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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暖气通电时有香粉味是怎么回事

电暖气通电时有香粉味是怎么回事() 温新阶 | 女性的篾器


花 背 篓

鄂西乡村,山路崎岖,不适合挑担而行,所以人们练就了一身背的功夫。

背东西就需要背篓,倘是背负特重的东西,需要用“脚背篓”,脚背篓多用坚硬的金竹片做成,坚挺结实,背负两三百斤的重物不歪不扁,多是脚夫的专用工具,故名“脚背篓”。

跟脚背篓相对的就是“花背篓”,为什么叫花背篓?首先自然是好看。那篾如粉丝般粗细,又是过了圆刀的,一如粉丝般圆润无比,篾收拾好了,放在木甑里熏蒸,烧得滚开的水里放了艾叶、迎春,蒸出的蔑防虫蛀,还透着淡淡的芳香,蒸好的篾需放在太阳下晒干,辰时挂出来,午时收到阴凉的地方,申时再次挂出,露水起时再收回来挂到檩条上,接受瓦的余温……我在大姑父的稻场里见过晒篾的场景,只见他提着一把蒸好的篾,手一甩,抖出去丈余,然后手顺着扎紧的一头滑向散出去的一端,也许就一秒钟的工夫,他已把另一端握在手上,将扎紧的一端向外扬出去,正好挂在了晒篾杆的竹钉上,约十多分钟,一大甑篾全挂上晒篾杆了,微风吹动,一杆细篾在阳光下摆动,就有数不清跃动的光斑,风稍大时,竹篾摩挲的声音如女子吟诗一般动听。

竹篾晾晒干了,还要涂上桐油,桐油必须涂得薄而匀,涂得不匀,光泽不一致,涂得厚了,编背篓时,竹篾一弯,桐油就会裂口而落,大姑父油竹蔑时,总是在扎紧的一端滴少许桐油,待它们渗过扎绳的地方,他才用一块崭新的家织布包了竹蔑迅速滑到另一湍,有的篾匠一次是包三五匹篾的,大姑父坚持一次只包一匹,但由于他动作飞快,比别的篾匠也慢不了多少,而他涂的油绝对是匀而薄的。


除了织篾的精细考究可以保证织出来的背篓好看以外,织的时候还必须用异色篾在中间穿花,起先,大家只是用几根紫竹划篾在背篓的中间穿几个黑色的小方块以求变化,后来,紫竹越来越少,且只有一种异色,大姑父干脆不用紫竹,他找了几种植物熬成染料,再把需做异色的竹蔑放在染料锅里煮,根据需要,煮出了红、蓝、紫各种颜色的竹蔑,在背篓上织诸如鸳鸯戏水、丹凤朝阳等好多种图案,他做的背篓成了名副其实的花背篓。

在鄂西,“花”还有纤细柔弱的意思,故尔花背篓是不能背太重的东西的,它的主要用途是用来背娃儿的,还是婴儿时,在背篓的上半部分将小被子铺开,婴儿是横放在背篓上的,当然有布带子将掖好的被角扎起,孩子是不会掉下来的,孩子大些了,就将被子插到底,孩子就站在背篓里……

许多有阳光的日子里,在家里闷了一个月的产妇们,终于可以走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以出来亲近久违的阳光,可以出来看那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的人们,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这时,她们多半不会一个人出去,她们把花背篓整理好,被子铺好,把那粉嘟嘟的小家伙放在被子里,包好、系好,然后背起来,走出门槛儿,走下稻场,走进阳光里,走进春风里……背篓并不重,几乎比在肚子里轻多了,但确实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分量,这是一个证明,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依托,是一根扎紧心房的带子。


我隔壁的翠出去的那天,李子正开花,白灿灿的。翠背了娃儿来到小河边,河边有好多蒲公英,她想采,可是猛地想起是不能弯腰的,怕把娃儿“泼”出来了,正好有人采了一朵递在她手上,她抬眼一看,是华。

“你好!”华盯着翠的脸,目光老不移开。

“别这样,你看,我娃儿也满月了,你还是去寻个人成家吧。”

“哪是说寻就能寻得到的。”

“你去请么舅妈到阳坡里帮忙寻一个……”

华已经走了,走得垂头丧气,翠也往回走了,她想给儿子取名带个华字,转念一想,怕丈夫生气,就熄灭了这念头,人有时是必须放弃的,这是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说的,她喜欢这个语文老师,后来又喜欢华,可花背篓里的娃却不是他们的。

翠就回了家,把娃儿抱出来,把花背篓挂在板壁的钉子上。

和其他人家一样,翠的花背篓是整满月酒时娃儿的外公外婆送的。

鄂西的风俗,女儿去婆家生了娃儿,或是洗三,或是整满月酒,外公外婆少不得送娃儿的被子和花背篓,这东西赶做是来不及的,往往是女儿一出嫁,篾匠就进了门,把花背篓预备好,看谁家做的精致,看谁家做的乖巧,大姑父是出了名会做细篾活,生意总是特别地好,据说,他还能在做花背篓的过程中看出那嫁出去的姑娘是生男还是生女,但他总说是机密不可泄漏,不愿意说出来,必是主人煮了腊肉买了好酒恭恭敬敬地请他,然后老老实实地听他讲说岳、讲三国,他才露一两句出来。

时光流逝,人事更迭,生孩子打洗送花背篓的习俗在鄂西至今保留,你在鄂西的山路上奔走时,偶然看见一支队伍,有人背了花背篓,背篓上系了簇新的小被子,后面的背篓里插了腊猪蹄,那前面不远一定有人家在为孩儿洗三或是整满月酒,那背篓上的图案鲜艳夺目,那猪蹄上系着的红布条在风中摇曳多姿。

又有一朵鄂西的生命之花要在这花背篓里生长、绽放!

