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当年我跟贺深表白的时候，他拒绝了我。

我问理由，他盯着我的胸说：「我想找个江山无限好的女孩，你显然不行。」

我这么猥琐的人当时一下居然没听懂，要不是他看着我的胸，我真反应不过来。

距离我上次表白已经过去三年，从大一到大四这个冬天，我愣是一丢丢没长，太可气了。

这事是问题，更棘手的问题是，贺深他居然找了女朋友。

明年夏天就毕业了，就在我以为终于可以去他的城市找他，继续徐徐图之的时候，他找了别的女孩。

我和他不在一城市，鞭长莫及。

说到为啥我跟他不一个城市，我更来气。

想当初我处心积虑看他报考志愿，跟他填报一大学，结果丫的太阴险了，看我跟他报一学校，后来偷偷改了志愿。

从此我俩天南海北，天各一方。

太喜欢一个人这种事真是让人没自尊，我鼓足勇气跟他表白，结果人家给我那种理由羞辱我。

我知道他是告诉我，这辈子别肖想他，我胸太平，不配做夫妻，只能做兄弟。

就这还不算完，那个屎玩意儿寄了包裹后还给我发短信，「非常感谢白同学寄来的礼物，我女朋友很喜欢。」

我一看立刻傻眼，回复过去：你们住一起了？

他没回，我蔫了。

这下死心了，我有洁癖，他脏了，我绝对不能再喜欢他了，他不配。

思虑一晚，我给他发了绝交的信息：你现在已经是个二手货了，再也不配得到我的喜欢，我要移情别恋，这回认真的，兄弟也没得做。

他收到信息后居然发来一个抱拳的图像，我果断拉黑他。

看着那个微信头像消失，我哭了。

比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知道跟他天各一方时，还要伤心。

为此我拍了一段无声哭泣的视频，唯美而又凄楚，用它来告慰我的单恋结束。

没想到我发的视频居然火了，有个影视公司打来电话，说要请我做某知名爱豆的 MV 女主。

2

我以为这是诈骗电话直接没理会，但人家找到我们学校，走的程序非常官方，让我们教授引荐，非要我拍。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太会哭了，哭的那叫一个绝美，用梨花带雨都不能形容。

原来哭也能賺钱，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当场问人家：「您觉得我是美女？」

没想到对方讪讪一笑，道：「光看脸的话，确实很美。」

呜呜。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看脸我是还可以，但看胸，直接没戏。

这么好的机会，我还是决定把握住。

立刻就把我那副失恋的屎样收了起来，打扮好去面试，没想到还真很顺利，我竟然真的跟知名爱豆拍了一个 MV。

爱豆拉了我的手，亲了我的额头，跟做梦一样。

可惜，不是贺深，我对他一点欲望都没有。

后来，爱豆新歌宣传片一发布，一下火了。

居然有人问 MV 的女主是谁？

群里再度炸锅。

「小白，你火了啊，小白，爱豆亲你了啊。」

「小白，你真美，没想到这么多年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这么美，早知道当初我就追你了。」

「小白，爱豆的签名，拜托你了。」

「呼叫贺深，出来说一下，小白美不美？」

贺深？

我瞬间打了个激灵，贺深在群里吗？

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他出来了，发了一句话：「嗯，吾家有女初长成。」

狗玩意儿，我把他当男人，他当我是闺女。

就算不喜欢我，以他跟我同岁的年纪，也当不了我爹。

我没回信息，就这么看着手机，左手狠狠地攥着我的右手，要是手贱回信息，我一定打断它。

开始拼命地忍，后来索然无味，索性放下。

我真的没回。

我觉得自己很疲倦，前所未有的疲倦。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懒得接。

「小白，你老爹电话。」室友帮我看了眼电话，提醒我。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我爹电话，那得接。

「你要进演艺圈？」我爸的口气很重，说话夹着炮仗的感觉。

「爸，我妈呢？」

「找你妈也不管用了，她就在我旁边。」

「爸，妈，你俩这么恩爱这么忙，怎么有时间管我呢？再说我已经大四了，成年人了。」

「成年人你也是我肚子里蹦出去的，我得有知情权吧？」我妈语气也不善。

「嗯，您有。」

「你这死丫头，万一被人给潜规则了怎么办？」

「妈，你想多了，你女儿我飞机场，没有人有兴趣。」

「呸！想当年我还是飞机场呢，还不是被你爸给娶回来了。」

这年头把自己是飞机场这种事情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大概也只有我的母亲大人吧。

「白周周，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许给我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让人家亲额头，你就浪吧你。」

我：「......」

「你妈说的对，不能混演艺圈，随便亲亲，以后嫁不出去。」

我：「混迹演艺圈怎么了，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演艺圈？」

「我们不是看不起演艺圈，我们只是看不起你。」

「要不是你贺伯伯告诉我们这件事，好家伙，我们都不知道，你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大的事。」

3

「妈，你说这事，是我贺伯伯告诉你们的？」

「对。」

「贺伯伯怎么知道的？」

「人家全世界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

「全世界都知道了，但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俩就一直在忙着秀恩爱。」我知道结束话题的最好方式是让我爸妈觉得愧对我。

果然，这招很管用，一下就戳到了我妈心靶子上了。

「周周，咱回家过年，我和你爸加你妹妹都等你。」

「你们想让我回家过年就是照顾你们的狗吧，然后让我牵着遛它，你们俩过二人世界。」

所谓我的妹妹，就是我们家养的一只吉娃娃，被我妈当女儿一样疼。

每年的寒暑假回家，都是我爸妈在前面牵着手走，我在后面牵着吉娃娃。

上楼的时候，他们二位不走电梯，非要走什么安全楼梯，我妈说累，我爸就公主抱我妈上楼。

后来我知道，我爸抱我妈走安全楼梯不走电梯，是因为怕遇到邻居说他们没羞没臊，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现在，他们又喊我回去遛狗，他们过二人世界，我不能答应了。

