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雅文

都说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很难缠，可我的母亲和患有老年痴呆的外婆，过得犹如快乐的小品。

一日，正在看动画片的外婆，突然喜出望外地向我们透露，早已病逝八年的外公竟然约她去看电影。她立马精心地梳妆打扮一番，得意地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外公来接她。尽管我们轮流哄劝，可是外婆坚如磐石。 “妈，你看邻居家的那只馋猫，又来偷吃你外孙女的蛋糕啦！”突然从屋里传来母亲的叫声。听到时，外婆二话没说，急匆匆地回家了。“这就叫老人和小孩一样哄呀！”待外婆去轰赶猫咪时，母亲对我们说。我们都让母亲这招给折服了。

有一回，母亲要去参加同学孩子的婚礼，可外婆拽住她就是不撒手，母亲见我急得无招可使，突然哎呀一声，说：“妈，我的肚子好痛！”急得外婆立马就撒手了，还心疼地直怪罪我：“看你这个傻闺女，还不赶快带你妈去看医生呀！”逗得我直乐时，母亲就金蝉脱壳了。

还有一回，我正在休假，想给外婆洗个澡，可外婆死活不让洗。见我无计可施，母亲笑着对我说：“看我的。”只见母亲对着外婆的耳朵嘀嘀咕咕了一阵后，外婆的情绪一下子就来了。接下来，外婆就乐颠颠地让我给她洗了澡。当外婆换上了新衣服时，突然也神秘地对着我的耳朵甜甜地说：“我梦中情人就要来了！”逗得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肚子痛。待外婆不注意时，我就好奇地问母亲：“谁是我外婆的梦中情人？”“那还有谁呢？是你外公呗！”母亲说。听后，我感动得溢满热泪，握着母亲的手说：“妈，为了外婆的晚年幸福，你这个做女儿的真是用心良苦呀……”

为了激发外婆对数数、拼图的兴趣，在每次的比赛中，母亲有意多输几次，专门让外婆赢。之后，争夺小红花的比赛，就让外婆上了瘾。那么剪小红花就是母亲特意安排的另一场亲情游戏。母亲像小时候一样缠着外婆，外婆手把手地教她剪小花的温馨场景再现：一个学得温暖，另一个教得幸福，欢声笑语不时回荡在家里。此情此景，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两眼热热地回到开心的童年。原来幸福就是母亲陪我慢慢地长大，我陪母亲渐渐地老去。每次我都暖暖地、甜甜地想得很幸福。

每天出门时，母亲从来不说是她带外婆去逛街，而是童声童气地叫一声：“妈妈，今天是星期天，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把作业都做完了，我还检查了三遍，都做对了。我想让你带我去逛街。”“好的，妈这就带你逛街去！”每到这时，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外婆就笑眯眯地说。本来一路上是母亲牵着外婆的手，可外婆总说是她牵着母亲的手。外婆就开始千叮咛万嘱咐母亲了：“记住，拉紧妈的手，可千万别走失。”在过马路时，外婆又不厌其烦地向母亲念叨着：“记住，一停、二看、三通过。”“记住了！”每次母亲都是热泪盈眶地回答着。

原来由母亲导演、她和外婆每天同台演出的人世间美剧，诠释了一个伟大的“孝”字。

来源： 东南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