家里人都不知道。

林医生的家里人以为林医生一心搞事业,忙到没空谈恋爱,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此孤独终老,只好使出杀手锏——相亲。

但是林医生也不好自己过来,生怕被那女孩知道了,爱情道路从此更加坎坷,只好派了自己的好哥们沈医生出面。

林医生和言余打的主意一样,反正双方单身,看对眼了直接上,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段姻。要是真能促成一对儿,也是好事。

要是看不上,就各找个理由,回家能交差就行。

我咽下芒果,偏头问沈医生:沈医生.......

话还没说完,沈医生道:沈效。

我愣了一下,沈医生直直的看着我,我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下意识的跟着来了一句“啊?”

沈医生看看我,又重复一遍:我叫沈效,你不用一直叫我沈医生。

我迟疑了一下,沈医生应该比我大,我跟人家也不熟,直接叫名字的话,未免有点不礼貌。

叫沈哥?太老气。

沈效哥哥?太恶心。

效哥?咦,什么玩意儿。

可是沈医生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管他叫沈医生,想了又想,我拱手一拜:小弟见过大哥。

沈效像是被我噎住了,他愣了愣,又无奈的笑笑:算了,你还是叫我沈医生吧。

原本定的下午两点的相亲,在我的迟到和认错人风波后,硬生生搞到了四点多。

沈效看了看时间,提议:要不然一起吃个饭?

有帅哥不看王八蛋,我面上云淡风轻:好啊。

去吃饭的路上,言余又给我发来消息:宝贝,你怎么还不回来?不是生我的气不愿意回来了吧?呜呜呜我错了宝贝。

我看了看认真开车的沈医生,回了四个字给言余:聒噪,闭嘴。

沈效带我去吃了意面,他说我眼睛还没好,不适合吃辛辣的东西。

我刚点完黑椒牛柳意面的手顿在那里,在服务员的殷切注视下,又改为芝士意面。

服务员越走越远,沈效把饮料推到我面前,不经意的开口:回去没涂药膏吧?

疑问句,但陈述成分居多。

我疑惑了一下,笑笑:沈医生怎么知道?

沈效打开手机,翻到相机递给我:你自己看看,下眼睑的红肿还没完全消退。

我接过一看,粉底液果然是没有遮住的我红肿,此刻它跃跃欲试,大有跑出来和我一起吃饭的劲头。

一条新信息弹出,“阿效”两个字分外烫手,我急忙递给沈效,尴尬的笑了笑。

沈医生,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消息的,是它先跑出来的。

沈效接过手机,瞥了一眼便放在桌上,丝毫没有回复的趋势。

见状,我问到:好像有新消息弹进来,沈医生不用回一下么?

沈效无所谓的笑笑:没事,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话的功夫,意面已经端了上来。我拿着叉子一边和意面奋战,一边注意沈效的动作。

沈效点的是牛排,他一边切一边问我:怎么不涂药膏,是药膏太难闻了么?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没学会怎么用药膏。

“晚上回去我再教教你。”

?我拿叉子的手顿住了,晚上回去?教我?

发展速度多少是有点快了,我们才见过两面。

沈效见我不动,朝我看过来,目光上下走了一圈,他提醒我:你的面要掉了。

我低头一看,迅速利落的转了转叉子,挂好我的面。

意面进肚后,我抬头,不解的问到:沈医生,为什么要晚上回去教我?

这话问的直白,但背后的意思却隐晦,说完以后,我感觉脸上热热的,好像是坐在火炉边烘烤。

沈效看我一眼,又很快收回去:你现在能卸妆涂药?

哦,不能。

那你就能晚上回去教我了?

8.

我和沈效并排走在小区里,路灯暖黄色的灯光在我们身上打了一圈又一圈,骑着滑板车的孩子呼啸而过。

吃完饭的时候,沈效说送我回去,问我住在哪里。

我想了想,报出了言余住的小区。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他开车送我回到小区,轻车熟路的停好车,陪着我从小区门口一直往里走。

虽然刚才他主动说晚上回去要教我怎么涂药,但我没当回事。

看沈效现在这样子,莫不是想让我请他上去坐坐?

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言余这会儿指定是在家呢,不妥不妥。

眼看就要走到楼下了,我站定,开口拒绝:沈医生,就送到这儿吧,我到家了。

沈医生看看我,又歪头看看我的右眼,叹了一口气:最近尽量不要化妆了,不利于你眼睛的恢复。

我挥挥手,准备离开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张奶奶。

张奶奶是言余的邻居,人很热情。

我在言余小区只住过没几次,不认识什么人,但是张奶奶经常拿些自己种的水果蔬菜给言余,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我正准备跟张奶奶打招呼,张奶奶手里的狗绳一松,原本牵着的狗就跑到了沈效脚边。

张奶奶的狗围着沈效脚边转,张奶奶从前面慢慢走过来:小欢啊,你跟小沈一块儿回来了?