当然我的目的也很简单，不想回家过年的时候遇到贺深。

「你不会真的不回来过年吧？」

「妈，这回我真不回去了，你们别找我，我不进演艺圈，这个你们放心。」

挂了电话，我仔细想了很多，贺伯伯知道这件事情也有点奇怪，因为贺伯伯并不是爱豆的歌迷，也从来不会关注新歌发布的事情。

我有点幻想这件事情是贺深告诉他们的，但又觉得自己可能自作多情，贺深才不会多嘴。

到底是我太揪着不放了，对贺深这满腔执念啊，早晚害死我。

这回不想回家，就是怕自己遇到贺深的时候会难过。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但我没想到，贺深居然给我打电话了。

在我把他微信拉黑后，在我跟我爸妈通电话，一个小时之后，他居然给我打了电话。

我才意识到，我并没有狠心地把他手机也拉黑。

克制了二十秒，电话还在响，我才接起来。

那边响起来贺深痞痞的声音：「怎么？大明星了，摆起架子要耍大牌啊？」

嘁！

我懒得搭理他，「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

「你没事我有事。」我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疲倦，以前接他电话我会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但现在我接他电话，居然可以做到如此的平静，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可能这些年，我追逐贺深的脚步，真的太累了。

在不知不觉当中，就磨掉了我所有的深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既然没事就这样吧，挂了。」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忽然喊我的名字。

「白周周。」

我一愣，冷声反问：「干嘛？有事情直接说，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你不回家过年了吗？」他问我。

我一愣，这件事我刚跟我父母说了，没想到他就知道了，难道他跟父母包括我爸妈都有联络？

「这跟你有关系吗？」我没好气地反问。

「白周周，寒假在外面过可不是暑假，寒假很多地方都关门的，你连东西都买不到，到时候可能会饿肚子。」他居然跟我说了这么多话。

我奇了怪了，嗤笑一声，道：「多谢你的提醒，买不到东西就饿死我好了，你还有事吗？」

「白周周，我懒得管你！」他冲我吼了一声挂了电话。

嘁！谁要你管。

我要的爱情他给不了，还把他自己整成二手货，现在跑来管我，凭什么？

4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轮番打电话来轰炸我，再三警告我不要在外地过年。

我这人不喜欢被人命令，他们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不舒服。

索性，我发了一条我铁了心要在学校过年的消息后，关机了。

我一个人无拘无束地浪了三天，别提多美了。

但，第四天，我被宿管找到，大妈说我妈打电话了，要我回电话，不回的话就掐了我的生活费。

关机都能找到我，可真有本事。

「大妈，我会给他们回的，您放心吧。」

同时我也意识到，我需要租个房子，度过这个漫长黑暗的冬天。

当然，租住的地方要安全，所以还是学校附近。

恰好，我们学校教师苑贴了一张小广告，说教室苑某房子要出租，租金价格合适。

这所房子正好是我们学校一研究生师姐租的，她因为要驻外地实习三个月，所以想要转租，就是这么巧，我租了。

我拍 MV 的时候賺了点钱，交三个月房租还能剩余不少，够我生活一阵子了。

就算是我爸妈掐了我的生活费，我也足够生活的这个学期一半。

剩下的，我再想办法賺好了。

很快，我就签订了合同。

当我交完钱，搬了五次行李，差不多还有一趟搬完的时候，又给宿管找到了。

「白周周，你妈打电话说你哥来找你了。」

「我哥？」我很诧异，难道我表哥来找我了吗？

「说这就到，你赶紧打电话问你妈怎么回事？」大妈催促道：「你看你，大冬天地回家过年多好，非要你哥来接你，小姑娘这么矫情干嘛？」

我矫情？

我真是懵圈了。

我为了获得自由，不去看见贺深惹自己难过怎么就矫情了？

算了，我还是先抠出来我手机卡片装上原来的号码吧。

我现在其实换了一个电话号码，现在发现，换了电话这事确实很矫情，装来装去的太麻烦。

刚一开机，贺深电话就打来了。

我狐疑，这屎玩意儿又打我电话干嘛？

我都已经决定彻底放弃他了，他还打电话撩拨我干嘛？

想到打电话这个事我也生气，以前都是我给他打，他想接就接，不接就算。

这回，我也不接，直接挂掉电话。

嗯。

电话再度打来，是我妈打来的。

我接起来：「妈，我还活着呢，你别老打我电话行吗？」

「白周周，贺深去找你了，现在已经到你们宿舍楼下了。」

「贺深？」我像是听到了鬼话一样地震惊：「宿管阿姨说的我哥难道是贺深？」

「对，就是他。」

「妈，贺深他有病，你知道不知道?」

「他健康着呢。」

「不，他有性病。」

「你怎么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有一对信任贺深比信任自己亲闺女的父母，实在是太可恨了。

「因为我暑假的时候，看到他在家门口的广告栏里翻看治疗性病的广告了，还偷偷记下了人家的电话号码。」我这是污蔑他。

「这不可能。」我妈妈居然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吧。」

「你赶紧地打电话找他，他大老远地跑到你们学校去接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就断绝关系。」

「那咱现在就断了关系吧，你找贺深当儿子吧。」我也没好气地说完挂了电话。

我都不想跟贺深扯上关系了，他们居然还要我跟贺深扯上关系。

父母不争气，做女儿的太劳心了。

我把电话装起来，准备进公寓大楼，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阴森森的男声。

「白周周。」

5

我愣了下，转过头去。

我感觉我好像看到了一道光，那道光太耀眼了，把我的狗眼给闪瞎了。

我立刻闭上眼睛缓了一下，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站在我面前，逆着光，很耀眼。

我无福消受这光，因为眼睛刺痛，我低下头去，准备转身走。

「白周周。」

还是那个声音，阴森森的，这一次比上一次多了一些气急败坏。

我身体一僵，没再动一下，但也没有着急进公寓楼。

下一秒，他已经朝着我走来了，在我面前站定，这一次不逆光了，顺眼了不少。

「哦，你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里？」

「哼。」他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来你们城市，治性病。」

「呵呵。」我立刻笑了起来，原来刚才他已经听到了我跟我妈说的话，也听到了我那么阴暗地去黑他。

被抓包，第一反应就是装傻。

他拉着张死人脸，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居然也特么这么好看，比爱豆还要好看。

我扯了唇，「好吧，我道歉，刚才不该诋毁你。」

他又哼了一声，嗤笑我：「你就算是诋毁我，阿姨也不会相信。」

这倒也是啊，我妈简直就是迷信贺深。

「对，她不信。」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大学。

这也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撞了大运，在楼下公寓门口可以见到我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如天神一般降临在我面前。

