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霉素正常输液一次几支(青霉素输液用量一次几支)
正躺在值班室床上迷糊着,职业的敏感性,让我嗅到了隔壁诊室似乎有动静,爬起来,开门,睁开朦胧的双眼,见一对男女正和值班护士说着什么,我赶忙摇了摇还混沌着的大脑,走了过去。
原来这是两位外地来的游客,男的左脸颊部长了个脓肿,需要挂水,挂的是青霉素,需要一天挂两次,白天已经挂了一次,晚上又准备来挂。
我问他,白天挂了青霉素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说,没有,已经挂了好几天了。
我打开电脑,点开他的账户,找了一会,发现没有他白天输青霉素的记录,我觉得有点奇怪了,就问,你白天哪里配的药?
他说,是上海带来的。
我想这个就有点麻烦了,按规定,不是一个型号或者同一批次出产的青霉素,都要重新做皮试的,就怕药物生产的工艺不同,导致药性不同,从而发生药物过敏反应,而药物过敏反应有时是相当凶险的,尤其青霉素,发生过敏反应的概率更是高一些。
昨天下午,还在抢救室,见到一位老人挂左氧药液时,发生了严重的过敏性休克,医生正在紧张地急救着,真怕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扛不住这次药物过敏反应的打击。
尤其晚上,我们这种基层医院,值班的医务人员少,急救水平还有限,突发严重药物过敏反应时,真的得会手忙脚乱,应对棘手的。
想到这,我只能不无遗憾地说:
挂青霉素,过敏反应概率大,所以换不同批次的青霉素都要重新做皮试的。
那病人信心满满地说:
哦,医生,你放心,白天我特意问了你们的医生,还拿了药瓶给药房的人看,一位女药师说,你们医院有这一模一样的。
“可是,即使这药是一样的,哪怕是同一厂家的,只要不是同一批次的药,还是要重新做皮试的。”我还是耐心解释着。
病人就有点生气了:
“医生,你们这不是耍我吗?白天,看病 的医生,还有药房的人都说可以的,到现在,你又说不可以,那让我怎么办?不挂吗?耽误了治疗,你负责吗?”
我心里哀叹,白班的同事怎么没告诉他医院的具体的规定啊,青霉素这种药物特殊,它产生过敏反应的元凶,往往不是青霉素本身,而是在合成青霉素的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杂质,和青霉素一起进入人体后,可能会发生生过敏反应,而同一厂家,不同批次青霉素的合格率,原料,生产工艺,运输过程,存储,温度,碰撞等各种问题,导致每批次青霉素的杂质含量也不同或者其他理化数据不同的,这就会对人体产生不同的反应。
我只能再次和患者解释了青霉素发生药物反应的简单原因和可能的危险,可是,两位游客就是不答应,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恼地认为我是在推诿病人,不负责任!
我也非常无奈啊,我说,要不这样,你重新做个皮试吧。
病人却一脸痛苦状:医生,皮试很疼的,你给我挂吧,出问题,我自己负责!
我也不管他如何纠缠了,走到护士站,问值班护士,这怎么处理比较好,
护士说,这样的情况只能拿我们医院的药,重新做皮试,没有哪位护士敢不做皮试就给挂青霉素的,出了问题咋办?我们也遇到过,不同批次的青霉素在输液过程中病人出现了过敏反应。
是啊,这里不是国外啊,人家的原料好,生产工艺高级,有的国家。输青霉素不用皮试的,直接上,这是在国内,一支普通的80万单位的青霉素只有几毛钱啊!好像多少年都是这个价,你让厂家怎么活?不做皮试?你无所谓,我们医务人员可是一万个不放心啊,用药经验告诉我,必须皮试的啊。
我想到这里,连忙对护士说:
那咱们给他做一个皮试吧。
护士却一脸无奈地说:
我们医院的青霉素皮试只能去门诊输液室做,晚上病区里没有皮试液,不能做的。
这下,我也只能一脸失望地跟病人说: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医院的规章制度啊,这也是正常的操作流程啊。
病人不干了,两个人都火了,盯着我和护士又嚷起来了:你们白天明明答应我可以,怎么到晚上就变卦了,这是你们的问题,你把白天的医生,找来,问他,是不是说可以的?
