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身疲惫、当秘密堆积心头已久

千奇百怪的客人走进富贵浴场

聪明的80后经理、精通奇门按摩术的00后女技师，如何帮客人们解开那个过不去的心结？

每个人都有故事，说与不说都是人生。

欢迎收看——《浴场疑事档案》

富贵 洗浴中心，前台。

洛奕城把经理马良叫了过来，他指着门口海报的优惠套餐问，“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啊。”马良热情地和洛奕城介绍，“88元，享受一节足按，还能在大厅休息24小时，我们的餐厅免费提供早餐、午餐、晚餐、宵夜。”

这是富贵洗浴中心刚刚推出的一个促销活动，为期一个月。

“我理解的是，88元，可以在洗浴中心待一整天，管吃、管住，还有人捏脚，是这意思吧。”

马良满脸堆笑，“是，划算得很。”

但他心里明白，这是老板的消费套路，客人顶多呆上三四个小时，吃点清粥小菜，按个腿，88元还是有赚的，谁会住上一整日？

“那行，我买30张。”

来大单了，马良热情地帮洛奕城办理付款，30x88，一共是2640元。

支付成功后，马良把30张足浴票交给洛奕城，“你这是公司团建活动吧？过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给您安排。”

“不用这么麻烦。”洛奕城把票一推，“就我一人，在这里住30天。”

马良心里一咯噔，不好，遇到杠精了。

“那我进去了啊。”

“行……里边请。”马良说话的声音颤了，这可怎么办啊，先看看情况再说。

·

过了一分钟，电梯门打开。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走进来，她戴着口罩，挑染了一些紫色的长发。

马良迎上去，“女士您先换鞋，我立刻安排人接待您去女汤池。”

“她”抬起头，用一种略带阴阳怪气的嗓音说，“我是去男宾区的。”

他脱下口罩，脸上化了一点淡妆。但还是分明能感觉是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

这事太出乎意料了，马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

紫发男子名叫阿鹿，他换好鞋子问，“我可以进去吗？”

马良一愣，这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进去男宾区泡澡，怕是会吓到了人吧。

但洗浴中心的宗旨是要服务好每个客人。

他恢复笑容，对阿鹿说，“我亲自带您去。”

两人进去男宾区，先是看到一排换衣服的柜子。

有二三个男人赤身裸体在换衣服。

他们看到穿着女装的阿鹿后，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摸清状况，知道是个男的。

有的客人点了支烟，饶有兴致地看着。

马良退到了好几米外，假意忙碌地整理，实则偷偷观察着情况。

阿鹿脱了衣服，身上瘦瘦的，皮肤白皙，有几处纹身，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儿身。

他将衣服折叠好，放进柜子里。

而后弄了点卸妆水，拿了个袋子，一条自带的毛巾，走进浴场。

浴场有三百多平方米。

分为热汤、原汤、冷池，还有干蒸、湿蒸房，搓背区。

此时浴场里大约有二十个男人，全都赤身裸体。

阿鹿进入后，起初大家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男人的头发长了点，颜色奇怪了些罢了。

可看到阿鹿在洗漱区卸妆，就有几人眼睛一直瞄了。

渐渐看的人多了，阿鹿觉得有些不自在。

此时好死不死又出了一个状况。

阿鹿的下体微微有了反应。

这就引来了几个人的哄笑声，有人干脆还吹起了口哨。

越是不自然，阿鹿下体的反应就越大。

“没事啊，随便看！”

几人哈哈笑着，有的还从温泉池里站起来。

马良深知这事不能再这么下去。

他快速来到阿鹿面前，递给阿鹿一条大浴巾。

“实在不好意思，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有一个单独做按摩的房间，也能洗澡。地方是小了点，但也是温泉水，我帮您放水让你舒服的泡个澡？”

阿鹿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他对于刚才那群人的嬉笑并没有太大不悦，这样的情况他是见得多了。

他随马良进去房间。

洗手间有一个浴缸，马良挽起袖子，忙着放水，小心控制水温。

几分钟后，水放好了。

手一摸，42度，最适合舒适的水温。他对手就像是个“自带测温器”，毕竟他在这富贵浴场呆了十年。

从服务生做到了经理。

服务生送来水果、甜汤。马良安排好一切，准备离去。

阿鹿说，“一会儿我想做个按摩，你帮我安排一位女技师吧。”

