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疹性荨麻疹常见于儿童，发生率为2.4%-16.3%。在发展中国家，跳蚤是引起丘疹性荨麻疹常见的原因之一，热带地区尤甚。哥伦比亚的一项纳入2437例1-6岁儿童的研究表明，跳蚤引起的丘疹性荨麻疹的患病率高达20.3%[1-3]。

对儿科医生而言，了解跳蚤引起的丘疹性荨麻疹的临床特征，结合患儿病史及生活环境调查，更有利于帮助患儿家庭从根本上解除造成皮疹的原因，本期一嘉医课（J-Academy）和大家探讨一下跳蚤引起的丘疹性荨麻疹的特征，以及由此延伸的诊治、预防要点。

“早餐-午餐-晚餐”征（Breakfast, lunch, and dinner sign）是被节肢动物叮咬后引起的一种特殊斑丘疹皮损，通常是3个或以上连着的斑丘疹，呈直线、曲线或锯齿状分布，就像节肢动物在一个核心区域进食了早、午、晚三餐一样。

图1. A：“早餐-午餐-晚餐”征的分布；B ：跳蚤叮咬引起的丘疹性荨麻疹[1]

这种皮疹常见于臭虫的叮咬，但并非其专属，跳蚤等其他节肢动物叮咬也可能引起类似表现。

由跳蚤所致的丘疹性荨麻疹通常表现为多发剧烈瘙痒的丘疹或风团，有时还可能出现小水泡甚至出血性或大疱性病变，通常在叮咬后数分钟即可出现，并出现刚刚提及的“早餐-午餐-晚餐”征[1]。

但是，跳蚤叮咬后形成“早餐-午餐-晚餐”征的原因，可能并非跳蚤真正的“一日三餐”，而是跳蚤附着于宿主皮肤享受血餐时，宿主的突然移动或衣服摩擦可能会打断它们进食的过程。然而，垂涎欲滴的跳蚤丝毫不易放弃难得的嗜血佳肴。当摄食被中断时，跳蚤很快就会在前次作案现场的周围，觅得另一肥美之处继续给自己输血。

跳蚤所致的这种特征性丘疹性荨麻疹常见于足部或腿部等皮肤暴露部位（尤其是膝盖以下），这是因为家居中跳蚤往往生活在地毯和地板裂缝。此外，上肢、腰背部和头皮亦可出现皮疹，但通常不累及臀部、腹股沟、生殖器和腋窝区域[2]。

图2. 跳蚤叮咬后的丘疹性荨麻疹，中心出血，周围有红斑[1]

亦有一些案例，显示引起丘疹性荨麻疹的始作俑者（包括跳蚤）通常很难被发现，但觅迹寻踪后可能在日常家居中擒拿到元凶。

有学者曾报道一位小腿和足踝出现丘疹性荨麻疹2天的女性，细心的患者在床罩、床单和床垫上就发现了一些黑色小虫。她将小虫带往诊所后，医生在显微镜下观察到的庐山真面目正是跳蚤。患者家中无宠物，但她回忆常有野猫闯入她的卧室[4]。

图3. 丘疹性荨麻疹、床单上和显微镜下的猫蚤[4]

丘疹性荨麻疹可能反复发作，有时可转变成慢性瘙痒性丘疹。这不仅可以严重影响成人或儿童的睡眠，搔抓皮肤形成的伤口很容易继发感染。跳蚤造成的丘疹性荨麻疹实际上是一种超敏反应，儿童可能出现呼吸系统症状。

跳蚤择食时完全不会精挑细选，对于跳蚤来说，并非只有人类的血液才“秀色可餐”。除了人血，跳蚤也钟爱鸟类和其他哺乳动物（包括狐狸、鼠类等野生动物）的血液，猫狗等家中常见的宠物也常常成为跳蚤盯上的目标。

图4. B图为猫蚤，C图为犬蚤[4]

这种对宿主选择性不强的“饥不择食”习性，可能导致跳蚤以自身为媒介，通过吸血将动物身上的传染病传播给人类。这些传染病主要包括鼠疫（鼠疫杆菌感染）、地方性斑疹伤寒（莫氏立克次体感染）等。鼠疫可引起严重脓毒血症、肺炎、出血，死亡率高。

蚤类吸入带菌动物含有鼠疫杆菌的血液后，细菌会在蚤类的胃肠道大量繁殖后代，从而形成菌栓堵塞食管。当蚤类再次吸血时，含有细菌的血液可能回流至宿主体内，由此导致蚤类吸血不足。饥饿的蚤类转而频频吸血，从而加速疾病传播[5]。

此外，一些跳蚤类型（钻潜蚤）可能钻入宿主皮下而永久性寄生，多见于足趾的柔软部位，引起剧烈瘙痒或继发感染，后者可进一步造成蜂窝织炎或脓肿。

我国与传染病相关的跳蚤有10几种，包括致痒蚤（人体常见）、印鼠客蚤，我国各省均有报告[1]。

图5. 跳蚤外观[2]

蚤类的一生会经历卵-幼虫-蛹-成虫四个阶段，从卵发育为成虫大约需要1个月，蚤的寿命约为1-2年。成虫交配后1-2天开始产卵，雌虫一生可产卵数百个。产卵前需要吸血补充能量，以保证传宗接代的顺利进行[5-7]。