烘 篮

相对于花背篓,烘篮的制作要简单许多。

竹子自然是金竹,那篾片也是无比光滑的,过了篾刀又用细砂纸磨过,然后用织篾把这些篾片织在一起,中间细,两头粗,底部是阔而平的,以便放得平稳,中间细的部分装进去一只土钵,用来放置炭火,上半部分是篾片编出的花格子,顶部有碗口大的一个圆洞,炭火便是从这里放进土钵里去的。

也有做得考究的,篾片也用桐油油过,织篾也用了异色,装炭火的也不用土钵,而是一个青花的瓷碗,这样的烘篮往往做得小巧,多是富家小姐或者少奶奶冬日里出门看戏时提着暖手的,鄂西的戏曲样式不多,皮影、花鼓、南曲,间或也有吃百家饭的楚剧班子,那戏不可能老在暖和时演,往往冬日多有闲暇,演得还多——请戏班子的人有功夫,看戏的人也有功夫。

不论谁家请戏,知道富家千斤、少奶奶去看戏,自是留下了最好的座位,还预备了核桃、板栗、杂糖一类吃物,也有生了一大盆火的,可这些女人们依然会拎一个小巧精致的烘篮,其实她们并不是很冷,穿戴暖和着呢!拎这烘篮不过是摆阔显娇,不过是一种作派。

她们不喜欢那一盆大火,烤得身上汗津津的,一身的汗气,出门时那香粉不是白敷了?她们只需要一只小的烘篮,纤纤玉指摩挲着那温热而光滑的金竹篾片,内心深处就会有一丝暖暖的颤动。主人识趣,忙把火盆挪到几位老者面前,只是注意不时夹一颗燃得通红的木炭添到那青花瓷碗里。

女子们从手到心都是暖的,戏便看得认真。

金乌坠西

玉兔升东

莺莺低声叫小红

奴有满腔愁肠祝告苍穹……

戏台下好生安静,女子们沉入到西厢的意境里,烘篮里炭火几熄,竟然没有觉得,直到戏唱完了,才拎了主人新加了炭火的烘篮款款地回了。

这些女子们的烘篮除了暖手,还作暖被之用,将棉被揭起,将烘篮放在床上,然后把被子覆于烘篮之上,三五分钟,被子已然暖和,过去哪怕大富人家,女子们睡觉多是不穿睡衣的,试想,凛冽的寒风吹得窗户上的丝绵纸簌簌作响,女子们钻进用烘篮暖过的被窝,那热呼呼的棉被摩挲着雪白细腻的肌肤,是怎样的一种快活,她们心头就觉得有一尾鱼在游动。

烘篮的另一个功用并没有以上的诗意,却更为实际,更具备生活的本来色彩,那就是用来烘烤娃儿的尿片子。

婴儿们似乎总是特别能吃,故尔也特别能拉,不论谁家只要有娃儿出生,那晾衣竿上总是晾晒着大小不一色彩各异的尿片子——这自然是晴天的情景,倘是雨天,必定要用烘篮烘烤,大大小小的尿片子一张一张在烘篮上烘干,然后叠放起来备用。我相信,凡是有过娃儿的家庭,人们不会忘记烘烤尿片子那特殊的气味,湿的尿片子覆盖在烘篮上,几分钟后,就有一股热气升腾起来,随之,就有木炭燃烧的气味混合着孩儿尿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起初你一定觉得并不好闻,渐渐地你会觉得是一种正常的气味,再后来,你也许对这种气味会有一种依恋,因为和它联系在一起的是一种真实的生活,一种有关生命延续严肃而又亲切的生活,因而,用烘篮烘烤尿片子会成为你生命长河中富有诗意的一种场景,会成为一种永久的记忆。

烘篮的功用自然不止如此,我上小学时,每到冬天,还有许多女生拎着烘篮上学,而我们男生则不同,我们用石头或是砖块在课桌底下垒一个火盆,有的甚至垒起一个小火炉,再生起炭火,比烘篮暖和得多,而且中午还可以热饭、烧红薯甚至炖一个小火锅……,不过,往往是女生拎的烘篮给我们提供火种,每天早上,我们都向女生借火种,后来为了简便,省略成为只有我们自己懂的话语:借种。有一个比我们大两岁的女生说:你们说反了。

她这句话我十多年以后才懂得是什么意思,此时我回乡下,已经很少看到烘篮了,而现在似乎已经绝迹,现在暖被子有了电热毯,烤尿片子也改用成电暖器,而几乎所有的电暖器都有明显的警示:严禁覆盖,所以烤尿片子得有人拎着,娃儿的奶奶们就总是念叨:还是烘篮好。

但现时早已没有人做烘篮了,烘篮只是偶然有某些诗文里出现。

去年,县电视台为了拍一个表现乡村生活的专题片,要乡里的宣传委员务必找到一盏马灯,一个烘篮,马灯很快找到了,花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王三家有一只旧烘篮放在猪圈楼上,王三上楼好不容易找到,从楼上往下一扔,当年金竹做成的物件,一下子成了麻花渣,丢进火塘里,连火苗都没燃,冒了两股青烟就啥也没有了。

解说员说:有些事,有些物,已经永远沉睡在以往的岁月里,沉睡在历史的缝隙中……

解说员是个男的,声音很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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