·

洛奕城在餐厅吃了些东西。

餐厅是自助餐模式，有炒肉、青菜、油条、炒饭、红烧带鱼等家常菜，饮料也是随便喝的。

用过餐后，他去了大厅的公共休息区。

二百多平方米，有二十多张供人休息的电动沙发。能够升降为坐、躺模式。

墙上有两个投影屏幕，播放最新的电视剧。

洛奕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躺下，惬意舒服。

他按了服务铃，有服务生立刻端水过来。

“我买了足浴券，是有一节大厅足按吧？”

服务生点头说是，问，“有熟悉的技师吗？”

洛奕城第一次来，他想了个号码，“66号吧，吉祥。”

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没有66号，只有88号，你应该试试，更吉祥。”服务员挑了个眉。

洛奕城说，“行吧，按得好就行了。”

不一会儿，88号女技师来了。是云南人，性格开朗。

“帅哥，手牌我看看。”

在检查洛奕城的手牌时，88号看到洛奕城的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刀痕。

洛奕城想过自杀，他也决定赴死，就在30天后。

88号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开始给洛奕城按脚。

“帅哥，一看你就是富贵命。”

“此话怎讲？”

“你的脚上细皮嫩肉的，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吧？”

也是的确，这25年来他一帆风顺，年纪轻轻就赚了几百万，开了公司，买了汽车。

除了这一次，一个月前生意彻底失败，他赔光了所有钱，还倒欠一百万。

全身上下也就这二千多现金，付了足浴城的钱就再也不剩了。

舒舒服服活上一个月，过把瘾就死吧。

洛奕城叹了口气，如是想着。

不过他的心情、心态还好。既然都打算死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和那个88号女技师聊了起来。

“你多大啦？”

这是客人对女技师常问的话题：你多大了、哪儿人？为什么做这个？

这类问题毫无结果、毫无意义，但人生中大多的聊天都是毫无意义。

88号技师说，我1989年生的，属蛇，33岁。

“哦，有孩子了吗？”

“大儿子15岁，小儿子13岁。”她一边回答，一边给洛奕城“啪嗒啪嗒”地拍脚。

洛奕城很震惊，“啊！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婶婶是1985年的，已经抱上孙子了。”

这勾起了洛奕城的好奇心，他不相信，旁敲侧击，“孩子啥时候生的，怎么生的，你16岁就生娃了啊？！”

“是啊，农村人都早相亲，觉得还行就结了，结完婚就生娃。”

回忆起生娃那天的经过，她说那天还在田里干活，中午给家里做饭，做完饭肚子很疼，叫产婆来，打了一针催产针，之后孩子就出来了。没几天就又下地干活了。

88号技师往洛奕城腿上一按，从力度、劲道上来说，她像是干过农活。

应该没骗我。洛奕城想，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技师的？”

“前年出来的。”

“不用在家照顾两个小孩吗？对了，你老公呢？他做什么的。”

“也是没办法了啊。”88号忧伤地叹了口气。

·

在包厢内，阿鹿把自己的身体洗干净。

要不是家里停水停电，他是死活不会到足浴城的。

阿鹿从包里拿了点女性荷尔蒙的药服下，这药他刚开始吃。

想成为女人的念头从小就有。

大概是从5岁开始，天热了家里让他剃光头，他大哭大闹、一百个不情愿。

他想把头发留长，喜欢一些女性装扮，但被父亲棍棒伺候了几顿，放弃了这个念头。

熬到成年，他毅然选择去异乡工作。

他成为了一名理发师。

从那时开始，他就尝试一些女性打扮。

从无人接受到他懒得理，“目中无人”。

阿鹿按了服务铃，叫了按摩的技师服务。

过了几分钟，陈三花走了进来。

本来这活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的。是阿鹿执意要点43号的女技师，陈三花刚好就是43号。

43，是阿鹿的执念。

十六岁那年，阿鹿暗恋班上一人，这人的学号就是43。

每个人都有一串无法忘记的数字，有的吉祥、有的刻骨铭心。

在进屋之前马良就和陈三花交代了：这个客人有些奇怪，你千万不要八卦，认真按，好好按，听到了没有？！

陈三花说好，可一进屋看到阿鹿后，就惊呼，“哇，你的头发好酷啊，是大明星windy的同款吗？！”

“是啊，终于有人发现了。”阿鹿很开心。

“我想做这个发型很久了，一直怕翻车，你这个发型哪里做的，把理发师推给我吧。”