但当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发现我满身疲惫。

孑然一身，独自走了三年半。

再回首看来时路，竟然满目疮痍。

贺深看了我一会，也没有开口。

我俩都很奇怪，这一次见面竟然也没有无休止地争吵下去。

过了很久，我才说：「我没想到啊，你会屈尊降临到我的学校，坦白说，我挺意外的。」

「我来接你回家。」他倒是直抒胸臆。

「我不回。」我笑了笑，道：「这样吧，我请你吃个饭，然后送你去机场或者火车站，你自己回吧。」

「真不走？」贺深眯着眼睛打量我。

「嗯。」

这时，宿管大妈也不知道怎么地跑出来看了一眼贺深问我：「白丫头，这就是你哥啊？小伙子长得可真带劲。」

「不，大妈，这是我爸爸。」我一本正经地对宿管大妈道。

大妈一脸的狐疑。

再然后，我看到了贺深的唇角抽了抽。

我也不解释，任凭大妈误会。

「那个，爸爸，我上楼去拿东西，你等我一下。」

「没事，让你爸也跟着上去吧，现在都放假了没几个人，反正是你爸，也不用登记了。」

我真的要疯了。

要知道，这位河南籍的宿管大妈从来都是铁面无私，任何男生想要觊觎爬上女生公寓楼，都会被她那两片毒嘴掀翻在门口。

贺深居然被放行，这太匪夷所思了，这也不是中元节，撞到鬼了啊。

我看看贺深，他一本正经地对大妈道谢：「谢谢您，我上去十分钟，我们就下来。」

「没事，不着急。」

就这样，贺深跟我去了我的公寓。

我们宿舍的人都已经走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打开门，道：「请进吧。」

他看看我，再看看门，跟着走了进来。

我没有关门，打算就这么敞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关上了门，我一阵怀疑看他。

「你关门干嘛？」

他一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冷。」

开着门是有对流风，确实有点冷。

「你事真多。」我也嫌弃地白了贺深一眼，脑海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他交的女朋友，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腰：「你一个大男人家这么怕冷，莫不是纵欲过度之后导致了肾虚吧？」

6

「白周周，你脑子里是不是总带着颜色？」贺深讥讽地挖苦我。

「嘁！」我嗤笑一声，冷嘲热讽地说：「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贺深没说话，我更愤懑：「谁身体不好谁知道。」

贺深忽然走了过来，从我身边走过，拿胳膊肘使劲撞了下我的胳膊。

我被他撞的一个踉跄，就看到他竟然精准地找到了我的床，上下打量了下我的床，鄙夷地开口道：「别告诉我，你大冬天睡的是光板床。」

我才想到，我的被褥刚刚被我收拾搬去了租的公寓里。

这刚收完，他来了。

我一时间愣了下。

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租了公寓，不然的话我爸妈说不定会杀过来。

那样我租公寓的意义就没有了，反正普天之下，找个清静的地方不容易。

「哦，我拿去晒被子了。」我还是反应很快的，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他看看外面的太阳，四下打量了下，显然信了。

我们宿舍是老式公寓，没有阳台，要到公共的晾台上去晾衣服，所以这一切都掩盖了我的谎言。

但是我本来还有一趟就搬家完的，恐怕今天要泡汤了，我收拾了下柜子里的一些零碎，装在我巨大的背包里。

「你的包怎么这么大？」贺深再度嫌弃地开口。「人家别的女生都背小包，你背着一个大口袋干嘛？」

「这你也管呀，管得着吗？」我没好气地怼了过去：「要是真想管人的话，就去管你的女朋友，别管我好吗？大哥。」

他也没好气地喊了一声：「刚才你还叫我爸呢。」

「我现在也想叫你爸，但我妈恐怕不答应。」

贺深不说话了。

这次吵架，我赢了。

心里有点爽，可是想到我俩之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就觉得一阵窒闷。

我这个人虽然胡闹，但是非常有边界。

我觉得他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就不应该跟我这么继续地不清不楚，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走吧，吃饭去。」我说：「带你吃点好吃的，也算是散伙饭。」

他看看我：「散伙饭？」

「嗯，你都给我找了嫂子了，我懂要有边界。」　我往门口走去，不想再看到他那一张已经属于别人的脸。

「你懂得可真多。」他冷嗤一声，很是讽刺。

我懒得理会：「想吃什么？」

「随便。」

「炸臭豆腐可以吗？」

贺深眉头皱了皱。「不可以。」

「那你刚才说随便。」

「火锅。」贺深道。

「嗯。」我点了点头：「你刚才说冷可能肾虚，我们去吃老母鸡火锅底料的汤锅，给你补补。」

他只是用犀利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并没有接话。

仿佛我在无理取闹似的。

刚才提到他的女朋友，他只字不提，我就知道我说中了他的心思。

点了老母鸡汤锅之后，我问他还想吃什么？

他看了一眼火锅店对面的粥铺，又用一种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道：「你去对面给我买一碗白粥，我要吃白粥。」

我心里一紧，白粥？白周周？

再加上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感觉他像是要吃我似的。

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要不然怎么会就像个爷一样地命令我？

罢了，不跟他吵。

「好，白粥啊？」

「嗯。」

我立刻去对面给他买了一碗白粥，拿回来之后看到他打开塑料勺，又打开塑料盖子，一口一口在我跟前喝完了一碗白粥。

吃的时候，他也是吃一口看我一眼，眼神有点凶。

「你吃粥看我干嘛？」我实在受不了了。

「没菜，下饭。」他说。

我皱眉，「赶紧吃，吃完了订票。」

他又我一眼：「怎么？我刚来你们学校，你都不打算带我去逛一逛嘛？」

「这所城市是被你抛弃过的，曾经你看不上它，如今也没有必要逛了嘛。」我直接怼了回去。

7

很是难得，贺深他居然没有反驳我。

过了几秒钟，他看着火锅低汤在慢慢地滚沸，微微一笑，道：「我后来发现这所城市还是不错的，想要重新认识一下。」

「嗯，那你认识吧。」我看他一眼，把肉片倒入锅里，冷冰冰道：「等下你自己订酒店吧，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我千里迢迢奔赴你的城市，不应该你帮我订吗？」

