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腿长黑疙瘩是怎么回事(羊腿里有黑色疙瘩)羊腿长黑疙瘩是怎么回事(羊腿里有黑色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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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烟火

——武警天津总队机动支队通信中队炊事班班长陆楠的军旅“寻味”

军营里的烟火气,是萦绕味蕾的牵挂,更是暖到肠胃的亲情。它像大锅菜一样爽烈,又如鸡蛋羹一般细腻。它让五味调和,烩出万般风情、千种滋味,鼓动着新兵的期盼,也牵系着老兵的情长……

——题记

一转眼,天津总队机动支队通信中队炊事班班长陆楠当兵已经15年了。

15年前,一家人住在只有10平方米的小屋里,18岁的陆楠被《士兵突击》里许三多的耿直和朴实吸引,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父母在锅台前忙活着,铁锅里咕嘟咕嘟作响,莲藕炖排骨的香气充满了小屋。

没想到作别故乡后,却没能摆脱家里的那份烟火气。陆楠当兵,从湖北襄阳到天津,心里活蹦乱跳的都是许三多的形象。新兵下队被选进炊事班时,他很不情愿。他自己更没想到,这个炊事员,他一干就是15年。

陆楠有时觉得,这15年“炊事军旅”也太平淡了,但想到曾给那么多战友做过饭时,又是另外一种幸福和满足感。究竟有多少战友吃过自己做的饭,他也算不过来,总之,每年老兵退役都会拍合影,家里一面墙早就挂不下了。

一茬又一茬的战友在炊事班吃过饭、聊过天、帮过厨,在陆楠心里留下浅浅深深的悠长记忆……


期 盼

马顺比陆楠小9岁,安徽宿州人,大一休学来当兵。他身材瘦小精干,眸子发亮。

这一天,轮到马顺来炊事班帮厨。他喊了一声“陆班”,一脚跨进饭堂。陆楠没应声,马顺穿过饭堂,进操作间找人,又扑了空。

“陆班长验菜去了。”正忙着择菜的炊事员扭头说。马顺往饭堂侧门走去,通常菜都是送到那个地方。

此刻,陆楠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帽子紧攥在手里,正和送菜的李师傅“掰扯”。马顺小跑上前,站在陆楠后侧。

“这肉长在牛身上,割下来不都一样嘛。”大老远跑来送菜的李师傅也是老熟人。陆楠说,他送的牛肉是通里脊,不是要的牛上脑。李师傅哪分得清什么“上脑”“里脊”,好说歹说,央求别罚自己多跑一趟。

上脑一斤40元、通里脊一斤38元,里外拢共才差20多元钱。“我自己掏钱,把差价补齐不就行了。”李师傅边说边尴尬地向陆楠摆出笑脸。

“那哪行!不是这么回事。”陆楠也急了。转过身拿后背对着李师傅,在自己身上比画,“上脑是这块,通里脊是下面这块,看到没?”

马顺扑哧笑了,插嘴道:“紧挨着,差一点儿也不碍事吧。大冷天,甭让李师傅跑了。都说了下回送菜认真点,补回来。”

陆楠把瞪着的两眼转向马顺,见马顺笑他,深吸一口气,拖长声音说:“不是那回事。”人一着急,就容易结巴,一结巴,手势就多。陆楠撑开上臂,拇指食指作“捏”状,比出约一厘米的长度,“上脑是雪花状,有这么宽间隔的肥肉。里脊太瘦,只适合作爆炒牛柳,爆、炒、牛、柳,明白?”“牛柳”两个字念不大利索。马顺憋不住笑。

在炊事班帮厨是件快乐事。谁要是顺手衔一块萝卜片儿往嘴里送,被陆楠看见,立马手背上就会挨一下。“陆班长护食”名声在外,但他自己对此毫不在意。炊事班里总有笑声。

马顺刚下队那会儿,想家想得厉害。通信中队业务训练是一关,对新兵而言本来就不轻松,马顺又是个追求完美、好强好胜的性格,白天训练比别人专注,晚上还要加班背记、看书,一来二去开始失眠,紧接着又是闹肠胃,又是智齿发炎,本就消瘦,眼看着两眼窝陷了下去,让人看了心疼。