小沈?一块儿?回来了?

话虽短,信息量大。

我下意识点点头,转头看向沈效。

沈效弯腰捡起狗绳,微笑着递到张奶奶手中:嗯,刚吃完饭回来,您这是遛狗?

“嗨,老头子跟我吵架,自己出去了,我去找找,你们该走就走你们的。”

张奶奶接过狗绳,简短的说了两句,牵着狗就往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张奶奶刚走,我便试探的喊了一句:小沈?

沈效肩膀一抖,略有点惊讶的看向我。

我再接再厉:回来了?

沈效眉尾上挑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他笑了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也住在这个小区。

我一言不发,静静等着沈效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又往前走了好几步,他什么也没说。

没啦?这就没啦?刚才我报地址的时候咋不告诉我,心里憋什么鬼主意呢?

他不说,我决定也不问,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暂且允许他保留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我看着路灯下我和他的影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被路灯拉扯的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

许是灯光迷了眼,我问他:沈医生不是要教我涂药膏么?

你要教我涂药膏么?你要邀请我去哪里坐一坐么?

沈效“嗯”了一声,语气平静的像下医嘱:一会儿你跑完步吧。

这下轮到我震惊了,沈效怎么知道我跑步?

“你怎么知道我跑步?”

沈效指指前面的路灯,语气坦然:前两天你和你朋友在这里跑步,我刚好看到了。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我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言余最近越吃越多,吃完就躺着。

为了健康快乐的吃东西,她决定每天晚上在小区里跑步。

一个人跑太孤单,所以我跟她一起跑。

当时跑到这个路灯前边的时候,路灯在我的视线里上下跳动,形状也跟着变来变去。

我福至心灵:你看那个灯光,一跳一跳的,好像发光的便便。

言余上次跑步的时候,因为边跑边骂人,给自己跑岔气了。

所以后来跑步,她再也不讲话。

对于我的发光便便论,她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代表她的不屑。

为了说服言余,我说了很多遍,不知道沈效听见没。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略有点迟疑的问道:那你当时有没有听见什么?

沈效停了下来,微仰着头,颇有些认真思考的样子。

我一颗心也跟着他的目光往上扬。

末了,他告诉我:我听见你说.......

我充满期待和不安的看着他,他迟疑了。

“说这路灯挺灵动的。”

9.

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言余还在做方案。

她抬头看到我,立马捧了一束花过来:宝贝你辛苦啦!

我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走进屋里,接过她的花放在桌上,然后瘫在沙发里。

“余余,我约了人跑步。”我生无可恋的道出这一事实。

“啊?”言余蒙了,“你约了谁?今天相亲的林医生么?”

我摇摇头“不是,沈医生。”

“哪个沈医生?你朋友?”

我叹气“今天林医生没来,来的是沈医生。”我头转过去,视线和言余对上:也就是给我治眼睛的沈医生。

言余小心翼翼的观察我:那你怎么不高兴呢?

我欲哭无泪:我为什么要和帅哥约跑步,跑步这种项目,我跑的多丑呢。

更何况,沈效说跑完步教我怎么涂药膏,我还得卸了妆跟他跑步。

果真是美色误人。

沈效说我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应该很累,提议我现在家里歇一歇再下来,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

九点钟,我准时出现在楼下,沈效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掐灭了手机。

“这么准时啊。”

我知道他在说我下午相亲迟到的事儿,便无所谓的笑笑:下午主要是为了给林医生一个拒绝我的理由,我才去的那么晚。

我们简单的做了点热身,就开始慢慢的跑步。

我平时并不擅长运动,研究生以后更是连体育课都没了。

所以每次和言余一起跑步的时候,我都跑的极其的慢。还好言余本身也不是个很能运动的,我们两个一起跑步倒还和谐。

刚开始跑的时候,我有点担心,按照沈效这大长腿,随便跑跑也比我快,我跟不上他该怎么办。

没想到沈效一直和我并排跑,没有任何要超越我或者落后于我的迹象。

我们两个之中,好像是我把控着速度,他慢吞吞的跟着我。

我放下心来,又想会不会委屈了他。

毕竟我的速度仅仅比散步快了一点,我平时出去拿快递都比这块,加入沈效没有摆出跑步的姿势,而是走一走,他也是能跟得上我的。

晚上的九点钟褪去了白日里的燥热,路灯的照耀、夜风的吹拂都让夜晚朦胧温柔。

沈效略微起伏的声音顺着晚风吹进我的耳朵。

“其实晚上跑步跑慢一点比较好,可以跑得更久,也能看看路边的风景。”