「当初我去北京的时候，你也没有给我定酒店呀，我自己定的酒店，来回机票自己出，甚至........」

后面的话我戛然而止，不愿意再多说。

提起以往种种冷遇，我觉得，我这是在翻旧账，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矫情。

过去，是我心甘情愿跑到北京去看他的。

现在，他来看我，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真没想到，白周周同学，你这么记仇。」

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隔着火锅沸腾冒出来的热气，我有一些恍惚。

这应该是他今天来了半个小时之后，我第一次真正地正眼看他。

四个月不见了。

再度看到这张俊脸，我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恍惚，有些心不甘意难平。

我点点头，认真地开口道：「是的，我记仇。」

贺深眼眸紧了紧，似乎欲言又止。

我笑了。「怎么，被吓到了吗？」

贺深这才笑笑。「你能吓到我？」

「我当然不能吓到你了，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贺深看我一眼，居然拿出手机准备订酒店。「你们学校旁边的酒店可以吗？」

「那你打算在这住多久？我可提醒你，春运了，回去可能会有点挤。」

「三天吧。」他开口道：「我没什么行李，等一下你和我去买些衣服。」

「事真多。」我嫌弃地开口道：「吃饭，吃了我带你去。」

这时，我电话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还是我妈打来的。

我立刻不耐烦地接起来。

「妈。」

「贺深到了吗？」

我话都没有说，直接把电话递给贺深：「找你的。」

贺深接过去，对着电话道：「阿姨。」

我妈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我只听到贺深说：「没事，您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交给你？

你算老几啊？

电话挂断了，他并没有立刻还给我手机。

我看他在翻看我手机微信，我立刻拍桌子。「拿来。」

他居然不还给我电话，还把我的微信打开，从黑名单里调出来他的微信，这才还给我。

「幼稚不幼稚？动不动就把人拉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呀。」我把手机丢在包里。

「不，我认为你是矫情。」

我很想把这汤锅浇在他的猪脑袋上，但看到这神仙般的俊颜，有点舍不得。

随后，我不想再说一句话了，只想吃饭。

我不知道，点了几盘牛羊肉片，只知道我一个劲地闷头吃，对面那头猪一个劲地往里面煮。

「吃点青菜，你这样容易便秘。」他说。

「贺深，你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这么粗鄙？」

「嗯.......」他居然认真地想了想，看着我说：「也许她比较优秀吧。」

我也是对我自己够够的了。

居然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撒了一包狗粮，而我还心甘情愿吃地这么不要脸。

我鄙视自己。

「对了，一直都没问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美女，不如谈谈你女朋友们也给我学习学习，以后怎么勾引男人。」

我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辣的红彤彤的嘴巴，然后就看向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贺深的眼睛看向我，我看到他好像先看我的眼睛，目光随后落在我的鼻子上，再落在我被辣红的唇上。

莫名，我竟然在这肆无忌惮的眼神中有点脸热，我想这一定是被火锅热气给烫的。

下一秒，我看到贺深的视线继续下移，一直落在了我的胸上。

瞬间我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情绪涌动出来，我简直是自取其辱。

「好，我明白了。」我立刻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人家有江山多娇。」

贺深挑了挑眉。

能够用一个眼神摧毁我全部人生自信的人，就在我对面。

我瞬间没力气了。

谁知道他说：「我的意思是，和你差不多。」

恰好这时又来电话了，我有点不耐，压根没仔细听他说什么，这是个陌生号码，我想都没有想接了起来，说话的语气有点冲：「喂，谁啊？」

「白周周，我温烨的电话可不是谁都有的，你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备注上。」

「爱豆？」我懵了。

8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爱豆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MV 拍完之后，爱豆倒是说了他的电话号码，但我当时觉得爱豆这样身份的人，我只是远观祝福就好了，没有必要记下人家的电话号码。

再说，我虽然也追星，但还是很理智的，觉得这种事情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但，谁能想到爱豆居然给我打电话。

我受宠若惊，想要分享这种喜悦，就看了眼对面的贺深，这才发现这屎玩意儿竟然黑了一张脸，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对，是我。」爱豆的声音就跟他的歌一样，充满了沙哑的磁性，让人听了都觉得好听的要怀孕了。

这绝对是一个光听声音就容易让人腿发软的男人，但不是我的菜。

「爱豆，你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托你的福 ，MV 拍的好，唱片销量非常好。」

哎呀，这爱豆真的是太会说话了。

虽然我被这话说的有点虚荣，但还是理智地明白，人家是谦虚。

销量好不好，人家完全是冲着爱豆去的，作品才是第一。

「您客气了，那是您歌好。」

「你能不能说话的时候把那个心字底去掉？」温烨笑着道：「我听到你用尊称就怀疑我年纪很大，知道吗？」

「好，我不跟你客气，爱豆，你打电话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

「当然不是，你要有什么事的话，我白周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用不着，就是打算出个新歌，邀请你继续当我的 MV 女主角，可以吗？」

「啊？」我还是很惊讶的。「还要拍吗？」

「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着急，先打电话通知你一声，具体实施起来，也得到明年三月。」

「哦，这样啊。」

明年三月还早呢，我有的是时间考虑。

「你好好考虑考虑，回头加我这个电话的微信，我们微信聊。」

「好好好。」

「你别光好好好的，到后来又忘了加我。」

我很诧异：「爱豆的微信可以随便加吗？」

「别人我不给，但你可以加。」

「这样啊。」我还是有点晕。

「先这样吧，白周周，我还有事。」

「嗯，爱豆再见。」

我刚刚挂了电话，就听到贺深阴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周周，你真能耐，温烨想潜你吧？」

我的心被刺痛，人家温烨才不是这样的人，人家很绅士也很礼貌。

「你想多了，人家才不会看上我这种飞机场。」

说着，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确实没有可以傲娇的江山，有什么值得别人看上的资本？

贺深大概被我怼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他居然要了一瓶啤酒，打开瓶盖后就喝了起来。

我懒得搭理他，看他喝酒，我继续吃。

后来吃完，他去结账的，我也没客气。

再后来，我说：「走吧，我们去给你买点东西，你赶紧开个房间住下来。」

我们俩在我学校附近的一家商场买了些换洗衣物，我带他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拿出身份证开证明，我就在边上等着。