人一生病更容易想家,越想家心情越难平复。为了让马顺多休息,那段时间,中队常安排他来帮厨。渐渐地,陆楠之于马顺,变得像自己班长一样亲近。

“想吃啥?”陆楠问马顺。马顺偏着下巴,指着肿起的腮帮子,摇摇头。

“可一天下来,总得吃点啥吧。”午饭后收拾停当,陆楠得了闲。清水打进鸡蛋,撒少许盐、胡椒粉,用筷子飞速搅动,注视着静止下来的蛋液,把表层的浮沫轻轻撇去,然后端上蒸笼,调好火力。不一会儿,香气奔着马顺飘去。

嫩滑的鸡蛋羹用酱油、葱花一点缀,香气扑鼻。马顺连啜带吸,不知不觉吞得一干二净,两眼泪盈盈的。

想家在某种程度上,是肠胃中的蛋白酶在发生作用。童年的食物,诱发人小肠内的蛋白酶形成相对固定的种类和结构,伴随人长大以后,无论吃东西能不能很好地消化吸收,全看小肠里分泌出什么样的蛋白酶来分解。蛋白酶像是人体的植物神经记忆,不好改。吃了异乡食物,造成消化不良,人就容易闹情绪,轻则精神不振、思路不畅,重则怨天尤人,甚至影响人际关系。反映到新兵身上,就是常犯的“想家病”。

当了十几年炊事员,陆楠渐渐摸出了其中一些道理。看着马顺的吃相,他回想起自己刚当兵时的模样,回想起好些个曾经像马顺一样经历“适应期”的兵娃们,暗自出神。

炊事班是基层中队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尽管也被收拾得干净利索,各种摆设也是条块分明,但锅铲、刀板、瓢盆的碰撞,食材刺啦下锅的声响,蒸屉里腾出的热气,甚至还有呛鼻的油烟味,都让人觉得更有家的味道。大家常说“好炊事员能顶半个指导员”,其中的道理耐人寻味。

马顺帮了几次厨,渐渐有了精神头。当列兵那年被评为优秀士兵,第二年当上了副班长,然后顺利留队,不仅成了中队的业务骨干,还成了一名优秀的班长。这些年,每遇到不顺心的事,他老是想来炊事班多待会儿,老是想起当年的鸡蛋羹。他跟陆楠开玩笑说,自己肠胃里的蛋白酶,来部队后又进化了一次。每次快开饭前,他心里总有一股期盼,想象着陆班长今天做了什么,想象着那种味道。甚至休假在老家时,这股期盼都一直在。

“牛上脑!牛上脑来了!”李师傅拗不过陆楠,开车回去换肉,半晌工夫后回来,在饭堂侧门吆喝着。

陆楠一面在围裙上揩手,一面向侧门跑去。“对对对!”只见他从菜篮里捡起一块牛肉,拿食指压、凑近了闻,笑得像个大男孩。

“陆班长真个难糊弄。”李师傅见他满意了,无奈地笑笑,随后上车离去。

食谱上,当天的晚饭是“铜锅涮肉”。按伙食安排,周五晚上该会餐。况且,中队刚在年度按纲建队考评中得了名次,得庆祝。整个下午,炊事班里的热乎劲儿不同寻常。各色菜品齐备,红的辣椒、黄的土豆、白的萝卜、绿的菠菜,一样样洗得色泽鲜亮,鱼丸、肉丸、蟹棒备了七八样,宽粉条、海带结挂着水珠,香菇浸泡、去蒂、切出背花,大虾一只只洗净,挑去虾线。

好食材还要配上好刀工。陆楠亲自上手,直切、推拉、锯铡、滚刀、劈剁,不同食材,配上不同刀法,这边来料,那边装盘,直到饭堂里的每张饭桌都被热热闹闹地装满。

“铜锅涮肉,最讲究啥?”陆楠笑眯眯地问马顺。

马顺这才想起下午一直忙得没顾上问的话。“陆班,你倒是说说,怎么分出哪块肉是哪块肉?”

