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第21章家庭变故

宋宪站到火车上，心就踏实下来，接下来就是慢慢旅途。

旅客很多，过道都挤满了人，挨肩擦背的。

宋宪急着找自己的座位，看着票面的车厢9号35座，就提着包向前挤。

十多分钟后，他找到了座位，上面被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坐了，宋宪拿车票给她看，就让开了。

宋宪在临窗的位子坐了约一刻钟，列车就开动了，窗外站台的路灯向后缓缓退去。

长路漫漫，那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有心的旅客都是上车前，买一本杂志或故事报什么的打发时间，但大多数都是沉沉入睡态。

宋宪手里没有报纸，听着旁边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操着各种方言，也不知说些什么，宋宪就有点索然之感。

窗外是一往无际的黑，雍肿的轮廓向后飞驰。

宋宪想起才分别不久的孔卿，这个还不到成人礼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花季少女！这么美的人只在电影中见过。

自己上一世很迷恋名星，家里墙上贴了很多明星照，像小雪的，山口的，小黎的等等贴满床头，现在很丢人的讲，满脑子意淫之念，想想自己那会真愚。

重生之后，这第一位遇见的就是位大美人，冥冥中难道真有天意？可怜重生前的屌丝男？

宋宪记住了孔卿的眼神，期待自己去打开，那是青春的骚动，也许又浓又烈，也许转瞬即逝。

初恋？

宋宪突然头脑中冒出这个词，初恋就像青色的桃子，酸涩苦都有，最后能不能成熟变甜，不知道，中间有风雨，有虫蛀，也会得病萎缩，总之变数很大。

宋宪重生的意义是致富，是报恩报怨，上富豪榜，坐拥百亿，这是夙愿。

一个成功者，爱情自然不会少，而第一次交集，未必都是正果。

宋宪胡思乱想，把背包放到面前小桌上，有点困了，伏在包上打个盹吧。

可一扒下，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宋宪鼻孔，这是孔卿留在包上的体香。

宋宪瞬间又没了睡意。

想想支票吧！

这钱如何花？

怎样钱生钱把它变得更大，这个是要认真琢磨的。

捡漏还是要进行，但仅靠它似乎也很有限？

那下一个切入点哪个行业更好呢？

宋宪一脑桨糊，火车不停的开，脑袋也越来越晕乎，不知不觉困倦又上来了，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咯噔一声，火车减速了，快到站了，宋宪站起来，舒了下胳膊，头脑就清醒了起来。

宋宪出了检票口，这趟旅行就结束了。

他招手打的回家。

来到自家门口，感觉有点异样，似乎哪里不对劲，自己家怎么像发生了变故似的？

屋顶露了天，瓦片落一地，还有这大门，怎么歪了？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不好！家里出大事了！

宋宪清理着记忆，前世好像没有这一辙？

是现世才发生的？

这时，他看到父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立在门口，都这个点了？怎么没去上班呢？

满腹狐疑，宋宪"咚"的一声，拍了下半开的斜歪大铁门，走了进去。

满眼狼藉！

这什么情况……

不看则已，这一看，心头的火苗就蹿上来了。

这是有人蓄意破坏，墙皮踹掉不少，大鞋印很多，中堂画也撕得悬在半空，屋沿透亮，瓦片脱落，桌倒椅翻，一副洗劫过的惨景。

正发愣，突然宋志正从内间冲出来，双手提两把斧头，头发根根竖起，目光凶狠，脸颊尖瘦，像极一匹报复的狼，做好了最后的拼杀姿态。

看着这一切，宋宪浑身一震，回想前世，父亲就是用两把斧头，砍死了苟史。

那时父亲的神态和现在一模一样。

“爸，是我，小宪，家里这是怎么了？”

“小宪！”

确认是儿子后，宋志正的戾气消散了，虚脱的没有一丝力气，两把利斧"咣当"掉在地上，蹲在地上捂着头，一副难受的样子，像是从恶梦中刚刚出来。

宋宪扶起老父亲坐到沙发上，气愤地问道:“爸，这是怎么回事？家里这是怎么啦？你快说！”

宋志正扬起脸，有气无力缓缓说道:

“小宪啊，咱家惨了，我和你妈都被单位开除了。”

“啊？开除了，为什么？”

宋宪实在想不到，父亲作为一个家俱厂的副主任、技师，有深厚的人缘，怎么就被开除了？

而母亲，妇产科骨干，业务精通，年底就晋职，说开除也被开除了？

虽然国企改革已开始，大规模裁员，“下岗"将要成为新名词，但像爸妈这样老资格，精通技术的人才，也不该是第一批要裁的人选？

并且，裁员下岗也是有过程和安抚的，也不是一句话开除的事？

就算把人开除了，也不应该来抄家吧！

“爸，你说清楚了，这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志正张了张嘴，叹息了一声说:

“小宪，你去苟史家收的东西，忘了吗？”

“没忘，我去下门带着呢，怎么了？”

“你走后的下半夜，苟史就带人闯进咱们家，翻箱倒柜的找，说是上了你的当，宝贝被你拿走了，说你是个大骗子。本来嘛好话好说，你要，给你就是了，可他口口声声说你是大骗子，强盗。我和你妈听着刺耳，就和他理论，吵嘴，他就让人翻找，还砸家俱。"

"最后找上了顶楼，要把所有东西搬走，幸好邻居及早报了警，派出所开来了警车，这些人都怕录口供，就走了，东西也没来得及搬。”

宋志正一口气说完昨夜的事，还在气头上，两眼又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他用手按了按胸口，好像憋闷的难受。

事情就是这样了，宋宪了解完前因后果，不解的说道:

“奇了怪了，那天他一副无所谓，当破烂处理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上门闹事，还要全搬走？”

宋志正叹着气说:“谁知他这得的什么病？好在民警来得及时，不然那两千块的东西就完了。不过屋顶让他们捣露天了。”

“这些坏蛋，捅屋顶干嘛？想毁我古董啊？不得好死的！”宋宪气愤的骂，又问，“你和妈怎么被开除的？”

“唉，我也郁闷，今天到家俱厂，说是木材出现质量问题。我作为副主任抓生产这块，是有责任的，当时就有个工人举报说，我把好木材换成次木材，赚了差价，破坏国营厂生产，要抓去坐牢，后来厂长出面，以家丑不外扬为名把我开除了。”

宋宪一听，就气的不轻，骂了一声:“无耻小人！”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陷害，简直是前世父亲牢狱之灾的再版。

“我回家后，看到你妈也早回来了，就很奇怪，一问才知道，也被开除了，说是有人举报你妈给病人用假药，这也太能诌了吧，还有点谱吗？院长就宣布开除了你妈。这也太巧了，同一天，差不多同一时间，我和你妈都被开除！”

宋志正义愤填膺，址了扯衣领，拍着沙发说:“这还用想，就是苟史这个王八蛋捣的鬼。”

他实在气得够呛，咳嗽起来。

宋宪听完父亲的叙述，也认同父亲的说法，不是苟史还能有谁干得出来？

宋宪低估了苟史，这家伙不简单哪！

披着气功大师、青莲神丹的外衣，使出杀手锏！

关系居然四通八达，连医院家俱厂这些国营单位和企业都能渗透，手段不可谓不强。

他才是平南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以前只把他定义为一个卖假药的江湖骗子，这实在是小瞧他了。

前世父亲用半生的自由，以苟史意外死亡，结束了这股势力的漫延，使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过早瓦解，保了一方平安。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会让父亲重蹈覆辙的，对付他还真要用点脑子！

这样想着，他就瞪了父亲一眼问:

“你气势汹汹拿两个斧头干什么！”

“我…我以为是那个狗日的苟史又来了，我想一斧头砍死他这个王八蛋！"

历史的轨迹没变，上世的剧情又要发生。

幸好我回来的准时，要不然后面的情景是:苟且被误杀，父亲被警车带走……

“我爸，你冷静，现在千万不能犯傻蛮干！”

“怎么啦？我现在一心想劈死他！”宋志正眼睛瞪得像黄牛，一副不做不休的样子。

宋宪走过去把两把斧头藏起来，坐在父亲身边，问:“爸，你觉得打得过苟史吗？就算你把苟史打得头破血流又怎么样？能得到好处吗？你和妈能去上班吗？人家是能来道歉还是能给钱？都不能！”

“不但不能，还理亏，明明是受害者，还成了凶手。”

宋志正沉默了，他不过是想讨个说法，但这无疑是与虎谋皮。最后一点正义的东西都得不到，反而伤害得更深，这是明摆着的事。

不过想到尊严，宋志正这口气还是咽不下！

宋宪指着额头，又对老爸说:“爸，你用这里想一想，你是苟史的対手吗？他现在正走红，又是练气功，又是炼仙丹，人家巴结他都找不到门，你还拿凶器去他家找他，只怕你一进门人家就报警抓你，你这叫上门行凶，私闯民宅！不要苟史添油加醋，这个罪都不轻。你是个明白人，这些不要我说你也懂。”