等到房间开好，我帮他提着东西上楼，进了房间，我放下以后就对他说：「你千里迢迢地赶来一定很累了，先休息吧，我走了。」

「你这就要走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着急走。

我奇怪地看看他，随后笑了笑：「让你休息啊，你看着好像挺累的。」

「 我不累。」他居然认真地辩驳。

「好，你不累，我累。」我今天搬了好几趟家，爬高爬低地上楼梯跑了几百层，快累死了。

他胸膛起伏，我知道他大概以为我无理取闹。

我连忙摆摆手：「不过你放心，明天我是可以带你出去的，毕竟你也是这么多年才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让你玩得开心一点，然后回去的路上后悔这辈子改了报考志愿。」

贺深张了张口，吐出一句话：「报考志愿，不是我改的。」

9

我被这话刺激的神色一惊。

「谁敢改你的报考志愿呀，改报考志愿这个事情是犯法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那双眼睛里面带着深深的阴霾，就用这样又黑又沉的眼眸看着我，仿佛欲言又止。

我嗤笑了一声，对他说：「干嘛摆出来这种林黛玉似的脸庞啊？要是想女朋友了就赶紧去找她，别在我面前装深沉，怪瘆人的。」

到底贺深都没有解释他为什么改志愿这件事，也没有说谁帮他改的。

当年知道他的报考志愿是北京跟我分开的时候，我那时都崩溃了。

但现在他说这件事我都觉得不可能，也觉得这件事情再提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追究当年的事情，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我着急要离开酒店，准备回去把剩下的东西搬到公寓里。

结果贺深看我非要走的时候，就眉头紧皱着拦住我的去路：「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我被问的一愣。

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下来，我呆呆地看着贺深，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我避开贺深的视线，「我交男朋友与你没有关系吧？」

只是刚说完，就被他一声饱含嘲讽的轻嗤堵的心里憋闷。

「是跟我没关系，你走吧。」

我离开酒店之后第一时间回宿舍搬东西，搬到公寓后，我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刚准备躺下，居然有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走到门口，在猫眼里一看，居然看到了贺深那张脸。

他的声音也阴嗖嗖地传来：「白周周，不用看了，开门。」

我咬牙，打开门。「你居然跟踪我？」

他低头看我一眼，看我穿的睡衣，再度嗤笑了一声。「穿这种睡衣比飞机场还平。」

我感觉自己的脸就好像被人咣咣打了好几个耳光，那种自尊心是真的被丢弃在地上碾压揉碎，想要粘都粘不起来。

贺深是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羞辱我，更加鲜血淋漓。

他直接进门，完全无视我朝着里面走去，边走边羞辱我，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出来跟男人同居，怪不得不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

跟男人同居？

这个狗玩意儿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攥紧拳头。

他在我租的两室一厅里搜了一个遍，看完后愣了下，转头看我：「你自己住？」

「不，我跟野男人住。」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再也不想搭理他。

「发什么疯？」贺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好心好意来看你，想要叫你回家，你居然还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我真的觉得很委屈，哪怕我这么多年感情错付都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过。

贺深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再冷着脸，只是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却一把把他的毛毛手给挥开了。

我冲着他喊道：「贺深，别对我动手动脚。」

我看到贺深有点难堪，脸色有点白，但还是很耐心。「白周周，跟我回家。」

我闭了闭眼睛，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开口道：「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呆上一阵子 ，不想要被人打扰。」

贺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这一次他现在离我稍微远了点。

他看着我，说：「回家也可以自己呆着，你爸妈会担心你。」

「他们不会担心我。」我纠正他的措辞：「他们一男一女一狗过的挺好，我回去也只不过是帮他们遛狗。」

「你这样想，会不会太不孝了？」

10

「你就当我是不孝吧，我只是想要过一个安安静静的寒假，因为明年我就要毕业。」我一字一句道：「走向社会了。」

「不考研吗？」他问我。

我摇头。「以前想要考去北京，现在，不必了。」

他抿了抿唇。「我以为你会在这里直接考研。」

我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以前支撑我的考研是到北京去跟他，还有可能在一个城市。

但现在他恋爱了，我也不必再考研了，而且这么多年我追随这个人的脚步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那你是想要去当女明星吗？」

我愣了一下。

坦白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女明星，我也没觉得我的长相足以当女明星。

只是当贺深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想到了温烨说的第二个 MV 的女主角。

他看我不说话，眼底闪过失望，道：「你以为温烨找你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你撞大运的好事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摇头。「我拿到 MV 女主的拍摄凭借的是实力。」

「哼！」他又冷笑了。

就是这种看不起人的轻嗤声，让人真的非常恼火。

谁也不知道，去面试的时候有数十位跟我一样年轻的女孩，每一个都长得非常的漂亮，气质出众。

我是在数十个女孩当中脱颖而出的，拼杀全靠面试回答问题。

可这些，谁愿意知道呢？我也不愿意说。

贺深又说：「但你也没有拒绝，难道真的想要借此出道靠一张脸吃饭吗？」

「我做什么事情有我自己的分寸。」我再度道：「你不用这么关心我，这会让我非常的有负担，而且也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他追问。

「误会你想要脚踏两只船，拿我当备胎。」

他忽然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一片铁青，冷声道：「白周周，我只问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过年？」

「不回去。」我也摇头，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

「好，很好。」他双手插腰站在我的面前，在我房间里转圈，转的我头疼。「白周周，你真没良心。」

我懒得理他，打开手机，继续刷视频。

贺深忽然朝着门口走去，接下来我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他离开了。

我也生气，抓了手机和钥匙出门，在楼梯上冲着他大喊：「滚回你的家去，少特么烦我。」

「好，如你所愿，我这就走。」他站在楼梯上，抬眼看我，我看到他眼底一片赤红，好像有血丝，很愤怒。

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他，大概真的走了。

因为第二天我去酒店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退了房。

我问前台什么时候退的，她说昨晚上。

我那时眼睛红了，低着头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心里一片荒凉。

我在酒店柱子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特么太矫情了，居然还会跑来看他。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三天后，我妈打来电话骂我：「你和贺深怎么回事啊？你知道不知道，你把他给弄的丢了半条命，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冤家啊。」

