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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梦见百合花是怎么回事(做梦梦到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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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钟弋在一起 5 年。

我给他想要的一切,花在他身上的钱足以在一线城市买下一套两室一厅。

在 30 岁生日那天,我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求婚。

他很诧异,「结婚?我是来分手的。」

我答应了,像之前一样,我总是无条件地答应他的任何无理要求。

不仅如此,我还给他送去了一个年轻女孩,和 20 岁的我有七分相似。

1.

水逆的第一天,也是分手后的第七天。

我去给钟弋送药。

路上我想得很清楚,分手可以,但不想他死。

按门铃没人开门,我站在门外等。

门锁密码是 0913,我的生日,钟弋不是会勤快到在一周内去改密码的人。

但我没有去开门,连试都没试。

已经分手了,应该礼貌克制一点。

等了一个多小时,钟弋回来了,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我弯弯嘴角,递上氯雷他定,「来给你送药。」

女孩想抽回挽着他的手,反被他牢牢握住,「过敏而已,叫个叮当快药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我脸上笑意未减,「习惯了。」

我说的是真话。不知道是玄学还是运气不好,钟弋总会在水逆的第一天过敏。有时候是灰尘,有时候是小动物,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水和空气。

他皮肤很白,一过敏就从耳后根到脖颈都长满红色的疹子,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喘不过气来。

钟弋过来开门。

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

红痕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并不是疹子,而是新鲜的草莓。

我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心脏像被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他身边的女孩,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小麦色的皮肤,头发微卷,穿着小黑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丰满的上围和纤细的腰肢。

我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好看,因为她和 20 岁的我有七分相似。

他俩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

钟弋抿着淡色的薄唇,低头回避我的目光。

女孩顺势环住了钟弋的手臂,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谢谢姐姐啊,刚阿弋还念叨忘买药了,还是姐姐周到。」

深怕我听不见似的,她把「姐姐」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钟弋瞥了她一眼,带着惯常的漫不经心和些许责怪。

女孩闭嘴了。

钟弋凑到我耳边,呼吸又长又烫,「进来坐坐吗?」

女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不了,我尺度没那么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我走得很急,因为下一秒冷静面具就要碎掉了。

身后传来女孩扑哧的笑声。

他进去的房子是我租的。

陪他进去的女孩是我雇的。

都是我安排好的,但在楼下望着他亮起灯的卧室,哭到发不出声音的也是我。

送药只是一个再拙劣不过的借口,过敏药随处可买,可我还是开了 40 公里的车送来。

嘴硬地说怕他死,其实是水逆强大的副作用——怀旧。

那真切爱着的 5 年,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

2.

一个月前,刚陪他进屋的女孩——冯茵茵,来我的火锅店面试服务生。

她刚满 20 岁,上大二,成绩好样貌好,就是家境不太好,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她出来勤工俭学。

「姐姐,如果我有姐姐,应该跟你很像吧!」一见面她就亲热地招呼我,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很勤快,会好好干活的!」

店里是不招兼职的,我破例留下了她。

不仅是因为她跟我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更因为她眼神里的世故和野心。

我轻轻抚摸着腹部,不急不缓地说:「我每月给你两万块,不过不是做服务生。」

她抬头看我,三分疑惑,七分期待。

我的要求很简单,要她扮成富二代,去和我 25 岁的「弟弟」钟弋谈恋爱,务必打得火热,在两个月内让钟弋公开示爱,向她求婚。

「婚不必真结,只要他求婚,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另外给你十万。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冯茵茵没急着答应,「多大仇,您这是坑弟吗?就不怕您弟弟留下心里阴影?还是说他长得拿不出手,需要雇个女朋友?」

我在手机里翻了张钟弋的照片递过去。

冯茵茵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这……您确实不是需要我倒贴十万去追?」

我笑了,「干不干?」

「成交!」

3.