“懂，我当然懂，这不是憋气吗？”宋志正固执道。

第22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宋宪又安慰道:“憋气咱也得忍！你再想想，家俱厂换木材的事，就是明着陷害你，咱虽然丢了工作，但不要蹲班房了，真要犟下去也没好处，苟史再倒打一耙，咱家就更惨了，可能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这是苟史设好局让你钻！”

宋志正朴实、厚道，但不是傻子，懂道理，分得出轻重利害关系。宋宪一解释，他就明白了。

自己再犯傻，后果真不感想。

“那，儿子，咱现在怎么办？”

宋志正是一家之长，平时家中大小事，都是他拿主意，主持局面，现在这样问，显然大脑空白。

“苟史那个人社会关系不简单，后台很多。现在急于报仇显然不现实。对策咱慢慢想，现在就得避其锋芒，尽量躲避他，卧薪尝胆你也懂得，就是先耗着，等有机会再翻盘。家俱厂木材的事不找便罢，找的话我来应付。”

“好吧，就听你的，我躲着他就是了，木材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你别放心上。”

父亲说得轻描淡写，但就神态，宋宪还是看出点端倪，看破不说破，父亲这是不想让儿子有心里负担。

“说了这么多，我都忘记问了，我妈呢？”

“你妈这两天精神很差，先是担心你一个人去下门不安全，接着是苟史来搜家，闹得不安宁，再就是工作丢了受打击。你来之前哭一场，我劝了她，现在可能睡着了。唉，她现在有孕在身，也实在遭罪。”

“我过去看看。”

“她才睡着，你动作轻一点。”

“嗯。”

爷俩蹑手蹑脚走进来，可就算这样，还是惊醒了杨鹭，一般有心事的人，睡眠都很虚。

宋宪记得那天走之前，妈妈脸色就有憔悴相，现在一看更加的黄色，还有熊猫眼，眼珠通红。

宋宪心头一震，前世母亲就是如此，甚至比这还惨，一副病妇模样。

见老妈这副光景，宋宪鼻尖一酸，掉下泪来，他摸了下鼻梁说:“妈，我回来了。”

“小宪，回来就好，妈没事。”杨鹭哑着声音说。

她坐直身子，搂着儿子的头，勉强挤出点笑容来。

宋宪拉着老妈的手，百感交集说道:

“妈，你现在特殊时期，一定要注意控制好情绪，不能太激动，也不要有任何压力，不然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在九十年代，正是计划生育如火如荼开展的时期，要说杨鹭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家里现在是多事之秋，又失业在家，没有经济来源，还要躲避超生游击队的突然来袭，能没压力吗？

“小宪，我知道，你不要提醒我也知道爱惜身体，你能平安回来，妈比什么都高兴，虽然现在家里遇到点挫折，不过是暂时的，只要咱们全家一条心，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杨鹭刚说完，就听外面突然有人叫:

“宋志正、杨鹭，你们在家吗？我们是超生游击队的！”

超生游击队？怎么屋漏偏逢连雨天。

宋志正一听，神经又绷紧了起来，杨鹭也一脸蜡黄，嘴角有点哆嗦。

九二年正是计划生育的关键年，大力提倡一个孩子。

独生子家庭没事，也不奖励。

多生家庭就要倒霉了，那就是超重的罚款！几千几万都有。

没钱就砸玻璃，扒房子，关起来不让吃饭，直到交足罚款。

另外各地还有很多土法子，跑一个逮全家。

逮不到全家逮兄弟姐妹，逮丈母娘，逮七大姑八大姨，还逮同族邻居等等，反正交钱没事。

宋志正知道，家里困难啊，哪有钱交罚款，仅有的存款一半被宋宪买了老物件，另一半也不够罚款的。

现在又没了工作，今后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办？

唯一可行的，就是跑，游击战。

但是呢，超生游击队是干嘛吃的，早就把屋门堵上了，插翅也飞不出去。

无奈，宋志一家只好从内间走出来，坐到沙发上，听侯发落。

“呦，老宋，怎么还躲我们？不欢迎啊！”一个头发灰白，面颊黑得像小丑一样的人对着宋志正说道，他走上前，故意问宋志正，“有同志举报你媳妇怀了二胎，没错吧？”

这个人姓郭天光，外号黑锅底，宋宪也认识。看他面相就不是好人，他小肚鸡肠，刻薄自私，一肚子坏水，村民看到他都远远躲着走。

宋志正站起来说:“我爱人身体不太好，这件事我们出去说。”

“不行，错是你们俩犯的，出去和你一个人说算什么事？”

黑锅底拿出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皱着鼻子，样子狰狞可怖。

他和宋志正同龄，但他面相丑陋，而宋志正英俊，论人缘、工作都不如宋志正好，连媳妇也不如宋志正的好看。

因此，一直对宋志正很嫉妒，明里暗中的使阴招，两个人早就貌和神离，积怨很深。十几年中他不断找宋志正的把柄，始终找不到。

这次宋志正丢了工作，又滩上超生这件事，他要不狠踩几脚对得起他的人品吗？

宋志正为人宽厚，但也不能任人宰割，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正气不能丢，现在小人得志来恶心他，不由怒从心出，不由攥紧拳头。

这一动作被黑锅底看到了，立即喜皮笑脸的凑上来说:

“嘿嘿，看我来了还挺倔，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个落水狗，拳头握那么紧干什么？还想打我不成，来来来，照我鼻梁上打。”说完还有意把脸撅起来。

宋志正真想一拳砸过去，出这口恶气，但儿子让他冷静的话让他很清醒。

这时杨鹭说道:“有话给我说，大老爷们不说难听的！咱就事论事，别扯远了，我们的事，我说了算！”

杨鹭拉走宋志正，气哼哼坐到郭同光跟前，脸朝外面。

这时，院子中有不少街坊邻居在看热闹，叽叽咕咕议论着。

这些人都是来"吃瓜"的，吃瓜群众都是八卦能手，宋家这两天的新闻让他们传得沸沸扬扬，都是猛料，先是儿子不上学收破烂，接着又被史大师带人搜家，早上两口子又被单位开除，现在又被超生游击队盯上，一波连着一波，对了，夜里还引来了警车。

只是智能手机还没问世，要不然现场开直播了。

现在的人就这样，隔岸观火的心理，扭曲的灵魂。

都巴不得别人毁，自己强。

这时侯，又过来一个人，他就是带人搜家的苟史。众人一见议论纷纷，都静观其变。

苟史一进来就笑得合不拢嘴，一副得意洋洋的烧包相。

夫妻俩看到他就来气，宋志正气得咬牙，指着他说:“你滚，我们不欢迎你来！”

“老宋你这什么态度？”郭同光脸一沉，本着脸说，“炼丹大师是我请来帮忙的，你不谢人家还让人滚？这没道理？”

“他能帮什么忙？”杨鹭质问。

苟史诡秘一笑，一副高高在上的自得相说:“你家这不超生吗？我是来帮助气功打胎的，放心，我的技术你是知道的，而且不收一分钱手续费。”

“你你……你这个坏蛋，去你妈的，欺人大甚了，我砸烂你的狗头！”宋志正骂着就左右找顺手的家伙。

宋宪一见，赶紧过去按住父亲的胳膊，小声对着他的耳朵说:“爸，你忘了我说的话，冷静，这个仇咱先记着。”

宋志正望着儿子的眼神，慢慢嘘出一口浊气来，他走过去把妻子拉到身边。

杨鹭握着宋志正的手，轻声而又坚决地说:

“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宋志正也紧紧攥住杨鹭的手，回道:“你放心，有我在场，你别怕！”

这时黑锅底张同光说:

“老宋小扬，这样耗着也不行，你们都是识文写字的知识分子，咋就不懂点道理呢，大喇叭天天宣传计划生育，你们就无动于衷听不见吗？我听说今天早上你们都被开除了公职，我觉得该，做得对，像你们这样不跟政策走的人，早吃亏和晚吃亏都一样，说真的，你们就不配捧这个铁饭碗！”

“那你就配吗？”一旁的宋宪听不下去了，眼光瞟了一眼苟史，说道，“你和某人狼狈为奸，狐假虎威，像狗一样被人使唤，强人所难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这就对吗？是高尚行为吗？你拿人好处费到处耍威风难道不觉愧吗？你不觉得你很腐败吗？你这个铁饭碗也该撒了？你还好意思和我爸妈讲觉悟，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对这种落井下石的人就不要客气！