我心里一紧。「我怎么把他弄得丢了半条命？我就是想也没这本事啊。」

天地良心，太冤枉了啊。

「他今天才刚刚回来。」我妈说：「他在你那里，呆了三天，你不知道吗？」

我懵了，觉得我妈太可笑。

「他在我这里待了三天？妈，他当天就退房了，他才不会在这里待三天。」

「他在你那里差点感冒死了。」我妈吼了一句：「高烧四十度，现在送去医院了。」

12

我心里一紧，咯噔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颗心一样。

「妈，」我咽了咽口水：「我也不想要他病，但他病这事不赖我，也许他是去看他女朋友才病的。发个烧，要不了命，我也感冒过。」

「他哪里有什么女朋友？」我妈吼完就挂了电话。

我觉得很讽刺，我妈她不相信我，我又不瞎。

贺深有女朋友这件事，是群里人发的，错不了，而且我看到了照片。

那是一个很美，胸很大的女孩，跟他走在一起，含情脉脉相望彼此，那种眼神，是情侣间才会有的眼神。

怎么可能会错呢？

更何况，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我到底没有回去过年。

他们没有任何人再联系过我，我也没有打电话回家。

这个春节，是我平生第一次与父母分开，在外面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除夕夜我发了个朋友圈，祝愿所有的朋友，除夕快乐。

温烨居然给我点赞了。

我吓一跳，立刻私聊给他拜年。

温烨：你没回家？

我：没有。

温烨：巧了，我也没回。

我：爱豆家在哪儿？

温烨：白周周，你到底是不是我粉丝？居然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我：我关注你的歌就好，为什么要知道你家在哪儿？我又不去你家给你拜年？

温烨：哈哈哈，你很理性嘛。

我：当然了，我追星不盲目，只看作品，看人品，不看其他。

温烨：.......为什么没回家过年？

我：失恋了。

温烨：！！！

我笑了。

温烨：他一定瞎。

我再度笑了：就是，我这么优秀的女孩，他看不到，他眼瞎心盲。

温烨：行啊，你是失恋，我是不能恋。

我：爱豆不能谈恋爱吗？你经纪公司这么严格吗？

温烨：......

我：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窥探你隐私，你可以不回答。

温烨：你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短时间不打算考虑个人事情。

我：爱豆以事业为重，好样的。

温烨：那个，能视频吗？

我愣了下：视频通话？

温烨：对，我其实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但我怕你骂我没人性。

我愣了下：你不会是想要看我哭吧？

温烨：哈哈哈，你说对了。

好变态啊。

我想说，但他是爱豆，我没好意思。

我：大过年的，爱豆让我哭，怎么想的啊？

温烨：因为我想哭，哭不出来，你教教我，行不？

我：！！！为什么啊？

温烨：我接了个戏，导演说我没演技，哭都不会，我被打击了。

我：我也不一定哭出来啊。

温烨：试试？

接着，视频电话邀请发来了。

我居然大除夕夜的跟温烨视频电话彪哭戏，问题是我不是演员啊。

爱豆到底也没学会哭，我俩对着视频一阵傻笑，最后都笑话彼此不是演技派。

「爱豆，要不你想想你以前失恋的感觉，说不定就能哭了？」

「没谈过，没体会。」

这么纯情啊？我有点怀疑。

我灵机一动，又说：「要不，你想想你这辈子做不了男人，可能成为太监，也许就哭了。」

温烨哑然地张大嘴巴，看着我，半天后居然一拍桌子说：「这个可以有。」

我懵了，原来爱豆是个逗比。

13

草长莺飞二月天很快过去了，迎来了三月。

我在树下看小鸟，每一只都成双成对，一起筑巢，在我面前磨我眼珠子，太气人了。

我接到了爱豆的电话。「白周周，我戏杀青了，MV 开拍，你来吧！」

「啊？」我很惊讶，没想到这件事情他还记得。「那我还需要面试吗？」

「不用了，这次是直接合作，因为有过前面的经验，而且你也比较适合。」

「我适合？还哭吗？」我忍不住问。

上次是因为我实在难过，所以哭的时候非常凄美，但现在我不只是难过了，我恐怕难过的哭不出来。

因为，我再也没有贺深的消息了，连我的父母都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不，这次是笑。」爱豆说：「你的气质是比较甜美的，我上次跟你视频就发现你笑起来很好看，正好我这首歌也比较欢快。」

于是，我拿着爱豆发来的地址去了他说的地方。

合同没有问题。

我选修过法律，自然看合同的时候把一切漏洞都盯了一遍，温烨确实没有坑我，就很痛快地签了字。

拍摄的过程也真的非常的顺利，我俩笑得就跟两只二百五似的，反正我觉得就跟二傻子似的，但导演说看起来我俩还挺搭的。

我立刻摆手：「不不，导演，爱豆他惊为仙人，岂能是我这凡夫俗子能沾染的？」

温烨听了后，咧嘴笑了。「白周周，你这种张口违心拍马屁的行为真的挺可爱的，虽然我知道你说的并不是真话，也不生气。」

被拆穿了，我瞬间心虚。

MV 杀青的时候，温烨就吩咐他的经纪人给我结算。

这一次的报酬是上次的三倍，其实合同里就已经有了，但之前没有拿到手，这回拿到了我真的挺开心的。

临走的时候温烨说：「小白，要不要做我工作室的艺人，以后出道吧？」

「啊？」我再度受宠若惊：「我没有演技啊。」

「嘁！」温烨居然笑了。「我不也没有演技嘛，长得好就行。」

虽然我知道在演艺圈长得好是第一要素，但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岂不是有点太那个不好了。

温烨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歧视我飞机场的人，我好感动：「爱豆，我考虑考虑吧。」

「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打电话给我。」温烨道：「反正现在距离你毕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呢，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在你毕业后签合同，我签你三年。」

坦白说，他说签约三年，我真的觉得温烨是一个非常厚道的人。

「好，我会认真考虑。」

五月份的时候，温烨的单曲发行了，我作为 MV 的女主角第二次出现在他的唱片里，跟他一起冲上热搜。

我看到下面评论区里面都在问那个女孩是谁，大有人肉搜索我的嫌疑。

而我的老铁群里再度地炸开了。

「小白，你五个月没出现了，上次让你问爱豆要的签名拿到了吗？」

「小白，你跟爱豆都第二次合作了，是不是打算签约爱豆的公司呀？」

「白周周，出来，不许当鹌鹑。」

我知道，如果我再继续当鹌鹑躲着的话，恐怕就要被我的这些老铁们抛弃了，他们大概会说我耍大牌。

我就发了一个冒汗的图像出来了。

这下被人给逮住了，一阵狂轰乱炸。

他们都问我跟爱豆什么关系?