我笑笑,表示赞同。

我们跑了半个小时就停了下来,沈效建议说再走一会儿,可以放松腿部肌肉。

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在路灯下的花坛边上坐下。

沈效看了眼时间,低声询问:时间不早了,我教你怎么用药膏,然后送你回去吧。

我在裤子口袋里一阵摸索,药膏跟着我跑出了温度。

沈效捏着药膏,起身站在我旁边。

路灯在我左侧,沈效在我右侧。

我抬头看他,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发梢,米色的上衣好像有夜风的味道。

沈效没有直接将药涂在我眼睛上,他伸手,拇指抚在我眼睑处。

我一愣,耳朵也跟着发烫。

这个动作已经不是医生对患者的动作了,他轻轻摸了摸我眼睛,低低叹了一句:还是有点肿。

泛着凉意的药膏顺着他的手指,熨帖我的眼周。

他一边慢慢揉搓开来,一边教我:涂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涂进眼睛里去。

沈效用中指把药抹匀,又用无名指点涂吸收。

他半蹲着身子,目光从我头顶散在我右眼。

此时灯光昏黄,落在他眼里,细细碎碎,如风起舞,吹皱春水。

最后,他把药膏放回我手上,轻轻说了一句:下周二,我坐诊,来复查一下吧。

10.

学校要评奖学金,我活动分不够。

正赶上最近二院派了人在学校开讲座,我拎着包就冲了过去。

言余的小区离我们学校有点远,我赶到的时候,报告厅里已经做了一大半的人。

剩下一小半的位置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报告厅中间,挤进去要穿越人山人海。

还有不少和我一样来的比较晚的人,穿越在走道上,寻找座位。

我小心翼翼的躲避人群,一边扫视四周寻找位子,一边认命的往前走。

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挡住了我,碍于身高原因,我并没有抬头看他是谁。

时间紧缺,位置更紧缺,我只想快速走过去然后找个地方坐下。

我向左迈,前面的人向右迈。

于是我们卡住了。

我停住,等前面的人先走,结果他也不动了。

找不到位置已经很让我生气了,这招敌不动我不动让我更生气。

怒火上头,我立马抬头看。

沈效平静的眉眼泼了我一盆凉水。

看来老天为了让我脱单,最近没少加班加点的冲刺。

虽然但是,美色还是没有眼下的活动分要紧。

我叹口气,刚要说“让让”,袖子就被拽住了。

沈效拉着我,长腿一迈,走向了最前面的座椅。

虽然这个讲座没有领导在场,可是这前排的位子也不属于我吧。

我就是来凑个活动分,谁要坐前面啊?

我顶着上面殷切的目光,颤抖的点开我舍友的聊天框。

作为两个单身人士,帅哥向来是我和我舍友的聊天必备内容。

上面开讲座的人这么帅,我舍友已经开始夸了。

“言言,你看,开讲座的人好帅啊!”

放在平时,我的彩虹屁早就和室友一起出动了。

可今天不行,我总觉得沈效会看见。

太羞耻了。

我选了个点赞的表情包发过去,然后摁灭了手机。

如果我有罪,清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坐在第一排,想说不敢说。

和我的拘谨不一样,沈效压根不看上面,他从容的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下一秒,我手机亮了。

沈效:林聿,认识么?

我:不认识,有点耳熟。

沈效:你上次的相亲对象。

沈效突然提起这一壶,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还在犹豫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效的消息又进来了。

“抬头看,他就在上面坐着呢。”

那一刻,我觉得沈效是故意的。

上次相亲的时候,他跟我解释说林医生正在追别的女孩,不方便相亲。

导致我对林医生的印象就是“心有所属别家郎”。

我室友各种“年轻有为”、“帅气逼人”,我怀疑沈效看见了。

然后故意提醒我,年轻有为的帅哥是别家郎。

沈效,你在怕什么?

怕我跑去破坏人家感情么!

汰,气死我了。

讲座结束,我跟着沈效走到台上,林聿正在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沈效:你朋友?

沈效手里还提着我的包,听到这话,他又故意拎了拎,好像我包里装的不是书,是个什么手榴弹。

我担心沈效像介绍林聿一样介绍我,便抢在他面前开口:我是他患者。

沈效拎包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很快接上:兼相亲对象。

哥,嘴不是这么用的。

林聿笑的意味深长,他一边把材料往包里装,一边问我:你也是学医的么?

“不是,我学文的。”

来听讲座的人大多数是学医的或对医学感兴趣的,林聿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听到我的话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颇为惊讶:学文怎么来听临床的讲座了?

假如他和沈效一样是个牙医,我都可以解释为是为了听取一些日常生活会遇到的医学小常识。

可他是临床的,我总不能说我想弃文从医,拿起手术刀救人吧。

思忖了一下,我用了我室友的回答:听说你讲座很有意思,所以来听听。

我自认为我的回答还不错,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沈效紧跟其后,凉凉的回了一句:她凑活动分。

林聿刚升起的笑脸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白眼,送给了沈效。

我感觉三个人这么相处总归不太妙,正准备开溜,林聿就拍拍沈效的肩膀:我有约了,你自便吧。

他朝我挥挥手,走了。

11.