阿鹿说，我就是开发型屋的，你下次过来我这里做头发吧。

女人和理发师总是能快速拥有无数话题。

·

在休息大厅里，洛奕城聚精会神地听着88号的故事。

88号说她的老公是装修队的包工头，收入还行，过去她在家里在家庭妇女，照顾老人，陪两个孩子念书。

可几年前开始，老公沉迷上了赌球，把家底输光了，还欠了100万。

高利贷找上门，老公买了张火车票，从此音讯全无。

没办法，这钱是要还的。于是他的父亲（丈夫的父亲）开始去做背尸工表演。

“什么是背尸工？”洛奕城对这个职业很吃惊，都什么年代了，早就实行了火葬，还有这工种？

不光是洛奕城，在休息大厅里还坐着很多客人，似乎也被88号的故事所吸引。

有的关了手机，有的点了支烟，聚精会神地听着。

88号说，丈夫的父亲是西纳族人。

数百年前，西纳族的族民由于战乱，不得已流亡到各地。

他们太想念故乡，又回不去。

所以西纳族一直有一个习俗，就是洞葬。

找一个山洞，由一个“背尸工”把死人背到悬崖上，在那里嵌一口棺材，把死人葬在山洞的高处，面朝西北方，西北方就是故乡的方位。

西纳族的族民认为这样也就落叶归根。

这一习俗催生了“背尸工”的职业，他们巧妙地运用岩石的受力，只靠绳子就能背尸体攀岩。

这项技能被西纳族相传，学“背尸攀岩”需要从小训练。

只不过在1985年，国家火葬政策出台，这一习俗就被废除了。

到了今天，丈夫的父亲是活下来的、最后的“背尸工”。

最近家乡搞旅游业振兴，这背尸工的绝活成了表演项目，在一个山洞顶装了好几口的棺材。

66岁的父亲还有力气，每天拿着捆绳子，徒手攀爬几十米上去，再下来。

“我看得很担心。”88号说。

“哎，真的是。啧啧。”旁边几个客人摇头叹息。

88号接着说，“我丈夫的母亲把债条全收了，每天深夜开始在家做饼，做到早上，走几里地去镇上卖早点。我看不下去，只能出来打工了。”

“说到底，这父母还债可以理解，可这种老公你早就可以离了啊。”几个客人愤愤不平。

洛奕城没说话。

88号用手刺激着洛奕城脚底的涌泉穴，这是一个刺激人体记忆力的穴位。

88号说，“早就有人劝我离婚了，他爸他妈也说，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们儿子不配，你走吧，可我不走。我还有两个儿子要养，我逃了，他们怎么办？再说，我真走了，我两个儿子的人生观就变得扭曲了，认为逃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说是吧，帅哥。”

88号在洛奕城的涌泉穴按了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苦也要还。你说，是吧，帅哥。”

她一次次的刺激着洛奕城的记忆神经，一阵阵的记忆在洛奕城的脑中回闪。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

是啊，他是可以潇洒痛快的一死了之，可他死后，两个老人要怎么办呢？

·

马良忙活了半天，去了楼道抽烟。

他掏出耳机，听着刘德华的歌沉醉一下。

他是80后，“lou de wa”这个偶像从没变过。

此时音乐里传来一曲粤语歌《按摩女郎》。

这首歌的歌词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去按摩，点了一个女技师，竟然是自己的初恋。

初恋最早的梦想是当一个吉他手，没想到却成了按摩技师。

歌词这样写：

来按摩的我估不到

曾熟识的你这也叫4号

除下你中指的钻戒

来令初恋的我膊头变轻快

对于很多去外地打工的人来说，技师是一种职业选择。

包吃、包住、门槛低，只要勤快就能赚到钱。她们大多数都不说真名，只有一个工号。

她们大多很早结婚、生子。40岁，是女技师这个职业的终点。

而后她们换了工作，保洁阿姨、食堂大妈。有了新的牌号，开始下一段职业旅程。

别放弃祝福你

就算这个世界再不景气

面对挫折也有决心争气

也可孤单地从新开始再飞

马良模仿着刘德华的鼻音、颤音唱着。

马良年轻时玩过乐队，也曾是个叛逆青年。

只不过后来女友意外怀孕，他一热血“我养你啊！”孩子生了下来，一大堆开销。

男人要为自己的诺言负责，要为家庭负责。

他开始打工，磨平了年少轻狂与梦，终于坐上了浴场的首席经理。

上有六十八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孩，月薪八千，每天琐事七七八八。

每个人都有故事，说与不说都是人生。

·

包厢内。

阿鹿告诉陈三花，他有一家理发工作室。

自己给自己打工。

“我的工作室全是hello kitty风格，花了30万元装修。”