图6. 蚤的生命周期[5]

阴暗、潮湿的环境是幼虫和蛹生长发育的温床。鼠洞、动物巢舍、屋角、墙缝、床下和土炕等是幼虫的孳生之所。蛹破茧而出时需要温度升高、空气振动、人或动物走近等外界刺激，这可能是温血的人类或猫狗进入久无人烟的房屋时，容易遭受成群出没的蚤类袭击的原因。

跳蚤的成虫无翅，却是跳高冠军。这受益于跳蚤的“大长腿”有着发达的肌肉，尤其是后足。跳蚤凭借得天独厚的“弹簧腿”一飞冲天时，可跳跃至1尺多的高度，这是跳蚤体长的一两百倍[5]。

图7. 印鼠客蚤及其发达的后足（左：雌性蚤；右：雄性蚤）[7]

雌性蚤和雄性蚤都是嗜血狂徒，通常一天吸血数次，每次享受佳肴的时间约2-3分钟。然而，蚤类能够夹缝生存，其耐受饥饿的能力令人诧异，耐饥10个月也不影响其生存[1,3]。

蚤类具有“邋里邋遢、不重卫生”的饮食习惯，常常一边饕餮吞食一边排便，这常常是因为贪婪过度的蚤类在暴饮暴食的同时，血液来不及消化而随粪便排出。

有时候蚤类还会一边吮血一边在宿主的皮毛中产卵。从宿主体表跌落的蚤卵最终在周围环境中孵化，延续生命周期。

蚤类善于寻找温度合适的栖身之所。当宿主因疾病而体温升高或死亡后体温降低时，蚤类就会迅速离开，进而寻找新宿主[7]。

由跳蚤所造成的丘疹性荨麻疹，主要治疗包括使用抗组胺药物来减轻瘙痒和过敏反应，必要时可用糖皮质激素，通常疗效很好。

但由于疾病的特性，儿科医生在怀疑患儿皮损由跳蚤造成时，应加强病史采集及家庭健康宣教。

在处理临床表现时，应提醒家长，热水浴可能加重瘙痒，同时应避免搔抓。值得注意的是，当发现跳蚤正在吸血时，应避免抓挠叮咬处，以免皮肤破口被跳蚤的粪便污染。

图8. 家居中跳蚤的常见藏身之所

（The People's Dispensary for Sick Animals：https://www.pdsa.org.uk/taking-care-of-your-pet/pet-health-hub/conditions/fleas-on-cats）

对于经跳蚤传播的传染病，需要使用有效抗生素，以杀灭致病的病原体。此外，还需要结合防鼠灭鼠措施，包括清除鼠窝、堵塞鼠洞等。

在预防跳蚤所致健康危害的策略上，应寻找并消灭跳蚤这种传播媒介。这就需要仔细观察地毯、床单、床垫等家居用品、猫狗等宠物或家畜身上有无跳蚤寄生的痕迹。跳蚤的粪便与黑胡椒粒相似，由于粪便中带血，亦常呈红色小颗粒。

图9. 宠物毛皮上的跳蚤粪便

（The People's Dispensary for Sick Animals：https://www.pdsa.org.uk/taking-care-of-your-pet/pet-health-hub/conditions/fleas-on-cats）

其他预防措施包括限制宠物在户外自由活动、定期清洁宠物的身体及其窝巢、经常对地毯和床上用品进行清洗或真空除尘。

使用适当的杀虫剂（如敌百虫）铲除发现的跳蚤窝点。应注意的是，切莫在猫身上喷洒用于治疗犬蚤的灭蚤喷雾，后者通常含有能够致猫中毒的高浓度氯菊酯。必要时应咨询杀虫方面的专业人士或兽医。

参考文献：

[1] Peres G, Yugar LBT, Haddad Junior V. Breakfast, lunch, and dinner sign: a hallmark of flea and bedbug bites. An Bras Dermatol. 2018 Sep-Oct;93(5):759-760. doi: 10.1590/abd1806-4841.20187384. PMID: 30156636; PMCID: PMC6106677.

[2] Anderson J, Paterek E. Flea Bites. [Updated 2020 Aug 10]. In: StatPearls [Internet]. Treasure Island (FL): StatPearls Publishing; 2021 Jan-.

[3] Halpert E, Borrero E, Iba?ez-Pinilla M, Chaparro P, Molina J, Torres M, García E. Prevalence of papular urticaria caused by flea bites and associated factors in children 1-6?years of age in Bogotá, D.C. World Allergy Organ J. 2017 Nov 7;10(1):36. doi: 10.1186/s40413-017-0167-y. PMID: 29158868; PMCID: PMC5674867.

[4] Rikyanto R, Wahid M A, Saraswati F D, et al. A Case Report: Papular Urticaria Caused by Flea Bites[J]. Mutiara Medika: Jurnal Kedokteran dan Kesehatan, 2017, 17(2): 92-95.

[5] 詹希美. 人体寄生虫学.第2版[M]. 人民卫生出版社, 2010.

[6] American Osteopathic College of Dermatology. FLEA BITES. Available from: https://www.aocd.org/page/FleaBites

[7]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善跳的蚤. 引自：http://cdcp.gd.gov.cn/khgj/jk/content/post_11062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