宋宪一语中的，句句戳心。

郭同光听了，高姿态一下降了下来，再不敢说刻酸难听的话了。

特别是"腐败"二字，更刺得他心头痛，其实，他还真收了苟史的好处费，青莲神丹之类。所以就很卖力讨好苟史。

这次把苟史叫来，主要是谄媚。

当然，这些勾当都是很见不得光的。

现在被宋宪扒了出来，还当着那么多官方人员以及院子里看瓜的群众的面，若是日后有人举报，自己也就栽了！

当下，就一拍大腿，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个收废品的小子来指手画脚教训我！”

第23章蝴蝶效应害死人

″你这是放屁话？怎么就轮不到我了教训你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我家！老子在家管你这个儿子不应该吗！”

宋宪说完，看着他直翻白眼。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爆笑声。黑锅底郭同光感到很反感，凶巴巴瞪着外面说:“都滚！无聊吧你们？”

吃瓜群众都偷偷例嘴，玩味的看着他笑。

黑锅底郭同光一头黑线，感到再呆下去还要出丑，就站起身，打着官腔问宋志正:“我懒得再跟你们废话了，你们是去打胎，还是交罚款？”

“我们交罚款！”

一家人齐声说道。

宋家目前状况，很不乐观，要说穷途末路吧，有点过，但至少，现在夫妻俩心中是窘迫的。

尽管财务状况不尽如意，但两人一条心，坚决保护腹中的孩子。

宋宪成竹在胸，就很镇定，五十万巨款加身，还有什么好怕的。因此神情自若，底气十足，说话也掷地有声。

杨鹭上一世因为服用假药，没能保住胎儿，这让她懊恼一生。一直生活在阴影中，她每当看到别人家孩子，就忍不住流眼泪。

这一世，宋宪决心不会让家庭悲剧了重演。

“话说很硬气！拿钱来！”郭同光讥笑道，一副小瞧人的嘴脸。

旁边的苟史，手插裤兜，一副懒人看热闹的姿态。

现在的宋家，四面楚歌，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交罚款，打掉孩子是必须的事。

罚款三千块，在九十年代，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一般家庭而言，就是一笔可望不可极的巨款。

工薪阶级一个月几十成百元的工资，还好过一些，而靠土地为生的庄稼汉，只够温饱，哪里有存款？

苟史今天就是抱着渔人得利的目的来的，他不管宋家怎样选择，都稳赚不赔。

他就是挑事虫，当弄清家中宝贝被宋宪轻而易举得去后，就怀恨在心，更可气的，宋宪还子虚乌有的捉弄他，造谣老婆和徒弟有染，他闹到离婚，就为这，都不能放过他们。

“这个钱两天后我主动交到计生办去，不劳你操心了！”宋志正实在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就说道。

郭同光听后，不禁狐疑，他审视宋志正几秒，阴笑说:“两天？你不是想溜吧？”

“你不要妄断！我爱人有身孕，哪里溜？我宋态正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我说话算话，说两天不会等到三天。”

“好吧！量你也跑不了，我就再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一过，别说我不客气。我们走！”

郭同光一挥人，带着人一晃三摇地走了。

院中看瓜的群众见没热闹了，都纷纷撤退。宋家现在这个困难局，还真怕借钱呢！

屋里屋外冷清了起来，苟史却没走，他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抽着烟。

宋宪瞪着他一眼问:“喂？你不走，想干什么？”

苟史吸了一口烟，长着脸说:“不想干什么，刚才人多，我也不方便说，现在我就说几句，小宪，我就纳闷了，别人当破烂的东西，你咋就知道值钱呢？我是真服倒你了，竞敢去我家拾漏？把我当傻子耍？你胆可真不小！我那几件东西呢？拿来！"

停一下，他又说:"我现在是和你商量，不是抢量，只要你还给我，咱们还是好邻居，你家的困难，我也能帮你解决！”

宋宪不肖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咱说话要讲理，我最讨厌不讲理的人，你在这一带也是有点名声的人，我上你家收购，是你情我愿，我当时给你五毛钱了？你财大气粗硬是不要，不要是你的事，我有心给了。你还客气说算是我帮你清理垃圾了，这么说我也是付出劳动的，我一没偷二没抢，法律也没规定，馈赠的东西还可以要回来，况且你并不是送，而我呢，做的是生意。”

宋宪和苟且讲事实摆道理，最后咬死口说:

“那几件老东西，我不可能给你！”

“行吧，你要这样说，那咱就接着玩！看谁玩过谁！”

苟史把烟头重重丢在地上，站起身，用脚使劲踩了踩，很气势地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问道:“我想知道这两天介不在家，那老物件卖了多少钱？”

“你操这个心…那你觉得应该卖多少钱合适？”宋宪问道。

“一千！”苟史答道。

“什么？一千？”宋宪现出惊愕色，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家伙傻吗？

“呵呵，看你这表情我就明白了，你没卖一千，我就说穷人思维就不行！”苟史得意笑起来。

“没错，还真不是一千！”宋宪慢慢伸出右手的五个指头，“是这个数！”

“呵呵，值一千的古董你卖了五百？你是真傻啊，为了这五百，让你父母丢了铁饭碗，你的小聪明确实是赚大了！”

苟史的心情瞬间好起来，背着手哼着小调走到院子里。

“慢着，”宋宪叫了他一声，问道:“我问问你，那天你把那些东西都当垃圾处理了，怎么一下子就知道值钱了？”

苟史听了，笑着的脸不自然僵了一下，哼道:

“你忘了吗，那天你临走一句话伤我有多深，你无中生非说我老婆和我徒弟去开房，害得我和老婆吵架，昨天去办离婚时，遇到一个港区来探家的熟人，说起原因就提到你，熟人就说古董在那边很值钱，我一想就上了你的圈套了。”

“我就很奇怪，我老婆老实本份的人怎么可能干那事？原来是你在无中生有！咱们邻居关系一直也可以，你干嘛要诌出这一大段瞎话来？你用心想想，我能饶过你和你们家吗？”

苟史说罢，一甩手大摇大罢走了，把个宋宪惊得目瞪口呆。

操！

当时只不过是出口前世的恶气，恶搞他一下，没想到蝴蝶效应这么严重啊！

这时，宋志正夫妻俩也听出了怎么回事，不由用不解的目光望着宋宪。

“小宪，你怎么会对苟史开那样的玩笑，那种事是胡乱说的吗？”杨鹭道。

虽然家里现在很惨，但苟史的形象在夫妻俩印象中还是挺高大的，形象是个了不起的气功大师。

这个时代物质比较匮乏，固定了人的价值观，所以改变对一个人好坏的认知也不是很容易。

宋志正也没料到，自己家一切的因果由来原来是宋宪的一句恶搞。

宋宪也有点后悔那天的行为，不由道:“我也低估了事态，我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可能是因为个人想法吧，我就看不惯所谓神奇气功的吹嘘，只不过是卖假药而已，什么打通任督二脉，纯碎骗人，那种药吃了会死人的！”

“胡扯，我听医院人说了，苟史的药还真管用，疗效很好，很多人都排队争着买，哪里能吃死人？”杨鹭不觉带气的说道。

“妈，你还别不信，千真万确的假药，那药短期看不出来，长期服用身体就掏空了。”

“你听谁说的？”

“我…我一朋友的姑姑是个孕妇，上午吃了苟史的仙丹，下午就往院了，流了产还胃疼，他姑夫找苟史讨说法，挨了打还陷害做牢。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吃了青莲仙丹，身体都出现了不适症。"

“你说的是真的？”

夫妻俩神色不由一紧。

“这哪能说假，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说真的，那天在苟史家，我就突然想到这件事，心里气愤，才恶搞了苟史，没料到，后果会这样子。”

联想到宋宪的个性，最看不顺以强凌弱的人，夫妻俩相信儿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好了，事情都这样了，后悔也晚了，以后遇事别冲动，沉默是金。”

宋志正说完就转移了话题，问道:“小宪，你说那老物件真卖了五百？那这样的话，加上存款，再凑一凑应该够交罚款了。”

“其实吗…不是五百。”

“啊？不是五百是多少！”

宋宪卸下背包，拉开拉链，取出小本子，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杨鹭一瞟那个小本子，就露出失望的眼神。

那么薄的本子，能藏多少钱？

唉，真没卖到钱，看来这捡漏的生意，也不怎么样？以后这日子怎么办呢。

宋志正的看法和妻子相同，小本子那么薄，能夹多少钱？

宋志正随便翻了翻，心拔凉拔凉的。

“小宪，这钱呢？”

宋宪接过来，翻几下，拿出支票抖了抖:“看看，在这里！”

宋志正一脸疑惑，顺手接过支票，反反正正看了两遍，不由小声念道:“华洲铁路招商银行转帐支票五十八万整，这什么玩意啊？太假了！”

杨鹭也探过头来，看着支票，又望望宋宪，眼神飘忽不定。

刚才说卖了五百块还有点靠谱，这一下子变成了五十八万，就有点不像话了。

夫妻俩不由禁若寒蝉相，这要是真的？那还了得？

这可是暴富节奏啊！

第24章他是超级客户

看着这簿薄一张纸，夫妻俩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恍若是在梦中，如果发财这么简单，那岂不是钱都贬值了？