陆楠一边切肉,一边开始“上课”。“这涮肉吧,首选上脑,肥瘦相间,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微滚的水里,一顿,一涮,挂着血丝蘸料,入口就化……”见大伙儿都停了下来,悬着口水愣神,陆楠连说,“干活,干活。”

“猪肉怕腻、牛肉怕柴、鱼肉怕腥、羊肉怕膻,能避开这几样,基本上就算是合格的厨子了。加工办法不同,炖、烤、爆、涮,又得挑不一样的肉质,这块松软、这块硬实、这块肥腻……”陆楠忍不住又开讲,一面又在自己身上比画着。炊事班里笑声不断。

其实,中队官兵爱帮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爱听陆楠“白话”。听他聊美食,未必听得懂、记得住,但总会对“吃饭”这件事产生更多的遐想和期待。通信中队和一般中队不同,想进这个中队,要有知识技能的底子,得懂电脑、懂网络,甚至得懂信息化、智能化这些前沿领域的东西。中队官兵因此对各种行家里手,都有种发自内心的钦佩。陆楠和大家术业有隔,但无疑也是炊事领域的高手。

开饭啦。饭堂前歌声嘹亮。官兵一路一路,大步流星跨进饭堂。炊事班和帮厨的同志们整齐排列在饭堂里侧,像是等待检阅。待所有人就位,值班员一声口令——“坐”!

调制蘸料的推车上,依次摆着芝麻酱、香葱末、芫荽段、红辣油、花生碎、白芝麻、三合油、韭菜花、鲜虾酱、花椒水、腌糖蒜……“稍等稍等,这个还有,马上添来。”马顺也穿着厨师服,面带笑容,站在推车旁为战友服务,心里美滋滋的。

饭桌上热气升腾。陆楠精挑细选、刀工加持的鲜切牛羊肉果然大受欢迎,肥瘦相间,微微一涮,夹起蘸料,入口即化,战友们吃得满头是汗。

看着这场面,望着忙前忙后的陆楠,马顺心里又产生了跟那碗鸡蛋羹带来的一样的感动。



回 味


中队里,喊陆楠“小陆”的,唯有一人。刘家凯年长陆楠7岁,陆楠当新兵的时候,刘家凯当时已是中士。但在通信中队,官兵之间不太论资历,遇到任务时,老兵新兵一样踩梯子、钻旮旯,铺网、架线,相互之间总得搭把手、递个工具,谁也不拿资历摆谱。

“小陆!”下午4点,刘家凯兴冲冲来找陆楠说事,“冯亚磊下午回中队来,一会儿就到。晚上留他吃饭,坐坐。”

陆楠应了一声,停下手里的活计,还有话想问,见刘家凯已经走了。他自言自语道:“那得加个菜。”几分钟后,刘家凯果然又打电话来补充:“得添三副碗筷,亚磊这次带了媳妇和娃,顺便转转天津。”

冯亚磊比陆楠早一年当兵,当了12年兵后转业,俩人是十多年的亲密战友。他这次回来办转业关系。陆楠算算,自打上一年老兵退役,他俩已有小半年没见面。

“办完关系,就真的脱下军装了……”小别重聚,本是高兴的事,但冯亚磊还是忍不住把这句话说出了口。部队吃饭快,年轻战士拿起碗筷来生龙活虎,晚饭后还要去参加集体活动。冯亚磊的儿子当时6岁,头一回来中队,见啥都新鲜,早就坐不住了。当妈的看娃,追在后头满饭堂跑。

陆楠忙完,从操作间出来,坐到了冯亚磊旁边,抻脖子往饭桌上巡视一圈,不住地催大家:“多吃点!多吃点!怎么不吃?”

老兵、班长吃饭,和新兵不同,量少、精准。一个是随着年龄、兵龄增长,更了解自己、更自律了,“知道能吃几碗饭”;再一个是带兵操心多,端起碗筷也不闲着。战士有心事,往往从睡觉深浅、饭量大小、说话多少这些细节上看得出来,当班长就得处处留心。看到战士埋头吃饭,自己才放心动筷子,战士吃完饭抹嘴望向班长时,班长通常早已放下碗筷。渐渐地,习惯成自然,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吃饭问题,靠的是“快打快收”,精准、利落。

当炊事员,不能不观察大家吃饭,为的是从中捕捉到第一手反馈信息,更好地调和众口、改进伙食。陆楠看得多、想得多,时间一长,竟然练就成了一种阅历和眼光。至少在中队官兵身上,他的经验判断百试不爽。看到眼前饭菜还剩不少,陆楠有点坐不住了。

