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没睡意是怎么回事(感觉没睡意)觉得没睡意是怎么回事(感觉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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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没睡意是怎么回事(感觉没睡意)

觉得没睡意是怎么回事(感觉没睡意)

(这是1981年初冬的一天)

一辆拖拉机从我们身边开过去,往车厢里一看,满是红砖。又一辆拖拉机开过来,车上满是树。张默雄说:

“我们在公路边住不长了。”

胡爱玲说:

“你怎么知道住不长了?”

张默雄用嘴向开进去的拖拉机努了一下,说:

“这还用说!”

于是,我们议论起来,院墙肯定最先砌,然后是女生寝室,女生搬走了,办公室西头的房子就会空出来,我们就可以搬过去。

这是曾埠头中学的现在版

经过校长门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大块地里开满了菊花,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有黄色的,十分好看。我走进去,菊花密密麻麻,一个人在里面忙什么。我仔细一看,那应该是初二二班的语文老师黄靖忠,我问:

“黄老师,这都是您种的?”

黄靖忠站起来,嘴里叼着一支烟,烟熏着眼睛了,眼睛瞅着,手里拿着一把草,说:

“小张啊,这花是我和孙老师一起种的,闲着也是闲着,种点儿花,还可以美化环境嘛!”

他说得很随意,我听得很有感触。我们这些年轻人,天天都不知在干些什么,似乎忙忙碌碌,可是,书教得不咋的,自己的爱好也不见得有什么发展。自己不是爱好文学吗?两个月了,一篇文章也没有写,这样下去,不是荒废了吗?再说,自己说是热爱读书,到今天为止,一本《诗经》,只读了一小半,不甚了解,也没浏览一下其它书籍。想到这里,我问:

“黄老师,学校有没有图书室可以借书看?”

黄靖忠站起来说:

“你要借书?”

我点点头,黄老师丢下手中的草走出来,朝我招了一下手:

“你等一下,我去洗个手。”

黄靖忠走到扬麻河边,走下去,头也不见了,随后,头又出现了,人又走上来,他甩着手上的水,我看着他的脸,猜测他的年龄,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真正注意过他。他又朝我招了一下手,示意我跟他走,来到女生寝室大门口,第一间,他打开锁,一阵扑鼻而来的霉味,不,是书香。黄老师指一指说:

“你自己选吧。”

我走进去,书还真不少,至少有两三千本吧,还有《社会科学战线》这样的专业杂志。我挑了一本《社会科学战线》,挑了一本《艺海拾贝》,在那个本子上写了书名,走出来,等黄靖忠锁门:

“黄老师,一般可以借几本书?”

“五本。老师少,有借十来本的,不过要及时归还,其他人也要看。”

我拿着书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被胡爱玲看见了,她跑来拿过我手中的书问:

“你在哪里借的?有没有小说?有没有什么杂志?”

我指着黄靖忠说:

“有图书室,黄老师管,你去问他吧。”

胡爱玲、李佐红、鲁传杰都拥着黄靖忠去借书,周老师低着头,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

“我们学校的年轻老师都很爱学习啊。”

我心里很是得意,因为我是第一个发现图书室的年轻人,这下可以读很多自己不需要掏钱买的书了。

下午,校长从外面回来,走进办公室就说:

“老师们,我们学校的建设开始了,今天拖拉机拖进了很多建筑材料,红砖、树、石灰,都堆在教室和食堂之间的那个地方,再往北边,就是晓河,我听说晓河的强盗最多,所以,我们要加强财产保护,不能刚拖到我们学校就被附近的群众偷走了。林主任,你安排一下,老少搭配,每两个人守一夜,女老师就不安排了。还有,胡校长已经调到扬场中学去了,他的行李家俱,马上就有拖拉机帮他拖到扬场中学去。他家搬空之后,林主任,你派一个班去打扫一下,然后把女生搬过去,有两个炊事员住在那里,就请她们管女生。女生搬走后,就把道班那里的几个年轻老师安排过来,多余的房间,看哪家需要,适当照顾孩子多的家庭。”

校长刚说完,林主任就站起来安排晚上的值班人员,我只听了自己的值班,是和林主任一起值第一天。说完了,林主任走到我旁边说:

“小张,我们第一天值班,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你跟我去王会计那里借钳子、电线、灯头、灯泡。”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跟着林主任,到王会计那个昏暗的房间里拿了那几样东西出来,林主任问我:

“你会不会安装电灯?”

我说:

“安装过。”

林主任似乎还不放心,交代说:

“火线和零线分开接,接火线的时候脚下要站一个凳子,千万不要挨地啊。你从胡校长家旁边那两根电线那儿接,近些。对了,还没借梯子,你去王会计那儿搬梯子。”

我从王会计那儿背着梯子出来,林主任已经走到食堂那儿了,我把梯子架好,对林主任说:

“您去忙吧,这儿我很快就会接好。是不是拉到那堆树那儿?”

林主任点点头说:

“千万注意安全啊!”

我把电线简单绑在梯子上,然后一圈一圈放线,放到那堆树那儿还剩很多,我先用软线接好灯头,再把软线接到铝芯线上,然后用绝缘布缠好,但是,没有挂灯的地方。我跑到梯子那儿,登上屋山头,用电刀削开一根电线,我知道一根线不会打人,但还是战战兢兢,把手中的线接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用绝缘布包好,确认无误之后,再去削另外一根。终于接好了,没有被电打。走下梯子的时候,发觉自己汗都流出来了。

我搬着梯子走到灯头那儿,还是想不出办法把灯头安在哪儿,于是,我到办公室去请示林主任,林主任跟着我来到那堆树那儿向了一会儿,说:

“把树架起来,架成一个棚子,还可以遮风避雨。你去王会计那儿拿一卷铁丝和几颗钉子来。”

我很快就拿来了。林主任在三棵很端直的杉树上钉了钉子,然后用铁丝缠了四五圈。完了,林主任说:

“我们把它竖起来。”

林主任把一根树定在那些红砖的后面,他拿一根,我拿一根,企图把三棵树竖起来,可是树太重,我们两人趄趄趔趔,气喘吁吁,还是没能竖起来,林主任颓然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说:

“小张,你去把鲁传杰、李佐红、张默雄他们叫来。”

我跑到办公室对他们说:

“鲁传杰、李佐红,林主任叫你们去帮忙!”