宋志正又反反复复盯着支票看，终于发现了问题，生气的往桌上一丢说:“小宪，你还是太嫩了，你受骗了！”

“受骗？什么意思？”宋宪发楞的看着老爸。

宋志正拉过妻子问:“你听说过转财支票这个词吗？我只知道有支票。”

杨鹭想了想，摇了下头，她还真没听说。

“这就好解释了，我当了那么多年副主任，从来没听他们讲过转帐支票的事，小宪，你社会经历不足，别以为上面有个红盖章，写一串号码，就信以为真。”

宋志正拍拍宋宪的肩头，说:“小宪，社会复杂，人性险恶，这不全是你的错，再好的舵手也有触礁的时候，你头一次做生意，没经验，听说五十多万就晕头了，嘿嘿，也没什么，上回当学回精吧。”

杨鹭一听，又伤心了，掐了宋志正胳膊一下，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不得怪你，我说让你陪儿子一块去，你非要叫他历练，这下完了，一千元的古玩换了这张纸。”

这情景，让宋宪哭笑不得，说道:“好了，爸妈，你们别说了，来的时候，我问过银行了，是真的，这是银行业务的一种形式，你们别纠结了。”

“这是真的？”

“是真的！”

宋志正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拾起支票看，眼神都有光了。

杨鹭不知是激动还是啥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她朦胧记得儿子说万元户和百万元户的事，只当个笑话快乐一下，没想到，还有谱了？

两夫妻对望一眼，真怕这个梦再碎了。

想想都可怕，两三件东西都卖这么多，那阁楼上的一堆老物件，又能值多少？

接下来再一直捡漏，又会是多少钱？

无穷无尽啊……

“小宪，快点，我们去银行，见不到钱，我感觉还是在做梦！”

“对，取出钱，才是事实啊！”宋志正附和道。

……

不一会儿，一家三口就出现在银行大厅了。

碰到几个认识的，简单打了招呼，都是躲躲闪闪像避瘟疫似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游离，小声议论着。

这不难理解，很多人都是围观心理，在看宋家的笑话，这种墙倒众人推的猗形陋病，在社会上很普遍。

“哟，这是宋主任和扬医生啊？还有个废品王，你们这是来掏家底啊，罚款钱够吗？想想也真是的，还要个孩子干嘛，一个都没教育成材，不觉得累吗？现在全家没了工作，今后吃什么？”

说话这个人. 相貌丑陋 ，鹰钩鼻， 怪腔怪调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忍不住让人想揍一拳 。

“爸，这个长得像老鼠的人 是谁 ？说话这么难听 ？简直是个太监 ！”

宋志政看了一眼， 无奈的说 :"这个人叫蓝平股 ，是苟史的徒弟。”

“什么？烂屁股啊？还是个老明鸭阴阳人呢？呵呵。”

看了蓝平股几眼，这模样实在恶心人，宋宪就不客气回道:“你原来是苟史的狗腿子呀？ 看你面相这么黑，怕是中毒不浅，青莲仙丹毒药吃多了，你马上要死了，赶紧去棺材铺定棺材吧！”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话？你敢骂我是狗 ？还咒老子 ？胆子真不小了！”

蓝平股气得脸黑青色。

“我说错了吗 ？你不信可以去医院查 ，你最多能活个一年半载的就完了 ！还有，你说话小点声， 声音太了真像个烂屁股的老太监 ！哈哈 ！”

“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看我不揍死你！”

蓝平股的阴沟鼻被气得直抖，他往手心里吐口唾液，攥着拳头，就打算过来打人 。

“恰在此时 一个打扮很干净，年纪大约30多岁的银行职员， 路过这里。

她的高跟鞋很清脆地敲着地面。 看着蓝平股笑道:"我说蓝平股， 你要打架吗？这里是银行，打打口水仗算了。你办业务吗？我时间紧， 你要办抓紧来找我， 我办公室有茶叶。”

“哎，我说同志，我们也是办业务的？”杨鹭赶紧对那个女人说话。

女职员扫了她一眼，又望望父子俩，神情波澜不惊，虽然不肖一顾，但还是客气笑笑说:“你们去柜台排队吧！”

“他怎么不排队，还特殊照顾去办公室办？”杨鹭不服的指着蓝平股问。

“哦，不好意思，这位蓝先生是我们的ⅤlP客户，也是我们的贵客，有一万元存款，才享有不排队待遇。”

啊！万元户！

女职员说完，大厅中排队的储户有一点小骚动，都把目光看向蓝平股，眼里是羡慕。

蓝平股一下神气起来，很享受众人的目光。

他耸耸肩，晃着脑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嚣张的看着宋家三口，挑衅的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知道什么是ⅤlP了吧，我就是！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距。给你科普下知识，这下服气了吧？不要再嫉妒我为什么不排队？有钱才有这个特权 ，你懂吗？ ”

看着这个人的嘴脸，实在恶心人，宋宪就回道:

“得意什么！万元户算个屁呀！”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得排队顾客一阵怯笑。

女职员也被逗笑了，眨着凤眼说:“年轻人 ，这话回得可没有力，吃不到葡萄 ，说葡萄酸 ，别人会笑话的 ！”

“我去！”宋宪一冲动拿出本子，捏出那张支票说:“笑话不笑话 ，先看看我这张 ，够不够大？我是不是在说疯话！”

女职员接过来，有点不以为然，当看清上面的金额后，凤眼大睁，眼珠子要掉地上了。

她连忙踩着高跟鞋啪啪急跑，快到柜台时，脚崴了一下， 全然不觉。

“快，小红，看看这张支票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小红接过来，用仪器扫了下，又递过来说:“是真的！丁经理。”

两人的对话 ，宋志正夫妻听得很清楚 ，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脸上阴霾一扫而光。

宋宪笑问道:“那个，我办业务， 还要排队吗 ？”

“先生说笑了 ，不用 ！完全不用 ！”丁圆圆经理一脸谄媚道，恭恭敬敬双手捧着，把支票还给了宋宪，说，“我叫丁圆圆，是业务经理 ，先生如果现在要办业务 ，可以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蓝平股就不耐烦了:“我呢？我什么时候办？”

丁经理挺尴尬的解释说:“ 不好意思蓝先生， 这位客户的钱比你多， 他是超级ⅤlP会员 ，你要在他之后才能办理了。"

蓝平股就有点不光彩了 ，他的脸比打一拳还难受。

他一直都是这个银行的坐上客，现在居然受到冷遇 ，还要挨号？在一个看不起的穷鬼的后面， 就十分的郁闷。

靠，这什么情况？

“这太那个了吧，丁圆圆，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不然我就把钱全部取走 ，不在这儿存了， 我还就不信， 别的银行也要藐视我？ ”

其实丁圆圆很讨厌蓝平股的做派的，这个人的臭脾气不少， 要不是工作 ，她眼角都不夹他一下，现在来了一个大客户，你捣乱，谁想理你？再耍大牌现在也不能分身取悦你，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不过职业习惯还是耐心解释说:“不好意思 ，这位宋先生存款五十八万，按银行规定是优先的，所以怠慢不得！”

此话一出，大厅一派死寂，58万，这什么概念啊！

储户纷纷议论，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但从表情上，都是惊愕加羡慕。

这种现象，宋宪就不满的斜视了丁圆圆一眼。

丁圆圆立刻意识到，她犯了个大错误，这是泄露客户信息，是要追究责任的。

宋宪虽然年轻，但上世的经验告诉他，钱不可外露的道理，钱再多都要低调做人，不谨慎 ，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甚至是危险。

他对这个女经理就有点感冒，尽管她长相迷人， 身材魔登，那又怎么样。

丁圆圆看出了宋宪的不高兴，就抱歉说:“不好意思先生 ，请你原谅 ，我也是一时心急，给你道歉了。”

“嗯，我们还是去你办公室谈比较好 。”

宋宪道。

“好的，你请先生。”丁圆圆感到一丝轻松，刚才宋宪的目光，把她吓得半死。

……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惬意的品个茗，宋宪捧着飘香的茶杯问道:"你们这里的利息高不高？"

过来人都记得，那个年代通货紧缩，银行发展遇到瓶颈，四大行还没改制，所以一般都是混杂经营。

银行下乡揽业务成为普遍现象，但往往派下的业务员几天都拉不到一分钱存款，收效甚微。

所以，居民存款能力普通有限。现金供量少，需求旺盛，无奈只有加高利息来吸金。

这种现象直到世纪之末才缓解，再后来，银行改成了股份制，日子好过多了，利息却一降再降。

第25章脑子没问题吧

丁圆圆心态已稳，微笑着，白牙红口的说:“我们会斟情考虑像你这样的情况，年利息最高给你百分之十五，你这些钱，一年利息九万多。”

