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璐的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他的离去让整个顾家失去了经济来源。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面对如此遭遇无计可施,关键时刻曼璐作为家中老大,选择牺牲自己一个人来保证全家人的正常生活。
这样的牺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在那样的一个年代,注定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曼璐跟曼桢姐妹俩的年纪相差并不大,可当家里遭遇变故的时候,两姐妹的生活却截然不同。
曼桢继续上大学接受着新潮教育,而曼璐为了家里的正常开销,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忍痛放弃爱情和学业,混迹于大上海的舞厅,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舞女。
这个职业在任何年代都是被人看不起的,但凡有其他选择,没有一个女孩会选择这条路。
曼璐作为家里的老大,有着所有老大的共同点:要为整个家撑起一片天。
正是因为她这种强烈的责任感才导致她做出了这样不可回头的选择。
而反观曼桢,她的年纪比姐姐小不了几岁,即使当时不能帮家里分担,但拿着姐姐用这种方式挣来的钱去过着自己的生活,心里多少应该有些不安。
如果曼璐的母亲,顾太太能够有几分主见,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果。
作为母亲,顾太太是爱孩子们的,但是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她的母爱。
因此丈夫去世后,家里的重担注定只能由年幼的女儿来承担。
对于曼璐下海做舞女这个决定,相信母亲一开始一定是反对的,可权衡之下,她还是妥协了。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顾太太能够强硬地阻拦,一家人一起过着清贫的日子,也不至于……
曼璐嫁给祝鸿才,虽不算是上上等婚配,至少在长辈们的心里也终究是有了一个归属。
古往今来,儿女们的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长辈非常看重的,在父母眼中,只有结了婚,才算是安定。
因此,即便是顾家人对祝鸿才都不是很满意,但是曼璐既然嫁给了他,始终都是希望他们能把日子过得踏实、久远。
当曼璐流产,医生宣判她以后不能再怀孕的时候,她很明白自己或将会被祝鸿才抛弃。
当她把这个事告诉给自己的母亲的时候,顾太太没有安慰,反而一味地强调这个事:
别说男人不稀罕小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也是很想要的
我想着,你别的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就只有这一桩。
心里的遗憾一次次被提起,愈加难以平复。
母女俩都很清楚,不能怀孕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于是顾太太又跟曼璐提到借腹生子的事:
说你命好,怎么偏偏命中无子呢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
这事儿啊要是放在从前就好办了,太太做主,给老爷弄个人
借别人的肚子生个孩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母亲随口一说的话,谁曾想却成了曼桢悲剧的根源。
当下的祝鸿才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如果在外面随便找个人生儿子,病恹恹的曼璐或许就会成为下一个乡下老婆。而这些,顾太太都不曾去考虑过……
张豫瑾是曼璐此生的最大的骄傲和遗憾。
曾经的两小无猜,却因为命运的捉弄,不得不成为陌路人。
即使他曾为了她十多年不娶,曼璐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重拾旧爱。
即便这份爱因为命运被封存了,可它依旧是曼璐心里唯一的光。
无论是舞厅里姐妹们的勾心斗角,还是跟祝鸿才外面的女人斗智斗勇,这都是她厌烦的,只不过是为了生存和生活,不得不苟且。
每个崩溃的瞬间,她都会疯狂地去怀念跟豫瑾的点点滴滴。
有的人明知道不可能了,但却会一辈子藏在心底,曼璐和豫瑾就是这样的。
当母亲告诉曼璐,打算让曼桢嫁给张豫瑾的时候,刚开始她是很不屑的,因为她明白豫瑾的爱,她始终记得张豫瑾曾经跟她说:
曾经我想把你忘掉,试着和其他的女人去交往,可是结果,我失败了。
我发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是根深蒂固。
我没有办法再去爱上一个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
所以曼璐以为,这都是母亲跟奶奶的一厢情愿,即使曼桢愿意,豫瑾也不会愿意的。
她不相信、更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曾经爱她入骨的男人,会去爱上自己的妹妹。当亲耳听到豫瑾说道:
想想咱俩的从前,我真觉得非常幼稚和可笑,
我对我自己的将来,也有了更多不同以往的想法,
曼桢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豫瑾的这番话对曼璐犹如当头一棒,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爱情,瞬间烟消云散,加上现实的不如意,让曼璐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她不能接受自己曾经拿命呵护的妹妹,抢走自己心上人的事实,加上母亲之前说的借腹生子,以及祝鸿才的色迷心窍,促使她做了这个自己都不能原谅的决定。
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母亲太不关心女儿的想法,就在事发的第二天,顾太太告诉曼璐今天是豫瑾结婚的日子。
但凡这句话能早一天传到曼璐耳里,这个悲剧或许就能避免。
顾太太说没告诉曼璐是怕她伤心,难道让曼桢嫁给豫瑾的想法,就不会让曼璐伤心吗。
曼璐对母亲和奶奶都很孝顺,可母亲的软弱也让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跟顾太太本身的性格有关,也跟曼璐为这个家做出牺牲,母亲心里始终觉得亏欠有关。
正是由于母亲的软弱和退让,才让曼璐和祝鸿才肆无忌惮地去设计陷害曼桢。
曼桢被祝鸿才羞辱过后,原本祝鸿才还很慌张,怕顾太太上门要人不好收拾,曼璐却说道:
那倒不怕她,我妈最容易对付。
事实证明,曼璐说的话一点也不假,发生这么大的事,曼璐三言两语就让顾太太没有一句话可说。
这段悲剧里最可怕的不是曼璐、不是祝鸿才,而是顾太太知情的情况下,曼桢依然过了几个月生不如死的屈辱日子。
甚至当曼桢逃出牢笼后,顾太太再次跟曼桢搭上话,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劝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跟姐姐共伺一夫:
你的事情,你姐姐都跟我说了,你受委屈了,
你姐姐跟姐夫都知道错了,我也骂过他们,你回来好不好,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另外你也别忘了,你是荣宝的妈,你不能不管他。
不能说曼桢的悲剧是顾太太无底线地退让造成的,但是母亲的一再退让却加大了曼璐的肆无忌惮。
结语倘若母亲足够有主见,当初即使曼璐不去做舞女,一家人也是可以生活下来的;如果母亲得知曼桢被祝鸿才羞辱过后,坚持去见一见曼桢,或许曼桢的人生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