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发达国家10%的新生儿在出生后3年内都会接受全麻手术、治疗或者诊断，项目包括疝修复、扁桃体切除、成像和内窥镜检查，但这段时间正是婴儿大脑高度敏感的时期，到底要不要麻醉呢？是全麻还是半麻？

撰文 | 何牧

责编 | 王心玥

制版 | 赵利

麻还是不麻？医生和家长的心结

麻醉药物的神经毒性一直广受争议。

动物研究显示，年幼时期进行全身麻醉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形态学上的变化，其中就包括神经细胞的死亡和生长损伤[1, 2]，基于此，2017年，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警告针对3周岁以内幼儿的延长或反复麻醉可能影响大脑发育[3]。但是，到目前为止，针对人类的相关研究都是观察性研究，这些研究没有统一的结果，我们很难确定关键的影响因素究竟是麻醉、医疗条件还是医疗过程。

研究上的不确定性在临床上往往是加倍的——医疗工作者和家长在新生儿全身麻醉面前望而却步，有的选择了其他尚不完善的麻醉手段，有的则直接延后手术，这两者的潜在风险可能对婴儿造成不可回溯的损伤。

“史上最强”的研究证据

针对这个学界难题，澳大利亚莫道克儿童研究所（Murdoch Children’s Research Institute）的Andrew Davidson教授发起了一项随机试验研究，该研究的最终报告发表在《柳叶刀》上[4]。

为了获取更多证据、对全身麻醉和局部麻醉进行全面的比较，研究人员选取了2007年2月至2013年1月间正在接受腹股沟疝修复手术的722名幼儿作为样本，这些幼儿来自澳大利亚、意大利、美国等7个国家的28所医院，其中有363名接受了全身麻醉、359名接受了局部麻醉。

一般研究表明幼儿5岁时的智力、记忆力、注意力、管控能力和行为测试结果能够预测幼儿的未来发展，因此，研究组将研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幼儿满2岁时的期中分析，第二阶段为幼儿满5岁时的最终分析（2016年公布的期中分析（幼儿2岁时）结果显示全身麻醉和局部麻醉组幼儿的神经发育状况没有显著差异[5]）。

由于部分幼儿同时接受了全麻和局麻以及随访缺失，最终结果只纳入了205名接受局麻的幼儿和242名接受全麻的幼儿（全麻平均时长为54分钟）。最终结果显示：

1）在婴儿期（60周龄以内）接受接受全身麻醉和局部麻醉的幼儿在发育到5岁时智商分数上没有显著差异，这个结论在控制了妊娠期时长、国家和缺失数据后依旧成立

2）在其他神经认知功能测试结果中，两组幼儿之间也不存在显著差异

这是世界首例研究婴儿期全身麻醉暴露是否会损伤发育中大脑的随机试验，研究结果发表后[4]，多伦多大学的James O’Leary博士表示这篇研究是“史上最强”证据，它证明了单次1小时以内的全身麻醉暴露不会对婴儿的神经发育造成显著危害。

不容忽视的局限性

这项研究结果是否彻底解决了婴幼儿全身麻醉的决策问题呢？还没有，研究者表示这篇研究的推广性存在不足：

1）研究样本中84%为男婴，麻醉对女婴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2）研究样本中的全身麻醉类型为七氟醚麻醉，其他类型的全身麻醉影响未知；

3）5岁作为研究截尾时间可能太早，孩童的管控能力和社会情绪能力可能还没完全发展；

4）研究中有许多样本数据缺失和删除。

James O’Leary博士也表示：医疗、基因、家庭和环境等多种风险和保护因素的互相影响引发的不良神经发育应该被纳入考量。最重要的是，我们对于反复全身麻醉或者在单次手术中接受多种麻醉药物的风险尚不明确。

因此，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警告依然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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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Vutskits L, Xie Z. Lasting impact of general anaesthesia on the brain: mechanisms and relevance.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 2016;17:705.

[2] Istaphanous GK, Ward CG, Nan X, Hughes EA, McCann JC, McAuliffe JJ, et al. Characterization and quantification of isoflurane-induced developmental apoptotic cell death in mouse cerebral cortex. Anesthesia and analgesia. 2013;116(4):845-54.

[3] Administration UFaD. FDA Drug Safety Communication: FDA review results in new warnings about using general anesthetics and sedation drugs in young children and pregnant women 2016 [Available from:

https://www.fda.gov/Drugs/DrugSafety/ucm532356.htm.

[4] McCann ME, de Graaff JC, Dorris L, Disma N, Withington D, Bell G, et al. Neurodevelopmental outcome at 5 years of age after general anaesthesia or awake-regional anaesthesia in infancy (GAS): an international, multicentre, randomised, controlled equivalence trial. The Lancet. 2019;393(10172):664-77.

[6] Davidson AJ, Disma N, de Graaff JC, Withington DE, Dorris L, Bell G, et al. Neurodevelopmental outcome at 2 years of age after general anaesthesia and awake-regional anaesthesia in infancy (GAS): an international multicentre,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The Lancet. 2016;387(10015):23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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