很多老师都跟来了,大家架好三棵树,固定好,然后留出南边一个口子,围圈放树,真的像是一个尖顶屋了,树巅互相交叉,有的伸出去很远。林主任在“棚子”门口树上钉了一颗钉子,我把电线挂在钉子上,林主任把灯泡卡上,电灯就亮了。鲁传杰说:

“要安个开关。”

胡爱玲不知什么时候下课了也来了,说:

“要是下雨,那不走电?”

林主任说:

“白天关总闸吧。”

李佐红搬来几块红砖放到门口说:

“这样就有坐的东西了。”

胡爱玲把李佐红往红砖上一推,李佐红就坐在红砖上了,胡爱玲“咯咯咯”笑起来:

“李佐红,你站起来!看你的屁股,都是红的!”

大家都笑起来,林主任说:

“还是端凳子来坐吧。”

我对林主任说:

“林主任,您年纪大些,您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十一点半我替您。”

林主任说:

“那就要你吃亏了。”

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们打了饭蹲在扬麻河边吃,似乎有风吹过来,柳树叶子一片一片往水里飘,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林主任也和我们蹲在一起,他边吃边说:

“天恐怕要变了。”

胡爱玲最喜欢问为什么:

“您凭什么说要变天了?”

林主任大口吃饭,说:

“你们年轻啊,年轻好啊!你看我,一到变天前,腰腿关节就不舒服。”

鲁传杰马上接过话去:

“对!我父亲也是这样,一到变天劳伤就发作。”

于是,我们问起林主任都干过什么活,原来林主任当过生产队长,每天要带头,落下了劳伤。只有胡爱玲问题最多:

“那,您怎么又教书了呢?”

林主任已经吃完,走到河边,用手涮了涮碗,在水里漂了漂,走上来:

杨麻河左边是曾埠头中学

“那年搞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我是贫农出身,当了管校的代表,光管不行啊,我这人怎么闲得住?就要求代课教学生,这一教,就沾上了,都说我教得好,不让我再回去当队长。后来,我们大队办初中高中,隔壁大队学生都来了,学生很多。恢复高考后,我们大队高中还考了十二个大学生呢!震惊了全县,被评为红旗班。我们大队的高中撤消了,初中也要并入曾埠头中学,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看到我们的红旗班班主任全国劳模张久裕。”

我记住张久裕这个名字了,所谓一笔难写嘛,何况是“红旗班班主任”,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全国劳模”是什么概念,那是我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水准。

我要守夜,提前到寝室休息,上好闹钟,倒在床上,根本就没有睡着。我从小瞌睡就少,从来就没有早睡的习惯,翻来覆去,想着林主任这个人,真不简单。你想想,农民出身,从生产队长,到大队老师,听说当过校长,又提拔到曾埠头中学来,还是教导主任,校长之下就是他了……对了,他是教什么课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注意……

迷迷糊糊之中,闹钟响了,我起来去替换林主任,林主任交给我一个手电筒,带着我把场子巡视了一遍,临走前嘱咐我:

“有情况就赶快喊我啊。”

我坐在棚子里,看着电灯刺眼的光芒,顿时觉得十分孤独和惶恐,以前,一个人走过夜路,一个人在自己家后面的路上数星星……我克制自己,突然,我跑到办公室打开大门,从抽屉里拿出那本《艺海拾贝》,锁好大门,匆匆走到灯下,竭力让自己深入书本。

以前语文课上秦牧的《土地》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这个人是著名的文学家,想不到他的《艺海拾贝》写得这么好,前两篇还觉得难读,读着读着,就像读小说一样,一篇接着一篇。感觉时间长了,该去巡视巡视了,才起身到教室后面查看,那边有动静,手电筒照过去,原来是一条狗。回来又读,读到《叠句的魅力》,情不自禁念出声来——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扳的是章台柳。我也曾吟诗,会篆籀,会弹丝,会品竹;我也曾唱鹧鸪,舞垂手;会打围,会蹴踘,会围棋,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只除是阎王亲令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这是关汉卿的曲子,里面有很多词不懂,但是,这气势,首先就让我折服了,我反复吟诵。突然,一直飞蛾扑向电灯,滑落掉在砖头上,我用电筒按住蛾子的翅膀,发现两边的花纹十分对称好看,我想,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对称就是一种规律,我又想到秦昌盛家里的对联,那不也是对称吗?

灵感来了,素材有了,我决定模仿秦牧写一篇《对称》。我放下《艺海拾贝》,带着手电筒,在教室的走廊上踱起步来,设想着这篇文章的结构和可以用到的材料。

天上传来鸿雁的呼唤,远处传来响应的叫声,这是不是也是对称?一阵“呜呜”的声音从高空传下来,那是风声,莫非寒潮就要来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上午周老师跟我说,期中考试到了,要组织学生复习,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组织,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叫复习。教育组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呢?自己只会做题,从来没有想过怎么指导学生答题。

东方已经发白,我的守夜已经完成,可是,我完全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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