刘家凯见陆楠打量桌上的菜肴,还不时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若有所思地品尝,便问:“怎么,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了?”随后,咧嘴一笑,也夹起一筷子,和着米饭有滋有味地咀嚼。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彼此的念头藏不住,何况是10多年的战友。

冯亚磊也拿起筷子,用实际行动响应刘家凯,打消陆楠的疑虑。饭堂里渐渐地只剩下他们三个。刘家凯是有22年军龄的老兵,陆楠也服役了15年,他们仨坐一起,话虽不多,但也明白彼此的心事。在过去10多年来一起吃饭的地方,既是重聚,又是道别,怎么能不触景生情?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炊事班里一盏灯亮着,勾起好些回忆。

那年9月,支队担负夏季达沃斯论坛安保任务,由于论坛期间活动场所临时作了改动,执勤兵力部署随之调整。指挥信息系统要和前进指挥所同步开设,时间紧、任务重,留给通信中队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不到20个小时。

天还没亮,刘家凯带了10多名业务骨干,对付两口早饭,便匆忙出发。把设备从先前的场地上撤下来,归类装车,赶赴改定后的安保现场,勘察、画图、论证、铺线、试联,周长4000多米的场地,要架好50多个探头。大家紧赶慢赶,连续作战,到后半夜完成任务时,有的靠着电线杆、有的躺在马路牙子上……

每次大干到深夜,回中队后,官兵们一定直奔饭堂。陆楠当然没睡,一锅大骨汤在火上炖着,案板上青菜、香葱、芫荽洗好盛在大碗里,手擀面扑了粉,粗的细的分开,盖上纱布。感觉困了,陆楠就在饭堂里来回踱步。总之饭堂的一盏灯,始终守候着夜归人。

前面一来电话,说部队往回走了,陆楠立刻打起精神,高汤调到中火,用五指把备好的面条叉开,抖顺,掐着时间,车一进院,面条往滚水里一挑,加进青菜,点上生抽,慢慢搅动。待战友们进饭堂时,大碗大碗的清汤面正好上桌。

汤色橙黄,泛着油花儿,辣油、葱花、芫荽酌量添加,几碟小菜一点缀,色、香、味俱佳。陆楠这时端着盆勺,给每人碗里卧个荷包蛋。战友们正当劳累时,饥肠辘辘、又困又乏,炊事班这碗清汤面,不管隔了多少年后再回味起来,都是一种慰藉。

仔细想想,其实通信保障和后勤保障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服务保障,都是幕后英雄。通信中队分成报务报话、卫星通信、电话、会议电视4个班,平常工作总是兵分四路,几乎人手一摊活。任务一来,闻令而动,早出晚归、晚出早归都是常事。有时候,中队早上要分3拨开饭,晚上得做两次夜餐。

冯亚磊当过电话班班长。网络维护、电话检修,应该算是再平常不过的工作吧,但为了不干扰机关部队正常工作,时间只能选在半夜。电话班的战士对晚出早归已习以为常,因此,也特别知道炊事班的辛苦。炊事班人手多时,算上班长也不过3人,担负整个中队的伙食保障任务,每天起得最早、熄灯最晚。

那年腊月的一天,下了彻夜的雪。支队网络突发故障,电话班战士冒着风雪,一个网井盖一个网井盖打开,钻进去查看,直到凌晨4点才找出故障源头。到5点半左右问题解决时,大家冻得牙打颤,一路狂奔进了饭堂。

蒸屉里冒出的热气在窗户玻璃上凝成了冰花,倒令室内显得更温暖、更温馨。冯亚磊他们搓着双手、捂着耳朵,一个劲儿跺着脚。陆楠这边唯恐怠慢,整屉的韭菜鸡蛋粉丝馅儿包子端上来,往桌上一放,烫得他两手直摸耳垂。时间太早,粥还没熬好。他又赶紧熬出一锅紫菜蛋花汤。包子皮儿白馅儿翠,每咬一口都腾出热气,蛋花汤熬进了姜末,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肠胃。

10多年军旅生涯,回忆起来这般有滋有味。聊到时间不早了,冯亚磊的媳妇和孩子在接待室睡熟了。夜很静,仨人从饭堂前的台阶上站起身来。星月皎洁,微风轻拂,草木沙沙作响,好像也在默默低语,诉说深情。

“办完关系得赶紧回去,老家那边工作安排还没着落……”冯亚磊执意不多留。

“今天匆忙,没来得及准备。”陆楠问,“明天想吃啥?”