利息之高，这是丁圆圆的让步。也因为刚才不小心泄露了宋宪的资料信息，将功补过。

一年九万多，还是活期利息 ？

夫妻俩一听，气息都不均匀了 ，宋志正端茶杯的手也开始抖了，茶水洒了一裤子，也浑然不知 。

宋宪也有点不淡定，要知道 二十年后的利息也才一点五，相差竟然是十倍。

真幸福，这是躺赚啊，天天在家睡大觉，年入九万多。

钱滚滚来，这一生还奢求什么呢！

以后还用努力奋斗吗？

“那好吧 ！这些钱就存你们这里了，另外， 你帮我取出5000 来，我急用！”宋宪放下茶杯说。

“没问题，先生 ！你稍等就好 ！”

丁圆圆业务熟练，效率奇高，很快便办妥走过来，高跟鞋有节奏敲着地面，听着舒服。

一个牛皮袋，里面放着钱和存折，另外还给了赠品，手纸，洗衣服粉之类。

杨鹭一把接过来 脸上现出久违的笑容 。

就要离开的时候， 丁圆圆来到宋宪身旁 ，声音很磁性的说 :"宋先生今后来办事 ，直接找我就行了，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心做到完美，有其它要求， 我也会特事特办。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呢，比较热情，喜欢交朋友。“

"朋友"两个字说的很柔，很有音乐感。还有意无意挺了挺胸围。

宋宪看到，鼻血差点流出来 。

"勾引我 ？"宋宪在心里臆测着。

宋宪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女生 ，他点点头，然后就出了经理办公室。

一家三口回到家后， 夫妻俩 脸上美滋滋的。 他们拿着存折， 反复看，笑得合不拢嘴 。

而宋宪呢 ，提着刚在市场买来的菜，到厨房里去做菜 。

自从重生后 她每天穷忙，手腿不闲，陪父母的时间极少，回顾前世的日子，打工那么多年，都是逢场作戏类的聚会，出入牌桌和酒场，和不同类别的人喝酒吃饭 ，唯独缺少陪父母的时间，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

今天亲自下厨，就是想弥补这个缺憾 好好陪父母浪漫一回。

突然听到厨房里的叮当声。杨鹭一愣，她放下折子，望着宋志正问:“怎么回事，谁在厨房里？”

“可能是小宪在做菜。”

“他会做菜？”

“他煮方便面还可以，至于炒菜，可能是头一回吧！”

“小宪什么时候切过菜啊，真是胡闹，切到手怎么办？不行，我看看去。”

宋志正也跟了过来。

夫妻俩在门口张望着，看到宋宪俨然一个大厨，系着团裙，在切肉丝，刀功还可以，哒哒哒，声音感极强，肉丝整齐划一。

“这孩子，可以啊，功夫不逊你啊！”宋志正不住点头。

杨鹭想反驳，但看到儿子确实不简单，就直点头。嗯嗯连声。

宋宪把肉丝一边用调料腌制，同时，又用猪油炸葱蒜八角等小料，差不多时倒入芹菜和士豆片，掂锅装盘。

不大功夫就炒出了四五样。最后烧了小半锅水，将腌制的肉丝倒入沸水中毛一下，然后换锅红烧，又撒入调料在香芹和土豆片上，还用西红柿烧了个鸡蛋汤。

短短半小，六菜一汤出来了。

门口窥望的夫妻俩，看直了眼，仅闻味道都流口水。

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芹菜肉丝，土豆粉条，干丝辣酱，竹笋纯鸡，蘑菇炖鱼等等。

屋里浓香扑鼻，墙角旮旯都是美味，这色香味俱佳的手艺，不亚于一个老师傅所作。

杨鹭闻着热腾腾的菜香，内心激动啊，她问小宪:“不记得你学过这些啊，不是亲眼所见，都不相信是你做的”

宋宪忙完，笑着说:“妈，这不用奇怪，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我？什么时候？”

“你每天做菜，我偷偷看呗。呵呵。”

“不相信，你肯定遇高人指点了。”

“别纠结了，咱们吃个团圆饭，庆祝咱家召财进宝。从此过上好日子！”宋宪说着又把厨房里珍藏的五粮春拿了出来。

“别开，那是名酒，价格…”宋志正没说完，酒就被打开了。

宋宪给老爸斟满酒，没给母亲倒了杯营养快线，因为老妈有2个月身孕，不可饮酒。

宋宪站起来，神情很庄重，像主持一个仪式，意义不凡。

他心里悲啊，这一顿饭，等来不容易，多少次梦中醒来都是一场空。那种落差感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现在，梦醒了，终于变成了真真切切的团圆宴。

“爸，妈……”宋宪有点动情，思绪翻滚，他想说很多感恩的话，但却卡在喉结，无法一吐为快。

而大多数家庭皆如此，父母的恩，看得见，感触的到，感恩的话却表达不出口。

筹措了一会，宋宪嗫嚅着嘴唇说:“我先敬三杯酒吧，祝二老有个好身体好心情，大福大贵！”

言毕，就喝干三杯。中间杨鹭想去夺，心疼烧坏了儿子，都被宋志正用眼神制止了。

58度五粮春劲大啊，三杯足有三两，辣心烧胃，串喉，嗞味可想而知。

“行了行了，吃菜儿子，快坐下，不能喝了。”

杨鹭心疼心疼的，扶儿子坐下。打算把酒收了，宋宪用手摁住说:“妈，你别拦，我高兴啊，我都想让你也喝两杯呢。”

宋志正就对杨鹭说道:“不要紧，让他喝吧，都成年了，喝点酒正常。”

“看你们爷俩，真没法子管了。”

宋宪放下酒杯，看到父母望着自己，菜也没有吃多少，就连忙说:“爸妈，怎么回事吗，别光看我，尝尝你儿子厨艺啊！那个，妈，你有孕，辣的菜不要吃，竹笋炖鸡有营养，你多吃点。还有这个龙虾，番茄鸡蛋汤什么的，蛋白质维生素比较高，你多吃点。你看你们，别都愣着啊！”

杨鹭听了，感动得不行，这孩子怎么啦？像换了个人似的，菜做得好，还这么体贴老妈，这一趟下门回来，一切都变了模样了。

“好，妈吃，你也吃！”

杨鹭逐个尝了一遍，赞不绝口，这和宴席上的菜没区别啊。

放下筷子，杨鹭问宋宪:“小宪，你这做菜手艺不简单，实话实说，什么时候会的，这些菜做法，妈妈都不会。”

这个想法像谜一下，让夫妻俩心头困惑。

“我说过了偷学你炒菜嘛。”

宋宪想了想如是说:

“每天看你做菜，我就在心中悟，并琢磨出很多技巧来，还看菜谱书，上一次同学生日，我试着做了一些，挺成功的。”

而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上一世因为那些事，母亲的病日益严重，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了他肩上，只能学着掌勺做饭，几经摸索后渐渐熟悉了。

那时，母亲胃口不好，宋宪就刻苦钻研，妈妈什么口味，宋宪心里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刚才那么说，虽然牵强了点，不过也能自圆其说，杨鹭也相信了。

至于刀功掂炒什么的，杨鹭则认为儿子继承了她的基因，再就是宋宪领悟能力异于常人。

……

这大好的一桌丰盛宴，宋宪几乎没怎么吃，不过那瓶五粮春酒，让宋宪快喝干了，宋宪酒量太猛了，杨鹭根本拦不下来。

酒一上头，浑劲也上身了，宋宪控制不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宋宪拽着父亲的胳膊，喃喃道:“爸，家里你放心吧，在里面要有觉悟，好好改造，照顾妈妈的任务，由我来担……”

说完又揽着杨鹭说:“妈，你也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家里我会安排很好，另外嘛，你也不要逼我相亲了，晓雯是个好女孩，我懂，不过我觉得她真不适合我，天天吵架，不是考虑孩子，我早和她去离婚了，有的事，真的是有缘才行……”

“爸妈，不对啊，我的头很晕啊？大夫来打麻药了吗？我也不想上手术台，听命吧，大夫也说，成功的希望渺茫，算了，如果我好不了了。银行里还有点积蓄，投资那里也还有点红利，加上上级照顾，也够你二老用了……”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知道您们受不了，可也没办法呀，就当我先去阴间开路吧……”

“下辈子重来，我还当您们的好儿子……”

宋宪借酒发疯，中了心魔了一样，絮絮叨叨把心事都说出了，好像再无遗憾，脑袋就一沉，倒在桌子边上了，他意识中还想睁眼看一下双亲父母，可眼皮却象粘了一块铁片似的沉重。

如梦如幻中，宋宪感到上了手术台，消失在意识中。

……

一桌丰盛的大餐，杨鹭和宋志正感觉没滋没味的，心里现在五味杂陈。

儿子这是中的什么邪，什么阴间下辈子的，这是哪跟哪啊？说得吓死人。

“儿子，儿子，你醒醒。”