沈效在前台交钱的时候,我脑子里拼命在回忆言余写给我的《斩男十八招》。

一个小时前,林聿走了,我伸手去拿沈效手里的包,也准备离开。

谁知沈效把包往后一放,我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撞他身上。

好不容易站稳了,他歪头看我:你要去哪儿?

回去啊,我还能去哪儿,难不成跟你去医院么?

我适时表达了一下我应该离开,他也应该回去。

沈效却放低了声音,光打在他头顶,被蓬松的头发遮挡,落在眼睛上鼻子上,是淡淡的阴影。

他低低沉沉,带点笑又有点委屈:我才刚被抛弃。

于是我就被蛊惑了,美色当真误人。

他问我去哪里,我拿出手机里收藏的密室逃脱:去么?

直到沈效交完钱,我也没有回想起来,言余给我的本子里都写了什么。

沈效大步向我走来,四周空气浮动,香气逐渐清晰。

我选的是恐怖主题,背景音乐阴森又大声。我跟在沈效身后,亦步亦趋。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朋友玩过恐怖主题,胆量这东西,都是比较出来的。

和我来玩的朋友们胆子一个比一个小,为了能让游戏顺利推进,我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身上挂着的朋友一起解谜。

而现在沈效站在我身边,我觉得我可以适当表现一下我的害怕。

沈效侧身站在我前面一点,他大半个身体都是朝向我的。背景音乐360度无死角的环绕在我周围,密室里的温度又被刻意调低。

我原本拽着沈效衣袖的姿势渐渐变成了抱着他胳膊,沈效一只手拿着锦囊里的纸条,按指示解开了桌上的棋盘。

暗处有一扇小门缓缓打开,刺刺拉拉的机械声刺的我耳膜疼。我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拽着沈效胳膊,跟着他一步一步挪过去,然后看他蹲下身子,从那个小门钻进去,进了另一间屋子。

我手里举着微弱的光源,站在外面等他。

沈效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屋子,然后半蹲在小门门口,喊我进去。

我一点一点挪进去,刚要站起来,他温声提醒:小心,别撞到头。

我歪头往上看,这才看到门的上方是一个柜子,他的手就护在我头顶上。

新的房间里亮着灯,我不用再紧紧跟着沈效。

桌子上留下的纸条提示我们数一数房间里有多少双“眼睛”,我们一人一半的数。

就在我正对着墙上的眼睛辨别颜色时,屋里的灯“啪”的一下灭了,背景音乐也时断时续,掺杂着信号不好的电流声。

我对着墙上发光的眼睛,被吓的忘了动弹。

下一秒,暗处一双手摸上了我的脚腕,我“啊”的一声惨叫,摸索着往沈效身边去。

早在灯灭掉的时候,沈效就悄悄走到我边上,听见我大叫,他直接拽着我胳膊,把我拽进了怀里。

我耳朵贴着他胸口,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沈效属于宽肩窄腰的类型,我环抱住他的腰,触手都是他的温度。

他声音闷闷的,透过胸腔传来:怎么了?

我声音带了哭腔:有人摸我脚。

我说话的功夫,NPC好像是在配合我,像一阵风一样又抓了一下我的脚。

我抱的又紧了些,呼吸里都是沈效的味道:他又摸我脚。

沈效一只手抱我,一只手轻轻拍我背,声音低沉柔和:没事没事。

我缓了缓,在NPC第三次摸上我的脚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总摸我脚。

NPC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来:我摸你别的地方,你要说我性骚扰了。

我欲哭无泪,你可以摸沈效啊,你逮着我欺负算怎么回事?

黑暗中,人的其余感官总是格外敏锐,比如被沈效抱着的地方总是热热的,比如当背景音乐突然加大音量,他凑到我耳边问我:还怕么?

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我耳畔吹过,吹的我耳尖发烫,如同那个要针灸的下午。

不知道抱了多久,沈效微微低头,在我耳边问我:现在怎么样?还可以的话,我们继续解密?

我抬头,撞到了他的下巴。

沈效没有防备,轻轻哼了一句。

我收回胳膊,重新牵着他的胳膊:走吧。

沈效叹了一口气:往下来一点。

我疑惑:啊?

“手往下来。”

我顺从的往下,沈效顺势往上,然后牵着我的手。

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他刚好把我的手握在手里,牵着我往桌边走过去。

我低头,看了看相握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背影。

新的关卡要求能唱出三首RAP才能过去,沈效低着头问我:你会唱歌么?