“大锅菜吧。”刘家凯提议,“正好伙食也这么安排。往后日子长呢,什么美味佳肴吃不上,只有中队的大锅菜可遇不可求。”

第二天上午,刘家凯和冯亚磊也来炊事班搭手。灶台上支起一米口径的大锅,陆楠拉开阵势,排骨、五花、白菜、粉条、豆腐、面筋、丸子,有的过水焯、有的下油炸,青葱白蒜黄姜,大把的香叶、八角、桂皮,刺啦一声炝进热油锅里,炒出香味后,再把备好的食材,一波一波、区分硬软、有先有后倾入锅中,翻炒,兑水、添料、盖锅盖、慢火起炖……大锅菜的灵魂就在一个“大”字,锅大、量大、肉大、油大,配合武火强攻,厨师的动作也是大开大合,陆楠手执大锅铲,挥着臂膀,大汗淋漓。

“上菜了!”刘家凯推着餐车出来,盖子一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大锅菜当然要大口吃。大荤大素烩在一起,浓油赤酱、热气腾腾,盛一碗端起来,甭管就馒头就米饭,都能吃出一股浓郁、一股粗犷、一股热烈。

冯亚磊看着饭堂里再熟悉不过的战友的样子,一茬接一茬,有成熟的老兵,有率真的新人,大家五湖四海来,同吃一锅饭。陆楠的火候把握到位,给这锅大菜里煨进了百般滋味。冯亚磊一嚼一回味,像是恋恋不舍,又像近乡情怯,那种舌尖上的感动像过电一般,让人瞬时睁不开眼。

正当大伙儿吃得热乎时,谁也没留意,冯亚磊的儿子连抓带爬从凳子上站起身,一把将菜盆里的大勺抢在手上。冯亚磊媳妇连忙上去,抱住孩子,抢下勺子。孩子指着菜盆嘟嘴:“还要吃!”



前 行


这天,通信中队正组织训练,课目名称是“双极天线架设”。只见两名战士人手一根支杆,背靠背向两头跑开,丈量准了距离,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打钉。

“停!”班长吴刚一声断喝令两名战士有些慌神。吴刚眉头紧锁地说:“仔细想想,问题出在哪,仔细想想。”

再来一次,又被喊停。吴刚皱着眉,翻开手里的训练大纲指给两人看,有些气急地重复道:“先立杆、再打钉。先立杆,再打钉!”

两名战士面面相觑,扭脸看向一旁正蹲在地上卡秒表的王力。

王力缓缓站起身,同样皱紧眉说:“是我教的……”

半个钟头不到,吴刚和王力之间不愉快的事就闹到了指导员金耀鑫这里。吴刚按训练大纲来,当然没错。王力从提高效率考虑,也不是不行。“战术没有对”,先打钉或先立杆,并不是原则性问题。问题出在“人”。

吴刚是班长,但王力比他早当两年兵,一个7年,一个9年,无事时两相安,只要有点分歧,总是架不住情面、讲不清道理,关系处理起来很微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通信中队几乎是清一色警士,类似吴刚和王力的这种情况较为普遍。怎么处理,考验智慧。

金耀鑫是2018年6月上任的,一开始时,工作上总犯愁。他比陆楠小两岁。私下里喊“楠哥”,不光因为年龄长。头一次“领教”陆楠,他就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哥。麻婆豆腐,好吃难做。炝油、炸盐,煎少许猪肉末加冬菜,再煎郫县豆瓣,放豆腐下去,勾芡高汤,盖锅,待豆腐腾地涨起来,起锅,撒花椒面、青蒜末、葱末、姜末。“最难就是家常菜。你也吃过,他也吃过,骗不了人。”陆楠一面掌勺,一面“白话”,这几乎成了他的习惯。麻婆豆腐上桌,一句“请君品尝”,神色飘然,踌躇满志。

