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母亲是一个精神障碍患者，大家都叫她疯子。

父亲小的时候因为一场病导致腿脚残疾，一只腿伸不直，走路永远靠着拐棍。

爷爷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有奶奶和父亲相依为命。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奶奶和父亲过得很是艰难。

父亲20岁的时候，奶奶开始托人为父亲说媒。但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谁又看得上父亲呢。身体有残疾，家中贫困，没有收入来源。

这样拖了3年，眼看父亲找不到媳妇不能传宗接代，奶奶越发急躁起来。买上礼物去村里媒婆家，希望媒婆尽心尽力能帮父亲早日找个媳妇。或许是媒婆收了礼物更尽心了，没过三日帮父亲找到一家。

那就是我的母亲，一个精神病患者。 父母双亡的母亲跟着舅舅一家生活，舅舅为了早日把母亲嫁出去，要求父亲不用给彩礼，尽快把人接走。

就这样，没有任何仪式和表示，母亲就跟着父亲来到了这个家。

母亲是个疯子，每日喜欢在家里没有缘由的大吵大闹，或者出去后很久不回来，需要奶奶、父亲满村去寻找。

02

春去秋来年复又一年，日子就在母亲每天在家里吵闹中度过，迎来了姐姐的到来。

在母亲生下姐姐后，对于看重传宗接代的奶奶来说是一个很大打击，奶奶也对母亲的态度越来越没耐心。

奶奶是这个家里的唯一劳动力，她承担着照顾刚出生的姐姐，做着家中大半家务，地里的庄稼也是靠着奶奶来收割，而父亲只能做轻省的活计帮衬着奶奶。

或许是承担太多，奶奶的脾气很是暴躁，尤其母亲在家里的吵闹声让她越发的厌烦，对母亲也由开始的责骂到后来的打骂。有时候奶奶不想看到她，直接把她推出家门任她在外乱逛不去找她。而每次都是母亲在外找不到吃的，饿了几日后自己找回家。

03

春华秋实，万物始春，而成于秋。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所有一年的辛苦终将在这里收获。

在这个喜悦、踏实的季节，我的到来让奶奶、父亲开怀大笑。

母亲虽然给家里生了儿子，却并没有改变她的处境，父亲和奶奶越发不待见她。母亲依旧生活在被打骂的日子里，奶奶只要不高兴，不管是寒冬的深夜还是下雨寒冷的天气都会把母亲推出家门，任其在外疯狂的拍门喊叫。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和姐姐很不喜欢她跟着我们，因为村里的孩子们会喊我们是疯子的孩子，是小疯子。

但母亲却很喜欢跟着我们，这或许是深藏在体内的母性本能吧。她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着很多在外流浪捡到的东西给我们，那些别人不要的破烂脏乱不堪，所以更讨厌她。

那时候我和姐姐经常为了证明我们不是小疯子，会和同村的孩子一起拿石子扔她、用泥巴糊她身上，跟着一群孩子把她哄出村。

等到长大后，突然有一天明白了她是觉得那些都是好东西想要都给我和姐姐。

04

北风吹雪花飘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风刺骨。

由于没钱治疗，母亲的疯病越来越严重，家里的锅碗瓢盘都被砸了个遍。奶奶气的拿棍子打她，诅骂她为什么还不去死，活着拖累我们。

母亲被打出门了，这样寒冷的天，以往也曾赶她出去，从没人想过她会过得怎么样，但却没人预料结果却是这么惨。

三天后，有个孩子在附近的树林玩，发现一具尸体。很快警察过来调查，确定那具尸体是母亲。

母亲死的很惨，是被人杀死后又遭分尸。奶奶爸爸严厉叮嘱我和姐姐在家待着不能出去，一切的后事是由奶奶父亲办理，一切从简。

因母亲是个疯子，奶奶也不让她葬在自家地里，而是寻个偏僻的地方直接埋了，坟前只是立了一个简单的碑。

母亲的惨死，家里长辈们害怕吓到我和姐姐，从不让我们去看，以至于我们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看到。

后来案件破了，母亲是被同村一个无赖杀死的。

那天深夜，无处可去的母亲在外流浪，碰到无赖偷东西，母亲开始大喊大叫，无赖怕被人发现就杀死了母亲，随后分尸掩埋尸体。

05

常听人说生命无常，但只有碰到了才真的能体会这句话。

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离开变成了永恒，我和姐姐从此真的是没有妈的小孩了。

转眼花开花落复又开，村头的庄稼收获了一季又一季，村里的泥泞小路已换成干净的水泥路，原来的土屋现在都是一幢幢楼房。

一切都是新的模样，原来的小村庄在记忆里也变得模糊起来，年轻的人又有谁还记得当年村里曾经有个惨死的疯子。

每次回老家看望父亲，我和姐姐都很少说起母亲，给母亲扫墓也是在沉默中度过。

也许是有对年少无知时的悔恨，或是对母亲的死的遗憾，种种复杂原因让我们只能将母亲保留在心底，祈祷着母亲在那个世界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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