我迟疑了一下,要说和小姐妹们一起K歌的时候,我妥妥的麦霸。

什么流行歌曲复古歌曲都能唱上两嗓子,室友时常怂恿我,要我去报名校园歌手大赛。

前面几关我都怂的像只鹌鹑,现在这个关卡,明摆着就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我犹豫就犹豫在,我不太好意思在沈效面前唱歌。

沈效看出了我的犹豫,他低低叹气:不会的话,咱俩可就困在这儿了。

?你在安慰我么?我怀疑你在威胁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深呼吸好几次,期间沈效也一直轻轻拍我的背,帮我放松。

末了,我十分悲壮且大义凛然的拿起麦克风,唱了三首RAP。

咱也不是不能唱,就是有点害怕,声音有点颤抖。

藏宝盒打开的时候,我听见沈效笑了一下,很轻,很愉悦。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听过这么温柔的RAP”

我开始回忆,我唱的很差么?好像也没有,明明以前唱RAP的时候,我室友鼓掌鼓的老猛烈了。

她们说我唱歌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人,发着光。

虽然这个场景下,我暂时是发不了光,但唱的总归不会烂到令人发笑吧。

没等我想明白,沈效已经拉着我躲进了柜子里。

柜子外面NPC在搜人,我们两个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面相觑。

尽管视线昏暗,我还是感觉到沈效在低头看我,他轻声问我: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我答:在想我唱的是不是很难听。

沈效失笑,用尚且得空的一只手捏捏我的手:不是啊,你唱的很好听,你唱RAP很温柔。

“那你笑什么?”

“就是,你很可爱。”

我做好了和沈效开怼的准备,没想到他会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柜子外面NPC还在搜罗,柜子里面,沈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凑到我鼻尖。

我甚至可以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我们俩谁的。

空气稀薄,呼吸交缠,他突然说:问你个事。

“嗯?”

我心跳加速。

“周二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

12.

我蹲在地上,哀怨的看了沈效一眼。

沈效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我和他在柜子里躲了好久,久到NPC快要离开了,他却突然问我:周二为什么没来。

这个问题,从今天碰见他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我是因为懒,才没有去医院复诊。

没等我想明白,NPC无情的手就打开了柜子的门,并且把我们从里面"请"了出来。

现在我们两个人蹲在屋子中间,接受"小鬼"的惩罚。

你能想象么?四五个“小鬼”,手里拿着丁玲桄榔的道具,跳大神一样的围着你。

最后从密室出来,沈效说为了弥补,请我吃饭。

他把手机递给我,让我挑一家喜欢的餐厅。

去餐厅吃怎么能促进感情呢?

我啪的合上手机,转头看向他。

城市夜色已经降临,车内昏暗一片,车外灿烂的城市烟火透过玻璃打在他脸上,在笔直的鼻梁落下一道光影分割线。

眼睛隐没在黑暗中,唯有其中的点点光芒,璀璨的令人不舍离去。

“小沈会做饭么?”

沈效闻言愣了一瞬,他抽空偏头看我一眼,又很快回到光影切割的状态里。

“会,你要吃什么?”

小沈好像是他的一个开关,我上次这么叫他,还是因为碰上了张奶奶。

我叫他一声,他就楞一下,连带着声音也会喑哑几分。

我笑眯眯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别放香菜就好。”

沈效家的厨房做的是开放式,客厅和厨房相连,中间隔着一个玻璃推拉门。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洗好的水果,一边扣手机,一边偷看隔壁沈效忙碌的身影。

我:余余,我可能要脱单了。

言余:????

言余:沈医生么?

言余:说话!

最后一句接近恶龙咆哮,我想起上次言余骗我去相亲,决定暂时吊着她的胃口。

“沈医生,吃枣么?”

沈效举了举手里的铲子和锅盖:你吃吧。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我捏了一个又红又圆的枣,凑到他眼前:尝尝?很甜。

如果目光有足迹,我猜沈效的目光一定是从我的眼睛流连到我的唇,最后回到我手里的枣。

他咬住枣的时候,嘴唇碰到了我的手指。

沈效嘴巴很干,很软。他眼睛一寸不离的盯着我,好像吃的不是枣,是某个不知名人士。

我在心里悄悄为自己加了一分。

言欢,你真行,太他妈行了。

“帮我把围裙穿上。”

沈效淡淡开口,我这才注意到旁边挂了一个长围裙,想是他不怎么穿,上面连丁点油渍都没有。

沈效退后一步,离开了灶台,微微低着头,锅里的菜滋滋的冒着香气。

他太高,即使低头,我也不能很顺畅的把围裙的带子挂上去,只好垫着脚,努力的往他脖子上套。

但我忘记了自己平衡很差,脚落下来的时候,没用好力,带子被我一拽,勒的沈效猛的低头,差点就要撞上我的脸。

厨房里泛着鱼汤的香味,客厅的电视里是吵吵闹闹的青春偶像剧,我的眼里只剩下沈效,他微挑了眉毛,目光从我的眉眼一寸寸略过,最后落到我的嘴唇。

我咬了咬唇,手指不自觉的捏紧手里的带子。

在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下,眼皮缓缓下移。

“啪”

锅里的油爆了一下,惊得我一下子松开了手。

沈效也转身过去,快速翻炒。

我绕到他身后,系好腰间的带子就落荒而逃。

13.