老实说,我并没有期望事情往某个特定方向发展。

钟弋很快爱上年轻漂亮的富二代女孩?或者,钟弋对我忠贞不贰?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我这么做,只是想留条退路。

以前我可以在舔狗的路上义无反顾、头破血流,但现在不行了。

晚上,钟弋洗完澡,半倚在床上,一会儿看书,一会儿拿着手机回信息。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有种毛茸茸的的温柔质感,更衬得他面色如玉。

我在洗手间,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做了十次深呼吸,才走进卧室。

我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衣爬上床,环住钟弋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又翻了一页书,用下颌蹭了蹭我头顶,「怎么身上这么凉?」

我没有回答,凑过去亲他。

他的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自带严厉,但亲上去很软。

他的眼角有点下垂,像狗狗一样,无论做多么混蛋的事儿,都显得无辜。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抚摸着我的腰。

我被他的手掌烫到,呜咽一声。

他压着性子,细碎的亲吻落在我额头上,眼睑上……

我的眼泪随着他的亲吻簌簌落下。

「怎么了?」他捧着我的脸。

「钟弋,我怀孕了。」

他的手一顿,「……不是算好的安全期吗?难道是那一晚?」

「钟弋,我们结婚吧。」我笑着在哭,直视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皱起眉头,眼底的欲色已褪去,眼神清澈且凛冽。

我感觉冷。

他温柔地撩开我被眼泪打湿的头发,把我拥入怀里,「辰语,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比起组建家庭,我更享受我们独处的时间,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他用诗一样的语言,说着最残酷的谎。

我们不会有未来的,从他 20 岁到 25 岁,我都是他身边的隐形人。

4.

我从未出现在钟弋的任何朋友圈。

他保持着优秀高贵的单身人设。

毕竟,我不配。

钟弋是全国 Top 2 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而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饶是养了他 5 年,我也不配拥有「钟弋女朋友」的 title,更遑论居然想跟他结婚。

他继续催眠似的勾画着美好未来,我一句都听不进去。

「……下周约个时间,去打掉吧。乖,别哭了。」

这句我听进去了,眼泪一下就止住了。

我没反驳,也没争执。

甚至没告诉他,我珍视肚子里这还不太有存在感的生命,最重要的理由是,那是他的孩子。

那是我和爱人的孩子。

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别想太多,小语,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技术很好,不会疼的……」

「嗯。」这是我唯一的一句回应。

钟弋如释重负,拥着我沉沉睡去。

我一直醒着,看手机亮了。

是冯茵茵发来的信息——

「弟弟很热情,聊了半宿,刚突然不回信息了,但已经约好明天吃饭。」

我回——

「挑米其林餐厅,你买单,照着最贵的点。」

我给冯茵茵转过去 2 万块钱,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

钟弋已经在选择了。

他说得对,我们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5.

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我梦到了和钟弋的婚礼。

婚礼在海边,周围是高大的棕榈树,沙滩上铺满了奥斯汀玫瑰。

钟弋单膝跪在我面前,递上戒指,牧师按流程问了一句,「现场如果有人反对这场婚礼,请站出来说出你的理由,否则,就请你永远保持沉默。」

一个人站出来,两个人站出来了,三个人站出来了……

「想带球上位,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钟家就算没落了,也轮不到暴发户女人高攀!」

「高中毕业的女人?以后生出来的娃儿怕不是个智障?」

最后,冯茵茵也站出来了,她亮出了手上的大钻戒,「我反对,钟弋已经向我求婚了,他们这是重婚罪!」

「放你妈的屁!」我扯下头纱,「他能有今天,是我真心实意、真金实银砸出来的!你们是什么东西!」

不等撕个痛快,风和日丽的海滩突然涌起海啸,把所有人淹没。

我一下惊醒,冷汗浸透了背脊,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赤脚走到洗手间,蹲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们凭什么说我不配?!

钟弋是天之骄子没错,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连家都没有了。

这 5 年来,他物质上所有的光鲜和荣耀都是我给的。

小到一双 Burberry 的袜子,新款 iPhone、Macbook,LV、Balenciaga 的包,大到他住的房、开的车、申请留学的软背景材料……

我有 10 块钱,就肯在他身上花 11 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骨节粗大,手掌有薄茧,胳膊有深深浅浅的烫伤。

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从 18 岁开始,我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从学徒到掌厨,从合伙人到创业者。

我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

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在这段关系上指责我,那只能是我自己。

只能是我自己觉得不值。

任何人都不能说我不配,包括钟弋。

6.