杨鹭有从医经验，试了呼吸和脉搏，又翻看瞳仁，对宋志正说:“不要紧，这是撒酒疯，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第26章两个尾巴

宋宪昨天难得高兴，一瓶五粮春喝得个烂醉如泥，今早醒来，虽然头有点蒙之外，一切安好，至于说了些什么，自己早不记得了。

不过有一件他记住了，而且很重要，那就是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现在已经都快11点了 ，如果再去晚一会去的话 可能老师都该吃午饭了 。

自己那个班的班主任， 是个火爆脾气，对同学非常严厉， 如果拖到了下午去报道 ，那这个开学第一天 就不是太好过

宋县起床刷牙然洗脸，又僚草吃了一点点心，就骑着老爸的自行车， 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向学校赶去。

大约骑了半个多小时， 就到了 学校 。宋宪下了车，就看到门头上的隶书平南中学 四个上了锈的大字。

学校共 三栋房子: 面朝南的是一栋四层楼 ，是教学楼 另外两栋二层楼分别面向东和西，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另外一栋面北的就是食堂了

给人的感觉不是太新，破败不堪的样子 ，宋宪知道 90年代的平南中学 ，与18年后相比 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

学校的新旧与开学无关，这第一天到校报到，人还是挺多的，家长和学生一片一片的，嗡嗡嗡，人声鼎沸，父母叮嘱咐用功学习的画面随处可见 。

平南中学 ，共六个班 从初一到高三 ，全校师生大约有 1000多人 ，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不少了 。

嘿嘿，我又回到了母校， 宋宪开心的笑了笑 ，开始新的生活。

说这个学校，算得上是宋宪的第二个家了，因为他大学毕业后 ，就又回到了这里，当了13年的代数老师 ，而且对这个所学校，以后的发展历程也记忆犹新 。

在门口锁好了自行车 ，宋宪就到了自己的教室门口 ，往里面一看 见只有一个女生 ，坐在讲台上看着资料， 她穿了一个件杏色的短袖衬衫 ，面色娇好文静。

"这位同学好， 请问我们班的班主任呢？ 你也是来报道的吗？" 宋宪上前问道

″错了，我不是同学 ，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女生抬起头望了宋宪一眼，认真说道 。

“哦？”

宋宪不仅愕然的，认真看着女生的脸， 她的瓜子脸非常耐看，纤纤的腰姿，看起来 ，比普通的高中同学要成熟一些 ，也就是成熟一点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年轻 。

″这位同学， 你不要开玩笑啊， 我记得我们高三的班主任是 孟博打 ！"

宋宪肯定不会记错，孟博打是出了名的很严的角色， 而实际上呢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后来亲宪师范毕业以后，我到这个学校任教 ，还和她共同用了一个办公桌好几年， 他在宋宪的执教生涯中 ，给了不少的帮助 。

可是眼前这个女生， 他的脑子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女生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说:"我在这个学校教高三 ，已经有一年多了， 所有的老师我都认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什么孟博打班主任？ 对了 ，我问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宪， 宋江的宋，宪发的宪。"

"宋宪？“

那个女生低头在表格上用手指 一点点划，最后停了， 他的手指点着最末端， 眉头皱了起来 说道:

"你原来就是宋宪！ 上个学期 期末考试， 你的成绩是倒数第二 ！

看到这样的成绩， 女生眉头紧蹙，停了两秒说道:

″你成绩太差了，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高三的学生了， 以后不要再吊儿郎当的了， 如果再不努力 ，你真有点考上大学啦 ！″

"你说什么 ，不会吧 ？"

宋宪情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把表格拿过来一看， 脸都快拧成 麻花了 。

倒数第二？怎么可能？

″请问老师 ，这会不会是登记错了 ，我可是班级上的前十名啊 ？″

宋宪有点气愤 ，还登记错了这么多 ，这简直是太失职了吧 ！

女老师疑惑的望着宋宪，嘴角不觉抽动了一下 :还前十？

睁眼说白话吧？

"告诉你，这个成绩单不会弄错的，如果像你说的 ，真是前十的话 ，也绝对不会错的离谱 会把你列在倒数第二 ，你说呢？″

宋宪想了想，也无所谓了，不挣这个干嘛，太没有意义了，我就算成绩再差 ，又会怎么样？ 这不是高考的成绩， 以后再考，不是倒数第二就行了。

看得出 ，女老师也不想再说这个了 ，他看了一眼宋宪空空的双手 ，就有点不高兴的问:

喂，这位同学， 你的寒假作业呢 ？

“寒假作业？”

宋宪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就感觉好像忘带了什么东西？老师这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暑假作业 、还有报名费 、户口本 都是报名最重要的东西 。

"不好意思 ，老师 ，我忘记带了 ，我……"

不等宋宪把话说完 ，老师就用手打断说:"好了好了 ，这么烂的借口 ，今后不要再用了 ，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我就先放了你 ，但是 从此刻开始 ，我会盯紧你 ，别让我看到你 松松垮垮的样子 。"

说完这句话， 他露出一个很凶的眼神 ，瞪着宋宪。

宋宪不由笑了起来

这一幕 ，让宋宪很熟悉 ，在那个年代， 一切都是很纯真的 每个教师对同学都充满了责任心 ，宋宪记得自己的前世， 刚开始也和这位教师一样。

"你干嘛笑？"

女老师有点不高兴 ，心里想， 面对我这有点杀气的眼神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

"没什么，老师！"

宋宪的笑一点没减，问道:

"老师 ，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你叫什么名字 ？今年多大了 ？"

"我姓章，单字一个千，至于年龄" 她瞪了一眼说，"女生年龄不能乱问，知道吗？"

"章千？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宋宪把章千的话成了当耳旁风，又继承问，″你今年大概 24岁了吧 ？"

章千听了就很不高兴的一拍桌子，瞪着大眼睛 ，好像在说 :我明明不让你问 ？

"难道我说错了吗 ？25？"

"……"

"23？"

章千的目光扬了扬 ，瞄了宋宪一眼 ！

通过这个表情变化 ，宋宪也 笑了起来， 说道:

“真看不出来啊 ？你真是23！ 这个年龄当老师 ，压力挺大的， 我倒是有一些经验 ，可以传授给你 。"

章千一愣神， 有一种被面前这个大男孩看透的感觉 ，古怪的很 。

"说话别老气横秋的 ，也别和我开玩笑了 ，快把户口本拿来 我登记一下 。"

很快手续就办完了， 看着宋宪背影消失后 ，章千气得咬牙切齿 ，连连跺脚 ，甚至还有掀桌子的冲动。

明明成绩很差 ，还没有带暑假作业的学生， 见到老师的表现 还不是自惭形秽？

之前的学生明明都是这样的啊，

可是 ，这个宋宪就不一样， 他怎么就反着来呢？

章千忽然感到一种挫败感 ，这个学生自己能搞定吗？

就在这时 ，又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同样也是两手空空 。

"我问你 ，你的作业呢 ？"

正在气头上的章千很生气， 生气的连语调都提高了两个档次。

"我忘记带了 ，这位同学 ，你是帮老师登记的吗 ？以前在咱们班 ，我可没见过你啊 ？你是新转来的吗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长的很像是一个明星？"

章千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 现在又被气到了， 他努力的做着深呼吸 ，调整心态 。

男生像是没看见一般 ，继续说道:

"以后咱们都是同学了 ，作业你就当收了就是了 ，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 ，直接找我 。"

说完 ，他还不忘记抛媚眼。

“……”

终于章千忍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 :

"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是你新来的班主任 ，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一听，吓得后退了两步 ，哆哆嗦嗦的说 :

"我叫齐修文。"

章千一看名单 ，两眼都在反光， 咬牙切齿的说 :

"你原来就是那个倒数第一的 。

第27章倒数兄弟

宋宪顶着烈日站在教学楼顶上，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半个城镇 。

以18年后的眼光来看 ，这里显得处处落后 ，别说高楼大厦， 就是超过五层的建筑 ，也没有几个 。但这也不代表着这里不藏着巨大的商机 。

观察了好一会儿 ，宋宪想要找出这个世界和前世那个世界有什么不同 ，最后果然有新的发现 。

比如东边那块地， 本来是一大片农田 ，后来被开发成商业区 ，然而今天这个世界， 那里就是一片荒地 。

宋宪记得很清楚， 前世那片地，开发商拿下来的时候 ，可是花了不少资金 。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要拿下那片地， 根本不用付给农户 高额的土地赔偿金 ，而且， 如果想要改成商业区 ，政府一定会大力支持 ，毕竟那可是不小的政绩的。