沈效做了三个菜一个汤,不得不说,都很好吃。

我刚喝完一碗汤,他就问我:还要么?

我看看菜,又看看汤,没抵挡住:要。

沈效转身去盛汤,期间门铃响了。

我喊他:沈医生,门铃响了。

沈效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来:你开一下。

我冲过去,开开门后傻眼了。

门口站着化着妆、穿着吊带裙、大波浪的姐姐。

怎么说呢,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落泪。

太好看了,我真太他妈粗糙了。

她看到我也愣了,然后稍稍退步,重新看了一下门牌号,确定无疑后,挑眉问我:阿效呢?

我皱眉:盛汤呢。

阿效这个称呼,上次我们吃意面的时候,我也看到过。

当时是一条消息闪进来,内容就是阿效。

没记错的话,消息发送者叫“唐静”。

“你怎么来了?”沈效出现在我身后,语气不善。

我默默的退后,把主战场留给他们俩。

大波浪姐姐丝毫不在意沈效的黑脸,她娇俏的笑笑,撩了撩大波浪:不请我进去坐坐?

生气归生气,沈效还是很礼貌,没有让大波浪姐姐站在门口吹风。

他们两个都进了屋,这饭我也吃不下了。

我们三个人的位置形成奇异的三角形,都说三角形稳定性最好,我怎么看怎么容易崩塌。

他们两个一个阴沉一个满不在乎,我在旁边坐立难安。

还是大波浪姐姐先开口,她眼神从我身上飘过,化作针,统统刺向沈效:沈效,左拥右抱,你厉害啊。

沈效脸更黑了:唐静,我们已经分手了。

被称作唐静的大波浪姐姐无所谓的笑笑:是么?我同意了么?

尴尬之余,我有点酸涩。

原来沈效有女朋友,原来他女朋友这么漂亮。

我呼吸开始急促,心里抑制不住的疼痛,方才吃下的饭在胃里翻腾,翻山倒海,搅的人难受。

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我坐在这里,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格格不入。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用还算得体的微笑告别: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效看着我,欲言又止。

许是气氛实在糟糕,沈效也明白这种情况下我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他拿起外套送我出门。

门快关上的时候,大波浪姐姐冲我喊:小妹妹,他只是为了气我,小三做不得。

沈效声音沉的能滴水:唐静!

隔着门缝,我看见唐静的笑容,挑衅又不屑。

沈效送我到言余家楼下,眉头一直未曾舒展。

“言欢”。

他郑重其事的叫我名字,想捉我的手,被我避开了。

“我跟她真的分手了,你要相信我。”

我歪头看他,笑了:快回去吧,唐静在等你呢。

我没有接他的话,沈效慌了,他握住我肩膀,想要把我带进怀里,却又不敢。

只是低声跟我解释:她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对她没感觉,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才假装交往。

“......”

“就一个月,我跟她就分手了。”

“......”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我拍拍他的手,安抚他: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沈效走了,我在小区足足转了两个小时,给言余发了个消息,回学校了。

没别的,不太想看见唐静,也不想看见沈效。

14.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左眼也肿了。

我起床,娴熟的去医院挂号、开药。

只不过去的不是沈效的医院。

昨天他在微信上跟我解释了好多,基本上把他和唐静的情况讲清楚了。

但是感情这回事儿嘛,总是双方的,沈效觉得他和唐静没啥,可唐静未必这么觉得,要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穿吊带跑去沈效家门口。

我拿着医生开的药往回走,路上沈效问我:晚上要一起散步么?

我心里有气,撒不出来,掐灭了手机没有回复。

过了几分钟,他又问我:我给你做了糖葫芦。

上次去他家里,我告诉他我不吃香菜,他问我爱吃什么。

我说糖葫芦。

唐静没出现之前,沈效在厨房做菜,我在边上做糖葫芦,一边做一边教他。

唐静来的时候,我做好的糖葫芦还在冰箱里放着。

想了想,我说:好。

沈效约我晚上八点,我从七点半开始在小区里溜达。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我故意的,走着走着就到了沈效的楼下。

我拿出手机准备问他到哪里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呦,是你呀小妹妹。

我抬头,果然是唐静。

她穿着超短裙,外套下面是黑色吊带,精致的妆容下,是怜悯不屑的笑容:要一起上去坐坐么?

和她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天她冲我喊的那句“小三”。

二者回荡在我脑中,发出极大的冲击。

我抿唇,扯了个讽刺的笑:不用了。

唐静上楼了,我在健身器材那儿坐了好一会儿,又重新回到沈效家楼下。

抬头望去,六楼沈效家的位置还亮着灯,八点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人还没下来。

微信也没有一句话。

我想起上次,我问他,唐静家也在这个小区么?