或许陆楠浑然不知,但话里有话,味中有味,关键是对的时机、对的人。金耀鑫咂摸着那句“最难就是家常菜”,联想到中队的人和事,联想到带兵、管理、教育上林林总总的情况,心有戚戚焉。通信中队于2018年初经历改革整编,从过去两个支队的勤务中队通信排抽组人员成立,有点“两军会师”的意思,内部关系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要真正融合起来拧成一股劲儿,不是一两句话那么简单。

陆楠倒是从厨艺中悟出一些道理。炊事班3名战士,也是从两个中队来。一开始也闹别扭。人手少了,保障任务繁重,每天起早贪黑,几乎全年无休,大家倒不在意。有一次炸油条,面没发好,炸不开、咬不动。陆楠脸一沉,一言不发,重新和面,把早点改成葱油饼救急。炊事班后开饭,把硬油条自己“消化”掉。炊事员赖伟铨、田城碧越吃越气,相互埋怨,好几天互不理睬。

“这种情况咋办才好?”金耀鑫问。

陆楠拿做菜打比方:“每样菜,甜、咸、酸、辣、腥、膻、麻、鲜,包含不止一种味道。可总有个‘挂帅’的,就像酸菜鱼、辣子鸡,‘挂帅’的是酸味、辣味。”

“对!要抓主要矛盾。”金耀鑫抢了一句。

“也没那么深奥。”陆楠顿一顿,“我是想说,得有人带头当表率。我是炊事班班长,就得我来带头。干保障得吃苦,班长吃大苦。领导表扬张三,李四会吃醋,就得把功劳荣誉让出去,要酸,班长最酸。当然了,大家成长进步,高兴的时候,班长也得是最高兴的那个。”

陆楠平常说话含糊不清,甚至有些结巴,一提到老本行,虽算不上滔滔不绝,也是妙语连珠。金耀鑫把这些话记下,转给班长、老兵听,吴刚和王力分别做了自我批评,官兵们举一反三,都觉得陆楠说话有道理,还能启发人。

任务特点造成通信中队人员分散。人一散,不好管。金耀鑫书生气足,抓业务没得说,管理上多少有些“松软”。有段时间,中队老是“冒泡”,接二连三被点名,给大家心理上带来压力,干部骨干脾气变大了,大会小会三令五申,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而官兵的士气却消沉了。

陆楠坐不住了,开饭前长话短说,给大家讲两句,还是不离老本行。“就说做菜吧,每一样都有个规矩,就比如……”那天主菜是红烧肉,陆楠说,“就比如这红烧肉,得用三层五花,多一层不够味儿,少一层太肥腻。必须先焯水,水还不能太开,太开容易柴。焯完立即过凉水,不然还是会柴。炒糖色必须用冰糖、放生抽不能放老抽,上色得拿蚝油、南乳汁。”

官兵们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只是听着讲解,便觉桌上的红烧肉丰腴有加,不住咽口水。“我是说,每个菜,蒸煮煎炒爆炖,都有法可依、有度可循。”陆楠加重语气,“破坏了,菜就不成个菜了。咱们军人也一样,必须令行禁止,才有战斗力。”

人在味觉上似乎更容易形成共识。陆楠的一番话入情、入理,更入味儿。金耀鑫带头,官兵们跟着鼓起掌来。想不到一顿红烧肉下肚,大家的士气跟着提起来。

世界上的事,做好了,道理都是相通的。陆楠当选了支委,遇到难下定论、不好解决的问题时,党支部其他成员都爱征求“陆班”意见。陆楠也没啥顾忌,议到科学训练,他联系掌握火候的重要性,讲武火强攻、文火慢炖的区别。爆炒是川菜做法,靠大火激出麻辣劲儿,但功夫菜需要文火,慢慢煨才入味儿。训练也得文武搭配,张弛有度,火力太小容易疲沓,火势过猛承受不住。议到带兵管理,他又讲到煎小鱼、炒豆腐,不能翻动太勤,否则会烂不成形。带兵也一样,严与爱,都有度。陆楠做菜,五味调和把握得准,讲道理也能对上味儿。对此,官兵服气。