想要拿地的想法， 在宋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就忽略了。

那实在太好高骛远了， 拿下地之后呢， 自己手上五十多万， 想做什么大生意 ，根本就不够 了，最后还可能给别人做嫁衣。

很快 ，宋宪就因为受不了太阳直射的温度下了楼 ，他上去就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和前世的世界相差有多大 ？

事实证明有差距 ，但不是很多。

就好比原来高三的班主任不见了 ，变成了章千，那自己的那些同学会不会也变了？ 另外一拨人呢 ？

一张静美的侧脸 ，在宋宪脑海中一闪而过 ！！

不知道 ，她还在不在 ？

相信每一个在学生时代人， 都对某个异性产生过朦胧的好感， 但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

宋宪便是如此 ，她高中时代 ，对一个女性产生非常好的印象， 遗憾的是， 高中三年 ，宋宪都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只是时隔这么多年了， 当年的白月光 ，在自己这个36岁的灵魂面前 ，或许只是普通小姑娘吧。

吃过午饭 ，又睡了个午觉 ，宋宪提着桶和抹布朝学校走去。

这是早上章千交代过的，下午除了要领课本外 ，还要带劳动工具大扫除 。

当宋宪来到教室的时候 ，班上已经来了一大半的同学， 他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 各自聊着话题 ，女同学们的话题永远都是电视剧和长得帅的男明星。 而男同学大多聊的是篮球 。

只有宋宪提着红色的桶站在门口 。

放眼望去， 这些面孔都感到陌生 。

我该坐哪里呢 ？

当了十多年的老师 ，现在又成了学生 ，宋宪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相处 。

那是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忽然，一个人在后面拦住了宋宪脖子 ，嚷道:

"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进去啊 ！"

宋宪皱了皱眉头，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很大的汗臭味儿 。

侧头一看 ，

卧槽 ！

″你是齐秀文 ？″

因为惊讶 ，宋先的嘴巴微微张着。那人学着宋宪的表情 ，浮夸的说道:

"是亲宪？拜托老哥，咱们也就一个暑假没见，你有必要装作不认识好不好？

"……"

齐修文 ，宋宪高中的死党， 家境好 ，成绩差 ，高考后宋宪上了师范，他跑到深圳经商。

在宋宪大学毕业的时候，齐修文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只是可惜 ，没过多久就被骗光了 家底儿 。

让人没想到的是， 这家伙又换了个地方 ，东山再起， 依然是做生意 ，但却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是传销 ！

在那个年代 ，传销刚刚开始盛行 ，还没有设立相关的法律法规 ，等法律完善以后， 齐修文也已赚得盆满钵满 ，提早跑到国外潇洒去了 。

所以这些年 ，宋现只见过他几面 ，两人见面倒也没什么陌生感 ，依旧亲如兄弟 ，齐修文甚至还想投资帮宋宪开一个补习班 ，只是宋宪的身体太差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

齐修文揽着宋宪走到班级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

这里是我的位置？ 宋茜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

齐修文很古怪的看了宋宪一眼问道:

" 怎吗 ？你还想当左右护法？"

左右护法指的是讲台两侧的位置， 那是老师为学习差的同学特设的。

那两个位置一直不太体面 。

"那你是说我们以前是左右护法？"

"咱们两个， 一个倒数第一， 一个倒数第二 ，我们不当谁当？ 要不是这学期换了班主任 ，你以为我偷偷敢把你挪到这个位置来 ？″

……

宋宪摁着额头 ，无语了 。

前十的我，明明是班级前十 ，从小到不是班长， 就是学习委员 ，位置在前三排 ，怎么现在成了左右护法中的倒数第二了 ？这他妈的也太搞了吧？

没有变的是齐修文， 这家伙两世为人都是倒数第一 ！

忽然宋宪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问道:"对了 ，你舅舅是不是警察来着 ？好像是副局长 ？″

"对啊 。"齐修文木讷的点了点头 ，然后又摸了一下宋宪的额头 ，像是在给他量体温，″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还是失忆了 ？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

"那不重要！″

“脑子都坏了 ，还不重要 ？″

“我脑子没坏 ！嗨 ！和你也解释不清楚。 我现在就是挺好奇， 你舅舅是警察局副局长 ，你怎么还敢搞传销？ 嗯？"

"什么？"

ll没什么，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舅舅帮个忙！"

齐修文眨了眨眼睛，还没说话， 他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宋宪的节奏 。

“说正事吧 ，我爸的工厂有一批木料被人偷坏了 ，有人说是我爸干的 现在 ……"

宋宪把家里的麻烦事，重新说了一遍， 因为他舅舅这个关系，这件事能简单很多 。

宋宪给他说完之后 ，他表情也变得严峻起来。

宋宪的父母对他一直都挺好的 ，这忙不能不帮 ！

"放心 ，这件事我回去和我舅说一声 ，绝对给叔叔一个交代！"

"谢谢 ！"

“谢个屁， 咱俩是兄弟 ，你爸就是我爸， 我舅舅是你舅舅，再说了， 我舅舅是警察 这是他该做的 。″

这话没错 ，但听着怎么怪怪的？

宋宪继续说道 :"还有那坨狗屎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天拿着破药骗人 ！"

"老子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鸟了 ，这次一并让我舅也收了。"

"可别，"亲宪连忙摆手说道，“苟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以的话，让你舅查一下的， 在没有确证的前提下 ，千万别和他硬碰碰 。"

"放心吧 ，我舅舅有分寸 。"齐修文又拍了拍胸脯， 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剪了齐耳短发的女生 ，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腰间揽着一个篮球 ，他的表情很酷 ，他突然朝着宋宪走过来 ，带着笑 。

女孩子腰间挎着篮球 ，很自然地坐在了宋宪面前的位置上， 他笑的很阳光 ，眼睛大大圆圆的 ，像是一碗清泉般清澈干净。

“宋宪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我去你家找了你两次 ，都见不到你人 。”

她有些埋怨的说道 。同时又从抽屉中拿出水壶 ，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她的脖子细长， 上面还挂着汗珠， 一直滑到精致的锁骨上 有着这个年龄独有的美 。

宋宪看着这一幕 ，好像是傻了，

这就是她高中时代 ，有朦胧好感的那个女生 ，叫方初晓

当年高考之后 几乎没有怎么再见过面了 ，后来才知道她当了模特 ，再后来就变成了名模， 代言了不少国际大品牌 。模特圈子乱 ，这是人尽皆知的，但宋贤敢肯定 方初晓绝对没有被这个圈子染黑 ，十多年也没传出什么花边绯闻 ，是公认的干净 。

甚至到了36岁还是未婚， 却依旧风韵犹存 ，身材， 脸蛋都保养得极好， 追求者更是趋之若鹜 。

之前宋宪还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而担心，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自然地坐在自己的面前看起来，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

前世两人根本不会主动说话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

"发什么呆？方初晓问你话呢？"

齐修文用胳膊 顶了宋宪一下， 才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

"前几天有事不在家 。"宋宪随口答道 。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方初晓身上， 想了想便说问道:

"我们很熟吗 ？"

"……"

方初小表情差异 ，眉头微皱。

齐修文仔细盯着宋宪，过了两秒 ，一拍大腿 ，非常肯定的说 :

"你呀 ，肯定是失忆了 ！"

“什么意思吗 ？"

方初晓看了眼齐修文，满头雾 水。

"宋宪今天怪得很 ，他刚刚居然说自己的成绩是班上前十？ 说自己是学习委员 ，还问我周然和汪林是谁 ？四大天王 ，这小子不认识也就罢了， 现在他连自己都忘了 ，不是失忆吗？”

方初晓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与宋宪对视着:

"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 ，只一点 。"

这个回答，方初晓显然不满意， 回应了一个犀利的眼神 。

这大热天的 ，宋茜忽然觉得背后冷嗖嗖的 ，这个妞的眼神里有杀气啊！

"那等你想起来了 ，再找我说话吧 ！"

冷哼了一声 ，方初晓扭头就走， 不想说话 。

宋宪很伤心 。

看得出来 ，她现在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好朋友失忆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吗 ？小心翼翼的呵护吗 ？怎么还能生气呢 ？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

宋宪想了想 ，还是用手自己戳了一下方初晓的背，她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还一直往前挪了一大截 ，像是在故意保持距离。

奉宪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这时章千走了进来 ，闹哄哄的就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学生怕老师就好像老鼠怕猫 。

安静的班级内 ，敢说话的唯有齐修文 ，他像一只鸵鸟 ，把脸贴着桌面上 ，嘴巴细微地张合着说 :

"就是这个妞儿 ，我早上来报到的时候 ，还以为是同学 ，没想到是新来的班主任， 我还调戏了她一顿 ，现在别让他注意到我们就好了。

宋宪的嘴巴肌肉抽动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和自己一样， 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 ？

然而墨菲定律不会放过任何人， 齐修文怕被注意到，章千的目光偏偏第一时间就被注意到了，还有宋宪。

倒数兄弟，章千的印象可太深了

"宋宪，"章千大声喊道:“别说话！"

第28章我要开公司

“是齐修文在说话，老师。“

宋宪本想沉默的，无奈这家伙脸皮太厚了。“

齐修文尴尬了。

“一个不冤一个，今后你们若在后面捣乱，就做到前面来吧！“

“……“

才脱离了左右护法的俩人，都默默无声。

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去了，那个位置太贬低人了。

章千见俩人安静了，才不在纠结了。

接着，她下达一个任务:

“所有男同学现在立即去一楼，把课本搬到教室来！

这个太简单了，所有男同学都很涌跃，跑在前头。

唯有宋宪和齐修文俩人拖拖拉拉在后面，还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等他们赶到，就只剩下两撂课本了。

宋宪弯腰抱书，刚刚站起来，就有人碰了他一下，宋宪一个没站稳，书就撒了一地。

还没等宋宪质问，那个人就开口骂了：

“他妈的，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吗！“

宋宪一转脸，骂人的是一个额上有刀疤的人，很长的头发只遮住一点疤痕，他个头不高，只不过有宋宪肩膀高。

“是你tm先碰的我好吧，我还没说呢？"宋宪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捡起来!"