沈效说不是。

那唐静今天为什么出现在沈效家楼下,她上去了之后,沈效就再没有了消息。

我看着草丛发呆,直到张奶奶的孙子跑过来,问我糖葫芦是哪里买的。

我看看手中的糖葫芦,又看看张奶奶的孙子。

“你要吃糖葫芦么?”我递过去。

小胖子眨眨眼:姐姐不吃么?

我塞到他手里:姐姐不爱吃。

15.

我回了学校,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收到沈效的消息。

当然,我也拉黑了他。

那天晚上,我等到十二点,沈效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直到十二点,我也没看到唐静从沈效家里出来。

唐静在他家里过了夜,我不想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想让他从我的世界消失。

左眼的脓包挤出去后,我依旧没有按时涂药膏,只是拿着医生开的消炎药一顿一片的吃着。

我担心我涂药膏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起沈效。

为了不遇见沈效,我拒绝了言余让我去她家住的邀请。

但我用来存作业的U盘忘在她家里了,为了交作业,我还是去了。

我想着上次沈效说,周二他坐诊,便特意挑了周二下午去拿。

没想到还是在楼道里碰到了沈效。

沈效靠着墙站着,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言欢,又不涂药膏,总把医生的话当耳边风。

我一僵,他继续道:你挺出息啊。

他凶我,他凭什么凶我。

和前任纠缠不清的人是他,想要左拥右抱的人也是他,我都还没找他算账,他凭什么凶我。

我满腔怒火,话滚到嘴边的时候又想起,我不是他的谁,他脚踏几只船也好,他渣天渣地也好,我都没有资格管。

嘴唇动了动,话还是收回去了。

我想起前几天晚上他前任才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天他就在我面前讽刺我,怕是给心尖儿上的人出气。

又生气又委屈,他再多说一句,我的眼泪就回下来。

不想被他看到,我快步走了几步,刚走到楼梯拐角,胳膊被他从后面抓住。

他一个用力,将我侧着的身子掰正,低着头看我:说你一句,怎么这么委屈?

"不是你自己不好好涂药么?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声音低低沉沉,有点无奈。

我闭了闭眼,把眼里残存的眼泪挤出去,便抬头看他:你就是给你前女友出气是不是,我骂了她,你心疼了,所以你跑来骂我,给她出气是不是?

我做好了和他战斗的准备,我做好了把自己的心意和做过的事都摊开的准备。

我准备和过去的快乐割舍了,他却皱起眉头,问我:她欺负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揪着的心放下了,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对,她欺负我了,但我也骂她了。我不想再看见她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想看见你。"

我想跑,当然,没能跑掉。

沈效摸了摸我眼尾,那些挂在睫毛上的泪也一同掉落在他拇指上。

我的睫毛扫在他指头上,我的呼吸喷洒在他手腕上。

他这样缓慢温柔,好像我们是多年的爱人。

可我们不是。

沈效拉着我坐下,问我为什么要拉黑他。

我瞪着他,阴阳怪气:你都有大波浪了,我为什么不能拉黑你?

沈效被我哽住,他漂亮的眉毛皱起:我有谁了,你说清楚。

“唐静,你那天约我散步,自己却不来,不是和唐静重拾旧爱么?”

我气急败坏,越说越难过,抽了几次都没能把手抽出来。

大概是感觉到我生气,沈效握的更紧了:那天我要下班的时候,急诊来了个病人,眼部受伤很严重,我们几个医生开会讨论,后面又连夜做手术,所以我才没来,等我收拾好,想和你解释清楚的时候,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他越说越委屈,怕我不相信,还拿出手机,作势要给同事打电话:你不相信的话,我同事都可以证明的。

我不愿意理他,只是斜着眼瞥他一眼,又很快收回。

“你说我跟唐静在一起,那更冤枉了,我那天都没有回家。”

“法官判死刑,还要让犯人自我申辩呢。”

我气笑了:我判你死刑了?

沈效点点头:我要是不在这儿堵你,我的尸体怕是都晾成肉干了。

过了很久,沈效见我不理他,他就捏了捏我的手指:你眼睛肿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就格外的生气。

还不是你自己搞不定前女友,她才会没事儿就在我这儿耀武扬威,我才会一气之下跑去别的医院看眼科。

我站起来,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小沈。

沈效茫然了,他试图去拉我的手,被我躲过。

“因为我生你的气,暂时不想见你。”

16.

沈效约了我很多次,每次都拿不同的理由找我。

今天是做了糖葫芦,明天是新电影要上映了。

不然就是他养了一只小狗,小狗今天比昨天更帅了,小狗和小区里的其他小狗玩的很开心,不愿意回家了。

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理由。

而我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

远离沈效的这些日子里,只要一有空,我就会默默的思考,他到底看上我什么?