笑的那么甜，是不是跟爱豆恋爱了?

我自然否认。「你们别瞎乱说，爱豆是一个非常正直非常善良的人，人家靠作品红，绝非靠绯闻。」

「那你会出道吗？以后要当明星了吗？」

「也许会出道。」

我说完这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因为这是我考虑一段时间的结果。

14

温烨是我的贵人，如果他能够提携我的话，也许进军演艺圈不是没有可能，但坦白说我并不是科班出身，有很多的局限性。

所以这件事情我还在犹豫当中。

另外，我爸妈没有给我打电话，五月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一趟。

所以五一节的时候我回家了。

当我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把我爸妈吓了一跳，他们看到我的时候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就说嘛，我在他们心里还不如一只狗。

「不欢迎的话我就滚回去了。」我厚着脸皮笑了笑，开口道。

「周周回来啊？」

居然是贺深妈妈的声音，接着我看到了贺深他妈沈阿姨从我家出来，迎接我。

我看到他妈心里一阵发虚，因为贺深那双眼睛长得像他妈妈。

「沈阿姨，好久不见。」我上前抱了抱贺深他妈。

我妈才说：「赶紧滚进来。」

吉娃娃看到我别提多高兴了，我听到我妈说的话，知道她气消了，就对吉娃娃说：「妹妹，看到没有，赶紧滚进来？」

「周周，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阿姨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又叹了口气。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能笑笑。

我爸妈当着沈阿姨的面又对我进行了一番说教，指责。

我这回很老实，没回嘴。

沈阿姨帮我说话：「老白，老周，你们两个别说周周了，我看她挺好的，这半年你们没有给人一分钱，这丫头不也过来了吗？」

确实我爸妈真的没有给我钱。

我父母冷哼：「她拍那个什么 MV 赚钱了，饿不死。」

确实，看来我爸妈很了解我。

「这一点比我们家贺深强多了，贺深现在还靠家里呢。」

我一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最近还好吗？」

沈阿姨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电话就响了。

她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了我家。

「贺深他寒假住了一个月的院，过春节都是在医院里过的。」

「什么？住了这么久，他真得性病了？」

「啪！」我妈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你胡诌八扯什么呀？贺深他在你那里感冒了，一直高烧不退，回来之后我们才知道他是遇到了超级细菌，普通的抗生素根本都不管用，所以一直在医院住了那么长时间。」

我看到我爸妈脸上那表情，不像撒谎。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忽然觉得对他挺愧疚的，然后一颗心撕扯着疼，疼的几乎窒息。

他曾经是我的执念，这执念岂能是说放下就真的放下的？

「我们以为你会回来过年的，但你这丫头竟然这么狠心。」

我现在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因为生气了。

他们最重视的贺深，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比我这个女儿还要重要。

「周周。」我爸居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跟我说：「有一件事情爸爸一直没告诉过你。」

「什么？」

「贺深的高考志愿，是我帮他改的。」

我一呆，忽然想到上一次贺深在我跟前说，志愿不是他改的，那种表情，那么的复杂。

我就懵了。

「你为什么要改他的志愿？」

「因为你爸担心贺深和你去了一个大学，管不住他，万一你们在大学里乱来，所以分开你们考验考验他。」

「变态。」我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

「还有一个原因是，贺深比你考的成绩好，如果跟你去同一个学校的话，有点可惜了。」我妈妈在后面补充：「不过你爸这行为确实很变态。」

我一下瘫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原来分开我们的人不是贺深，是我爸。

我这一刻真想跟他断绝关系。

我爸又问我，「你想什么呢？倒是说句话啊。」

「我在想，我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爸。」

然后我爸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也懒得搭理他。

「对了，你这次回来要干什么？」我妈妈不想气氛诡异，岔开话题，

我才想起重要的事情：「就是回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我想出道，做演员。」

15

「不行。」我爸立刻阻止。「你没有那个天赋。」

我爸跟贺深一个德行，践踏人自尊，没底线。

「我的爱豆说不需要天赋，只需要长得可以就行。」

「你长得也不行。」我爸爸看了我一眼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喜欢飞机场的女孩。」

他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我妈两个人合伙撒了一把狗粮给我。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结婚。」我站起来，对我爸妈说：「本来我还想要征求你们的意见，但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出道。」

我爸妈彼此对望了一眼，竟然说：「看来还是贺深了解你，他说你肯定因为赌气跟我们说你要出道。」

赌气？

我是啊，我是觉得在这个领域里，我如果混迹三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天一早，我在家里看到了贺深。

我真的是没想到他也回来过五一。

又是几个月没见面，这么忽然碰在一起有些尴尬，到底是我打破了沉默。「嗨，好久不见。」

贺深喜怒不明地望着我：「是好久不见，听说你要出道了？」

「嗯。」我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

「贺深回来了啊，那个我跟你叔叔要带吉娃娃出去，今天不回来了，你帮我们照顾下周周。」

「好的阿姨。」贺深点点头，只跟我妈打招呼，不搭理我爸。

我爸看他一脸心虚，我才意识到，我爸改了人家志愿，也是没办法理直气壮。

可是，什么叫他们今天出去呀？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怎么看他们都像是要临时出去？

我爸妈一走，贺深就把我推到了屋里。

我反应过来，跟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我被他堵在了玄关鞋柜边，走不了。

贺深双臂撑在我身侧的柜子上，目光深沉地看着我：「白周周，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我一愣。「老兄，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他还是紧盯着我。