这个人叫刘闯，他装作一愣，然后就笑了。

“有种，挺大胆的？居然敢威胁到我头上，我就是不捡，你又能怎么样？“

伤疤男咬着牙，眼中全是冷笑。

刚刚过去的同学，忽然听到有人在吵架，又纷纷回来围观。

但是没有一个仗义说句话的，连拉架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样，不一会儿，宋宪就被刘闯打了一拳。

都是同班同学，看到是刘闯打自己班的人，连句敢说话的也没有，都站远远看着。

只有齐修文义气，他瞪着刘闯，喝斥道：

“刘闯你不要太能蛋皮，真想打架，冲我来好了，别对我兄弟动手。"

"行啊，今天我还真手痒，碰到两个白痴。不过呢，我现在对你不感冒。"

刘闯又转头对着宋宪，阴笑道：“我知道你叫宋宪，你本事确实不小，但我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走夜路时，最好小心点。"

说完，他得瑟一个转身就要走，还没等他迈出几步，宋宪就饿虎扑食一样，一把薅住他的领子，用力向后一带，接着在他后腰上猛踹一脚，踹得他趴在前面的地上，一个狗扒啃泥状。

这种耀武扬威的嘴脸看着就倒胃，你先打我，我何必要手软？

你越软弱，恶人就喜欢欺负你！

看到都动手了，学生围得更多了，像麻雀一样使劲叫唤。

都有人敢打刘闯了？这个学校不是要变了吧！

刘闯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全是土，鼻子磕出了血，鼻梁也扁了。

就在此时，齐修文上前把宋宪挡在自己身后，指着刘闯骂道：“怎么样，小爷的脚力还行吧？够劲吗？“

宋宪刚要推开齐修文，齐修文却小声对他耳语道：“这个人你不能惹，你别说话。“

刘闯摸着流血的鼻子疼得直咧嘴。

"我tm弄死你！“

刘闯叫一声，扬起手背就向齐修文打过来，齐修文一闪，他打了个空。

人越聚越多，又来了两个老师，开始劝架，可是根本拦不住。直到付校长百米冲刺跑来，刘闯才老老实实站着。

付校长吹胡子瞪眼，把双方训斥一通，事情才算慢慢平息。

刘闯临走不服的留下一个恶狠的眼神，齐修文也不示弱地弹了一个响指。

……

接下来全校开始卫生大扫除。

齐修文打来水，宋宪湿着抹布擦桌子。

方初晓走过来说：“宋宪你胆还够大，敢去较量刘闯？我怀疑你脑子真有点缺，失忆怪严重的！"

“嗨，怕什么，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翻了天？″

方初晓用胳膊肘捣了齐修文一下说:

“你当然不怕了，你舅舅是警察局副局长，有人撑腰，宋宪就惨了。”

宋宪笑了一下说道：“也没啥，我又没去惹他，他故意来碰瓷，还知道我叫宋宪，就是故意与我为敌，虽然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但刘闯还是有点记忆的。”

说起来，90年代的社会治安很不理想，黑恶势力猖獗，国家重拳打击，开展了几次有规模的清扫行动，逮捕一批危险分子，像刘闯就是其中之一。

刘闯的爸爸是一位黑老大，手下有一帮混混，都是横着走的角色，持刀打人，抢劫财物，欺男霸女，嚣张跋扈，没有人敢惹他们，看到都绕行。

不过，宋宪记得很清楚，这些猖獗一时的人物，半年不到，在平南一次大清除行动中被一窝端了，其中就有刘闯。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刘闯还是苟史一位得力的徒弟，很多事情，苟史不出面，都是他办的。所以当上一世苟史团伙被端掉后，刘闯侥幸漏网，直到几个月后，又一次雷霆行动，才抓到他，被送进监牢，之后就彻彻底底消声匿迹了。

这次，宋宪敢断言，刘闯是得到苟史指使，才贸然挑衅他。

“说什都晚了，仇都结上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方初晓担心的问。

“这个也不用怕，随机应变就是了。”宋宪淡淡说道。

齐修文则说：“这好办，我叫我舅舅派人去和他谈谈，相信他就老实了。”

“你俩还真是一根筋！大大咧咧的，我不能想出点办法？"

方初晓感觉再问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就转了话题问宋宪道:

“我说宋宪，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记得什么？”

方初晓用嘴巴点着齐修文问道：“你记得他吗？”

“记得啊！”

“哼哼，你记得齐修文和刘闯，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初晓不无失望之色。

宋宪沉思几秒，自言自语说:“我总是觉得，这个国家，有很多特别之处。”

他确实很愧疚，很多人都多少有点印象，唯有方初晓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似乎，她和自己的关系特殊吧！

方初晓问宋宪:“你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感觉是有点……”

“算了，别纠结了，你什么时候清醒再说吧！”

……

宋宪从学校回到家，见老爸自己站在屋顶修房子，补苟史捅破的窟窿。

宋志正修房子的手艺是很好的，这也是逼出来的，因为每逢下雨天，房子都要漏水的。

看着这一切，宋宪想买一套房子的想法特别急切。

房子破旧不说，主要是上面自己的老物件很重要，损坏了实在可惜。

等到宋志正修好房子，一家人才开始围在一起吃饭。

宋宪刚想提打算换新房子的事，就见老爸唉声叹气的样子，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爸，你这是怎么了？”

杨鹭接着说道：“你爸还不是被工厂里的事情给愁的，你不知道，以前你爸管理车间的工人都下岗了。”

“啊？怎么回事？全都下岗了，有多少人？”

“大约有十二三个吧，你爸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连累了他们，内疚了一天了。”

宋志正品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道:“我能不内疚吗，能捞到上班，不知让多少人羡慕？现在无缘无故就停工下岗了，能不让人焦燥吗？”

这话是真的，在那个年代，能到工厂里上班是十分荣光的事，走路都精神，也是那年代姑娘找婆家的首选。

现在又是下岗又是开除，丢掉的不仅仅是工作，更是精神上的塌陷。

"爸，这个不要太自责了，该放手就放手，其实那个厂也没有多大希望，多半都被虫蛀完了，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经营天天亏钱，都是国家倒贴，这样的国营厂还有什意义？其实，上面都看到了，这种现象不会存在太久的，估计明年，就要全面改革了，更大的下岗大潮就要来了。而你们的厂只是早一步罢了。这其实不算是坏事，早散伙就早一步找到新的出路，因为现在百废待兴，有很多机会的。"

宋宪的理论，显然没能打动老爸，虽然那个厂存在很多陋病，但外表看还是象模象样的一个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

宋志正叫后评论说:"你只是你自己的理解，好端端的厂子哪能说倒闭就倒闭的？"

不过，这只是宋志正不服气罢了，新闻上说下岗裁员改制增效，是今后一段时期的总基调，本地国企改革也将稳步推进。

不过，宋宪如此一说，他心里也像墙头草一样东歪西倒了。

宋宪开导老爸说:

"要说真正保险的，我认为还是自己开厂子经营最保险，坐收利润，比什么都好。"

“我们自己开工厂？能行得通吗？"

夫妻俩一听不由一怔

"千真万确行得通！″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巨雷，震耳发匱。

因为，昨天还为三千元纠结，今天就打算开厂了，这变化也太速度了。

"开什么厂子合适？"

"就开家俱厂比较合适！″宋宪自信的说道:

"爸，你在家俱厂混那么多年，是很有经验的，我意思是咱自己就以这个为中心，绝对可以，保证能赚钱，而工人也是现成的，就是你车间那些下岗工人，他们都是熟手，咱计件加提成，还证比原厂收入高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