从一开始,我的确是冲着他的脸和身材去的,当时觉得,只要搞到手,快乐几天是几天。

后来,和他相处多了,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动,高中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之后,我再没有过这样鲜活的感觉了。

我会想见他,会想无时无刻的在他面前发光,展现自己还不错的一面。

如果他问我,为什么喜欢他。

我大概会说他又帅,身材又好,对人体贴,还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他可以做很多我喜欢吃的菜,会时时刻刻注意保护我的安全,会做很多努力来哄我开心。

我可以说出很多他的优点,可是我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

明明我从第一名见他开始,形象就不怎么好。

人不能做个糊涂鬼,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决定问他。

我发微信给他:你现在在医院么?

等了很久,他没回。

我又找到他们医院公众号,找到挂号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名字。

我花了十块钱,准备作为爱情的敲门砖。

到了医院,我沉默了。

因为护士告诉我,他不在,让我退掉,选择别的医生。

我坐在第一次来这里时我坐的位置,盯着手机上的挂号页面发呆。

怎么我想花个十块钱,还花不出去了呢?

手机息屏,倒映出林聿的脸。

我抬头,他一身白大褂,正看着我发笑。

我抿唇,准备跟他打招呼。

他笑盈盈的问我:来找老沈?

我点点头,又想起护士的话,有点泄气:护士说他不在。

林聿笑的开心:病患的话,他确实不在,家属的话,可以等等。

我一脸疑惑,不明白林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急诊来个个患者,他被叫过去帮忙了,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不然你去休息室等他?”

林聿带我去了休息室,给了我充电器,就走了。

我坐在那里,一直等到快下班,也没等到沈效。

手机时钟蹦到六点,我开始怀疑林聿是不是在骗我的时候,沈效进来了。

他好像很疲惫,走路都没有什么力气,但是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瞬。

下一秒,我被他抱住。

他疲惫又委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那一刻,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爱谁谁,愿意什么原因就是什么原因吧,这个男人,我势必拿下。

回家的路上,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打起了盹。

滴滴把我们送到小区门口,我们一路走到楼下,沈效问我要不要上去坐坐,他有话想对我说。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温柔却泛着疲惫。我知道当医生有时候是个力气活,你想把患者从鬼门关拉回来,要耗费大量的脑力。

“明天吧,你先好好休息,不着急的。”

沈效依依不舍的和我分别,目送我上楼后,转身没入夜色。

17.

言余出差不在家,我洗漱完,刚把眼霜涂上,灯“啪”的一声灭了。

黑暗中,只有我的手机在发着光。

我发消息给言余:家里没电费了么?

言余很快回我:我刚交的,不可能没有。

我:家里停电了,但是别人家有电。

言余:那就是跳闸了,你会修么?

我想起了沈效,敲了一句:会。

半个小时前,我和沈效刚结束聊天,他告诉我他要去洗澡了。

而现在,我猜他洗完了。

我:我家跳闸了。

沈效:你在几楼,我去修。

我:502

十分钟后,沈效敲响了言余家的门,拉着穿着睡衣的我去修电闸。

回归光亮后,我才意识到,我刚挤的眼霜还在脸上。

两个白色的绿豆大小的颗粒,醒目的出现在沈效的视线里。

他拉着我坐下,说是要帮我涂眼霜。

我想了想他涂药膏时娴熟的手法,同意了。

我这人,经不起乍一看,也经不起细一看,唯一经得起考验的,就是这双眼。

沈效凑近了,细细看着我的眼,一点一点按压涂开。

他靠我近,我还能数清他的睫毛。而我容易害羞,他又不许我闭眼,说是影响他发挥。

我斜着眼看右前方,待他说一声“好了”,便下意识抬眼,刚好撞进他眼睛里。

书上说,人的风情,在眼处最能体现,眼波流转,似万语千言。

他那声“好了”言犹在耳,声波太近,我脑子都是懵的。

有的人,整张脸都好看,眼睛格外好看,比如他。

有的人,整张脸平平无奇,凑近细看,眼中尚有风采,比如我。

于是我盯着他,他盯着我。

刚洗完脸,嘴巴太干,我分神想到这个事儿,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下一秒,他吻了上来。

啊,他嘴巴好软。

我被他吻的酥酥麻麻的,快要喘不过来气。

他的手在我腰上一阵一阵的捏,亲到最后,我整个人软了下来,他才放开我,额头抵着额头,一手抚着我的脖子,一手捏着我的腰。

我看向他,他眼睛亮亮的: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呼吸急促,有点缓不过来。

他凑近,蹭了蹭我的鼻子,又退后重新抵着我额头。

“你眼睛很漂亮,第一次见你我就注意到了。”

他轻轻啄我嘴角,被我拍开:接着说。

“后来我觉得,你好有趣,和你在一起,好开心,我好想每天都能看见你。”

"我和唐静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了。"

沈效捏着我的手,不甘心的凑过来,吻的黏黏糊糊不肯放手。

他嗓音喑哑,像是藏了浓稠的夜色,叫人听不清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回他,含糊不清,尽数消失在唇齿之间

“好”

(全文完)

作者:岸归

出处: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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