阿鹿给陈三花看照片，陈三花一个劲地说，“太漂亮了，我要去。”

阿鹿说他最近在减肥，想让自己看起来瘦一点，穿衣服好看。

接着二人又聊了护肤美容。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陈三花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男人女人？”

阿鹿回答说，我谈过两个女朋友，不过后来就没谈了。

“所以你是T？”

阿鹿笑了笑，正想回答，此时墙上的报钟铃响了。

陈三花这才想起来，她光顾着聊天，这一个小时，她还没给阿鹿按摩呢。

“这节钟不算，我再给你按按。”

“不用了。”看着墙上的钟指向12点，他差不多该回家了，洗漱一下，敷面膜睡了。

“等我一放假休息，就去理发店找你做头发。”陈三花说。

“好。”

二人约定。

待陈三花离去后，阿鹿的下身又有了微微的反应。

这个年纪欲望旺盛，突然有反应是正常的事。

他一直在吃女性荷尔蒙的药，让自己能够不再有那些反应。

他讨厌反应，他想着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女人。

至于将来的择偶对象是男是女，过一段再说。

阿鹿心里是想找一个“想成为男人”的女人。

这很复杂，但谁说人生、情感不是复杂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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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洛奕城走了出来。

“帅哥，你不是要在这住30天吗？”马良一脸吃惊。

“不住了。”洛奕城笑了下。

“88号技师按得怎么样？”

“非常好。”洛奕城甩甩胳膊，“我现在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我要去网吧。”

洛奕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他决定现在去网吧看一些应聘资料，明天就去找工作。

3000，5000一个月都行，100万的外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生活的希望。

“你那些消费券有两年的使用时效。”马良说，“欢迎你随时回来。”

电梯门开了，洛奕城离去。

而后88号技师走了出来，问马良，“经理，客人对我的评价还行吧？”

“不愧是富贵洗浴中心的故事王！”马良称赞。

在洛奕城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马良就看到了洛奕城手臂上的伤痕，他判断这人肯定是有心事的，于是特意安排了88号来服务。

88号其实并没有结婚，除了按摩外，她还有个身份，就是在网上写小说。

那些什么西纳族背尸工、替子还债的事都是她看新闻得来的，经过艺术加工出现在小说里。

88号是富贵浴场的特殊按摩师，她主要服务一些麻烦的客人。

比如有的客人失恋了，心情不好，有的客人欠钱了，郁闷消极。

这时候马良就会安排88号出马。

88号对于读心术也有一套，每次见到不同的客人，就说不同的故事。

浴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故事会，那些卖惨故事如果只是说，“我从一个新闻上看来的。”并不能引起客人的共鸣。

88号选择用代入式，以“我”的第一人称口述，让故事扎进客人心理。

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比你惨”中，让“你”重拾对于人生的勇气。

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心理服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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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鹿不知不觉睡了一会儿，出了包厢，他去更衣室。

到了深夜，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换了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

戴上口罩，去前台买单。

马良迎了上来，“对于今天技师的服务还满意吗？”

“很满意。”阿鹿说。

买单一共188元，付款的时候他充值了4000元。

分别充给了马良和陈三花。

他说，“我可能不会经常来这里，但我很喜欢这里，希望富贵洗浴中心可以一直开下去。”

“欢迎您随时再来。”

马良为阿鹿找来鞋，送他到了电梯，整个服务过程中他耐心、细心且亲切。

浴场的宗旨就是要服务好每一个客人。

这是一个服务性质的场所，让每一个疲倦的、浑身臭汗的客人洗去一身疲惫，精神满满地面对明日。

虽然只是匆匆过客，明日之后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但只要客人心情愉悦，明日就将充满希望。

电梯门开了，阿鹿满意地离开。

电梯合上，红色电子数字跳到了一楼。

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进入，和阿鹿擦身而过。

男子靠在电梯，手上抖抖抓着手机，手机内容是一条分手短信。

他刚刚失恋，他很难过。

电梯门开了，“欢迎光临富贵洗浴中心。”

马良笑着迎上来，在客人换鞋时，用对讲机通知餐厅的服务生，“准备一杯热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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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

这个故事的第一集在这里——《风水算命师》

如果你对这个系列故事感兴趣，欢迎关注作者，敬请期待，下一集的《浴场疑事档案》将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