看得出来，这半年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沧桑一些，眉目之间也带了一些倦怠。

「你先起开呀。」我被他桎梏在这里，真的有些尴尬。

他忽然抓住我的双臂，居高临下地睨着我，「温烨，他不是一张白纸。」

我听得头大。「你说人家干嘛？」

「因为我嫉妒。」他吼了一声。

我就懵了。

他又说：「也因为你要跟他签合约，我知道你想要签他的公司。」

「是又怎样呢？你凭什么说温烨的坏话？」

「因为他想睡你。」贺深大声说道。

我一下呆住，有点难堪，但我还有理智：「嗯，我长得也不赖，有男人对我有企图也正常。」

贺深冷哼：「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

「滚蛋。」我怒吼。「我也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的。」

他皱眉，趁着这个空隙，我猛地扯开他的手臂。

贺深的脸色就更加难看，「白周周。」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往自己屋里走去。「你是觉得娱乐圈本来就很乱，我可能会被人潜了，但贺深，你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的谁，你没资格管我。」

贺深跟着我大步走了过来。「我真的是忍了你太久了。」

他走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推到了里面。

力气太大了，我一下子冲到了床上。

「你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胆儿大，我先潜了你再说。」

他把我摁在身下，低头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对上了他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忽然有点惊惧，以为我感觉，他是来真的。

我唇一阵哆嗦。「你，你别乱来。」

「哼，既然想要混演艺圈，就先过了我这关。」他说完，就亲了下来。

「呜，滚蛋，贺深，我才不要你这种二手货。」

可是，这个狗东西不停。

我哭哭啼啼地求饶：「贺深，你绕过我吧，你都有女朋友了，你别祸害我行不行？」

他身体明显一顿，然后牙齿一下咬在我的肉里，感觉他要狠厉撕咬下我肉。

我太疼了，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他松了口，在我耳边叹了口气，「没有别人，只有你。」

16

「啥？」我惊呼。

「从来都只有你。」贺深低沉暗哑的染了情谷欠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想起来。

我眼前忽然冒了星星，好像被他撕咬过的地方都变得麻酥酥的，不疼了。

「你，没有女朋友？」

「没有。」

「那你是不是二手货？」

「纯一手。」

我脸红了，心里忽然就不排斥了，跟打开了开关似的。

「你笑话我飞机场。」

他看一眼，「可不就是。」

「滚蛋。」

「我眼光独特，跟你爸一样。」

我愣了，思考他的意思。

我还没有想清楚呢，他就不客气了。

后来，我这棵小白菜被他给拱了。

就在我家里，他居然真的敢。

事后，我被他搂在怀里，枕在他的胳膊上。

「还出道吗？」耳边传来他阴嗖嗖的声音。

如果说不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点了点头。

他立刻把我扣紧。「本来想要饶过你的，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我被他收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他给我做了饭，洗了床单，打扫我房间，粉饰太平。

我狠狠地瞪他：「你怎么敢？我爸回来一定会弄死你的。」

他居然轻哼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你爸不敢，这是他欠我的。」

我一下想到了我爸帮他改了高考志愿的事情，竟然有一种父债子还的感慨。

他又问我：「还出道吗？」

出于求生本能，我摇头。「不了。」

他似乎满意了。「起来，我送你回学校。」

「现在你送我回学校？」我根本就走不了路，我的两条腿还打颤呢，而且疼的要死。

「现在不走，难道要给你爸妈看到你已经被我潜了吗？」

「你刚才不是说我爸不敢找你算账吗？」

「这是两回事。」

「什么意思？」

「你缺心眼。」他伸手弹了脑袋一下，道：「真的不能走吗？」

我点点头，疼得都快哭了。

贺深看了我一会，似乎有点无奈，拿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爸，云南风景不错，白叔和周姨都说想要去一趟。」

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他爸爸说的啥了。

反正，那天晚上我爸妈没有回来， 我妹妹吉娃娃被送到了宠物医院寄养。

贺深就这么大剌剌地住在了我家，理直气壮地潜我。

温烨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贺深抢过去手机接了。

温烨当时什么模样我没看到，但我看到贺深面无表情地宣布：「温先生，白周周不会出道。」

我听到温烨的声音不疾不徐：「你能代表她？」

「能。」

能个屁。

「你是他的谁呢？」

「我是她的男人。」贺深没羞没臊地开口道。

我从来不知道他无耻的程度到了这样，但我的脸居然红了。

「这好像不冲突吧。」

「她毕业要回家生孩子，没空出道，请温先生不要打扰。」贺深说完挂了电话。

我疯了。「谁要给你生孩子，你瞎说八道什么啊？」

他凉凉地看了一眼我的飞机场。「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是飞机场吗？生孩子可以让你二次发育。」

「滚蛋。」我恼羞成怒地骂道：「就这样，你就让我给你生孩子？你女朋友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呢？你跟一个女的那么含情脉脉地对视，那照片我现在还保留着呢。」

我从手机里面调出来那一张照片，拿到他面前，吼了起来：「你看看，你这照片，怎么解释？」

他看了一眼，道：「你放大一下看看后面的背景。」

我一愣，低头看手机，把照片放大，我竟然看到后面竖了个牌子：校园话剧社。

我看向他。「你在学校话剧社演话剧？」

「不然呢？」

「那女的不是你女朋友？」

「没看上她。」贺深道。

「你凭什么看不上人家？人家江山多娇。」我看到的女孩前凸后翘的，身材贼好。

贺深扫了我一眼，不耐地道：「我更喜欢一马平川。」

「滚。」我虽然骂着他，可还是忍不住笑了。「这么说，你对我蓄谋已久了啊？」

他冷哼一声。「不是你对我蓄谋已久吗？」

我脸红。

他又说：「开飞机的感觉不错，果然像在飞。」

「滚滚滚！」我使劲推他。

他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终于吃到了白周周，味道不错。」

我一愣，想到上次他在我那里要了一碗白粥，吃干抹净的样子。

我才反应过来。

结合前尘往事种种细节，我瞬间恼怒，他那时候就想吃我啊。

但，我也忽然心里踏实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即视感。

我夜里抱着他，问他：「上次你在酒店退房之后去哪儿了？」

他一愣，什么都没说，低头狠狠地吻了我，「等你爸老了，我要送他去养老院。」

「为什么？」

贺深咬牙：「他没人性。」

后来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对我爸改了他高考志愿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我点点头。「嗯，养老院可比监狱好多了，你这女婿也算孝顺，没有告他。」

「那当然，我要绑他闺女，一辈子在身边，补偿我。」

哈，总算说句人话了。

只是，姐到底要不要出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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