第二天,没等钟弋起床,我就去火锅店了。

刚进店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冯茵茵举着抹布跟我打招呼:「早啊,姐姐。」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点蒙。

「今天过节,怕店里忙不过来,我早点来打扫!」

领班周姐笑着拍了下冯茵茵的头,「茵茵这女娃子巴适啊,又勤快又机灵,店里要多点这样子的妹儿,我也就省心了。」

我还是不理解。

冯茵茵凑到我面前,低声说:「姐姐,拿你那么高的工资,过意不去啊。弟弟的事就当兼职了,我班照上。」

我扶着额头,「被钟弋发现了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份是地产公司冯总的独女,跑火锅店里当服务员?」

冯茵茵眨巴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姐姐 ~ 有钱人也不是每天在家喝金丝血燕的,娇娇小姐做兼职体验生活,多反差萌啊!」

「你又知道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了?」

「放心吧,姐姐!我已经把某乎关于有钱人的前 50 个问题都看了,现在已经基本能达到年收入 100 万的水平。下午再补几本霸总小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没忍住被逗笑了,饶有兴趣地瞅着她的破洞牛仔裤和 oooversize T 恤,怀疑她是做特工的,到时候可以往衣服里再塞一个人。

冯茵茵举手做投降状,「一会儿就化妆换衣服,欸,就陪个男人吃顿饭,这么多事儿!」她小声嘟囔,见我没有责怪的意思,立马挽着我的手,「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趁热喝。」

我抽回手,「冯茵茵,你要对付的是男人,在我身上花心思,并不会给你加钱。」

「所以,我没有在对付你!」她把盛好的粥放我面前,一甩马尾,继续干活去了。

被她这么一闹,昨晚的阴霾散去不少。

尝了一口粥,味道真不错。

7.

下午,钟弋给我发信息说今晚要见客户,不回来吃饭了。

同一时间,冯茵茵换了身小黑裙,戴着全套克罗心的首饰,冲我挤眉弄眼,兴致勃勃地上阵赴约。

我开车回到出租房,煲了一锅冬瓜排骨汤。

钟弋喜欢不吃排骨,但喜欢汤里的冬瓜和去油的汤汁。

这道菜做过很多次,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一做就犯恶心,先是把肉煎煳了,接着把食指烫了个亮锃锃的水泡。

我丧气地把汤倒进了下水道,坐在沙发上等钟弋回来。

晚上 11 点过的时候,冯茵茵发来几张图,刚看完,钟弋就进屋了。

我接过他的手提包,凑近抽动鼻翼,「晚上吃海鲜了?」

「嗯,怀石料理,东西冷冰冰的,还难剥壳,不如你做的饭好吃。」

想着冯茵茵刚发的图,我恶心得鸡皮疙瘩直窜上天灵盖,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嘴角的弧度,岔开话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钟弋一愣。

我撒娇似的摇摇他手臂,「今天是七夕,你怎么还出去和别人吃饭 ~」

钟弋果然不惯着我,「你乖一点,我这是应酬。下次给你买个新款包,当作补偿。」

我差点笑出声。

他的意思是,刷我的卡,买新包给我当补偿?

钟弋亲亲我的脸颊,「我有点累了,先去洗澡。」

「好。」我一口答应,刚好也快演不下去了。

钟弋去洗澡,我坐在客厅,重新打开了冯茵茵发来的图片。

她发了条朋友圈,传了 6 张图,前 5 张是精致的日式料理,最后一张是钟弋的侧面。钟弋专心致志地剥着甜虾壳,而她面前堆着鲜嫩的甜虾肉。

配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钟弋在下面点了个赞。

我回复她:就这?

冯茵茵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过来:「姐姐,今晚我就没动过手!让他剥了两盘甜虾,烤了三份和牛!我嘴角沾的酱油也是他拿纸巾擦的!此时无声胜有声,欲速则不达,问世间情为何物,又岂在朝朝暮暮啊!」

隔着屏幕,她胡乱遣词用句的打字手都快伸出来了。

我吹了吹手指上被烫出的水泡,惹着痛回她:「好的,继续努力。」

她发了一个哈士奇猛点头的表情包过来,「姐姐,节日快乐,晚安。」

「节日快乐。」

今天是七夕,我的爱人忘记了这个节日,我雇来的情敌在祝我节日快乐。

她乱用了这么多诗词,唯独朋友圈发的那句,精准地刺痛了我。

我高中语文总考第一,对那首词的释义记得格外清楚——

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相会,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8.