一道菜出锅前,常有个“大火收汁”的环节。前面的功夫一步步到位了,再添一把火,把汤汁熬浓稠,让滋味融进食材,可谓点睛之笔。通信中队整编后4年多时间里,走过一段困难期,官兵们两股劲儿拧不到一起,相处磕碰多,事事不顺畅,中队建设上不去,不光金耀鑫发愁,干部骨干、每名官兵都感到“受煎熬”。但有人掌控火候,有人调和五味,有人掂锅掌勺,“好滋味”就渐渐地被烹饪出来了。中队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支队按纲建队考评中,他们年年上台阶,官兵担负通信台站执勤和机动通信保障任务,信息通联率实现100%。过去,中队训练水平一度徘徊不前。去年,他们扭住“达一级”目标,单兵训练抠细节、班组课目求磨合,取得必考、抽考课目全优的好成绩。

金耀鑫找到陆楠,想要学厨艺。陆楠问学什么。他想一想说:“就从中队那道特色菜——咸菜疙瘩炒鸡蛋开始吧,由浅入深,由易到难。”

陆楠手把手教起来,首先要选大缸熟酱腌制的黑咸菜,俗称黑疙瘩,头天晚上开始浸泡,第二天一早取出,清洗三遍,沥干切成末,大葱、芫荽、青椒切丁,鸡蛋加少许水搅匀,油热到七成时下鸡蛋,快速翻炒,炒到鸡蛋透出鲜黄色……

“泡一宿、洗三遍……”金耀鑫学起来,才明白一道小菜里要下这么多功夫。

陆楠自知算不上头脑灵光,肯吃苦而已。服役满8年留队后,他才恍悟,自己当初为啥被选进炊事班。原来炊事班选人,首先看军事素质。炊事员训练机会少了,但啥时候拉出来都要过得硬。

做了15年炊事员,陆楠健身不辍,军事体能项项全优。可见油烟熏染未必一定使人发胖。



评 论:
清澈的初心

有温度,才会有实感


李海林

胡尊锋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人们向往烟火气的生活,因为它接地气、有生气。灶台上叮叮当当,日子在烟火中流淌。流年旦夕间,小事皆烟火。“直线加方块”的军营里,同样也有这样的烟火气。

军队首先是战斗队。数说军人的特质,有威武挺拔、庄严肃穆,有钢筋铁骨、无畏担当……然而,军人也绝非“不食人间烟火”,军营里也有日子要过,战友来自天南海北,同吃一锅饭,一起苦、一起乐,一起拼、一起闯,炊事班的烟火,连着战友情兄弟爱。
军营的烟火气是无形的战斗力。汉将军李广带兵,“乏断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故士卒“爱为其用”“乐为之死”。一粥一饭看似小事,实则是凝聚一支军队的向心力、凝聚力。
上下同欲者胜,风雨同舟者兴。朱德元帅有句名言:“给战士站岗、盖被子,这些不起眼的事情包含着中国革命的成功。”烟火气的动人处,就在于它看得见、摸得着、体味得到。
有温度,才会有实感。部队是个大家庭,官兵就像一家人。常言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做两家事”,一家能不能相处好,关键看是不是带着感情、真心实意。相比于天衣无缝的逻辑、精心组织的语言,发自肺腑的话往往更能打动人、感染人。带兵人为战士的成长进步考虑,操了多少心、办了多少实事,大家心里有数。“人心换人心,玛瑙变黄金。”就像灶台上的那口锅,带兵人有温度,单位就会热气腾腾。
军营的烟火气浓缩着美好的期待、温暖的回忆、奋进的动力,包含着军旅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蒸煮爆炖涮,五味调和、火候到位,就能烩出万般风情、千种滋味。战友的情谊,既含大锅菜般的豪爽、炽烈,又有千转百回的细腻深刻,一碟鸡蛋羹能抚平乡愁,一碗清汤面能慰藉辛劳。
生活总有烟花,但更多的是烟火,在日复一日的坚守和付出中,收获人间真情,积蓄前行力量……




文字:张宏烨、闫宏斌

供图:刘鑫、王文涛、钱志强、王小杰

来源:人民武警报·星期特刊



监制:刘凤桥、张红卫
执行监制:张金岭
主编:姚洪华、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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