我说,他下班了,不在。
他依旧喊着:你打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这样说的。
那女游客也说:你还可以去问药房的人,她们也说可以的。
我只能苦笑着,白天的人都下班了。
想想在病区里,吵吵嚷嚷,也影响其他病人休息的,还是带他们去楼下吧。
我说,要不这样,你去别的医院做个皮试,再配了挂?
那男病人说,我挂了几天青霉素了,干嘛还要重新做皮试?你们药房的人答应我的。说可以配的。你带我去药房找她们。
我只能陪着他们下楼,去药房的窗口,找到了值班的药剂师,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值班药师也说,这个不行的,口说无凭,再说,青霉素的种类很多,你挂的是哪个厂家的,哪个批次的,哪个品种,我们都不知道,又是不同医院配的,为你用药安全负责,还是必须做了皮试再配。
问题是晚上还不能做皮试啊,我也很苦恼。
病人和家属又开始和药师闹起来了。
病人对我说,把你们领导找来,不是拿病人开玩笑,推诿病人啊。
听着病人的嚷嚷声,看着他肿得老高的脸颊,确实也痛苦,人生地不熟的,来我们这里旅游,让他半夜里去哪里治疗呢?这里离市区40公里多呢,没有出租车,公交车更是没有了,怎么去啊?怪不得他急得不行了。
他还说,其他药也挂过,只有青霉素效果最好。
我就和药师商量下,病人这样信誓旦旦得讲,估计确实有可能白班的药师和他的药核对过的。
我就先和白天的医生通 了电话,此时已经是快12点,还好医生没有关机,说了声万分抱歉,打扰休息了,问了情况,果然,是这样,医生请他和药师和护士都去药房核对过了,是一模一样的药,而且医生确实叫他晚上来配药的。
夜班药师也拿来了白班药师的电话,在拨打的过程中,我心里在暗暗祈祷,千万别关机啊,真是万幸,美女药师还没有睡,正精神抖擞得追剧呢,药师说,确有此事,核对过的,是一样的药。
我心里就有底了,问了药师能不能配,药师说,按规矩说,口说无凭,真出了问题,我们都有责任的。
我只有苦笑着说,都核对过了,应该说发生的概率就极低了,我是医生,我开的药方,真有事,我是主责。
药师也只能无奈地点头了。
我又跑去三楼护士站,和值班护士商量,护士也在我的劝说下,勉强答应了,说,医生,这可是在冒风险啊,出了问题,我们都要挨处分的。
是啊,我何尝不知,哪怕是正常的流程,挂青霉素,有的还会出问题呢?
我们的一位老护士长生病了,挂了六天青霉素没有任何不舒服,在第七天再挂时,竟然发生了严重的迟发性过敏性反应,差点没有救过来。何况这次我们没有任何皮试检查的依据,只是几个人口说无凭地说,这药一样的,真一样吗?
现在我们这三位当事人可是一位也没有见到是何种药啊,哪种型号和批号的青霉素啊!真到了法庭,可是讲证据的!
好了,不想了,病人已经拿到了药,一瓶250毫升的生理盐水,5只青霉素粉剂,连输液费,一共是4块5毛钱!便宜啊,因为药品是零差价的!
我看着药单,苦笑,就为这4块5毛钱,我们和病人费了多少口舌,还要承受多大的潜在风险啊!
那陪伴的女孩子突然走到我跟前,一本正经地说:
医生,谢谢你啊。
我心头一松,苦笑着点点头,病人和家属还是知道感恩的。
怕病人夜里挂水,空腹的话不舒服,问他有无饥饿感。
那病人见能挂上水了,口气也谦恭柔和了,再三感谢,到底是大城市来的,收放自如,目的达成,怒容难寻,笑意盈盈。
我递上一杯热开水,请他在输液过程中,有任何不适,及时叫我们,输液结束后必须观察30分钟再走。
两人坐在那里连声说好的,再次感谢我们。
我终于疲惫地合衣倒在值班床上,脑海中还在想着这个病人,千万别有啥意外,平心静气,想听听外面有无动静,听着,听着,还是迷糊过去了,人死卵朝天,随他去吧。
正迷糊着呢,外面值班护士的呼叫声,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我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爬起了,摸索着找眼镜,边穿鞋,边看手机,凌晨一点半!
心里长舒一口,看来那对上海人挂好了青霉素已经走了,安全就好,安全就好啊,心中大慰。
走进诊室,才发现此时里面正坐着一对摔伤的酒鬼,等我应对呢。
我的心啊,又抽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