早上起晚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钟弋已经系好皮带,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盖住了锁骨上暧昧的红痕。

其实他特别适合穿正装,工作几年,一点没发福变油,清瘦俊朗,长得像美貌的甜茶弟弟,有种介于成年男性和少年之间的易碎感。

我一直跪舔他,大概是色令智昏。

「今天没做早餐?」他皱起眉头。

「对不……」我习惯性地先道歉,刚开口觉得不对,直接改为,「对,不好意思,你去楼下买份肯德基吧。」

他愣住,转头看我。

我笑得眯起了眼睛,挥挥手,「早点去上班吧,拜拜 ~」接着就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他走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就很好笑,之前惯着他的时候,他给我甩脸子,现在给他冷脸了,他关门都得轻轻的。

我缩在被窝里给冯茵茵发信息:「进程快点!钱还想不想挣了?」

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像劈腿的不是钟弋,是我?

冯茵茵秒回:「姐姐,早啊 ~ 如果你有需求,我今晚就去把人上了。」

我:……

缓了半分钟,我才捂着心脏打了八个字:「循序渐进,稳扎稳打。」

「收到!」

9.

在我生日前两天,钟弋沦陷。

整个过程只用了 28 天。

该说冯茵茵的演技太高超,还是钟弋攀高枝的心太急迫呢?

他们相遇的商务酒会是我安排的,到场的很多是成都有头有脸的人物,经由朋友介绍,混进去一个假名媛并不难。冯总祖上都富了五代了,主营地产和能源化工,身家是一串糖葫芦数字,也确实有个独女,一直在国外。

冯茵茵冒名顶的缺,正是因疫情回国的冯小姐。

在酒会上,超级富二代冯小姐和青年才俊钟弋先生一见钟情。

28 天,他俩爱得火热,冯小姐认准钟弋是潜力股,愿意带着上亿身家闪婚。

钟弋的心滚烫了。

当晚就在朋友圈发了张牵手女生的照片(当然,屏蔽了我)。女生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璀璨的戒指,主钻碎钻围起来有冰糖大小。背景是蓝色丝绒的戒指盒,盒子朝两边打开,烫银的 logo 非常醒目——Harry Winston.

我看了下刷卡记录,钟弋的副卡在一天前刷了 25 万,他给我说是要炒股,刷卡的记录却是某高端商场。

我想以他的智商不至于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唯一的理由是,他连伪装的借口都懒得找了。毕竟他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乘龙快婿,哪儿还在乎区区几十万。

冯茵茵给我发来朋友圈截图后,噼里啪啦发了一串消息——

「姐姐,这算不算完成任务了?」

「姐姐,我比两个月快了一倍诶,有没有奖励啊 ~」

「姐姐,这戒指好贵啊,比你给我的尾款都贵(委屈猫咪脸)。」

「你说我现在就私吞钻戒跑路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骗你的啦,比起亮闪闪的石头,还是现金对我更有诱惑力。」

「而且我真把你当我姐姐了……」

我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真没想到钟弋出手这么大方,要冯茵茵现在反水,我该怎么办?砸钱游戏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火锅店老板娘能奉陪到底的。

我回:「戒指喜欢就留着吧。后天我生日,想请『冯小姐』也参加,你安排下时间。」

我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下冯茵茵,她并不是真正的「冯小姐」。

「好嘞 ~!」冯茵茵秒回,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该做个了断。

我不是要报复钟弋,只是要拿回自己曾付出的所有。

10.

生日宴会定在一家临湖的西餐厅,布置了 520 朵浅粉色的奥斯汀玫瑰。

和梦里的场景很像。

我穿一条抹胸带飘尾的小黑裙,戴上珍珠项链,化好妆,细细涂上 Tom Ford smoked red 的口红。

有乐队驻演,场子已经热了,来的人很多,除了我的朋友外,还有钟弋的朋友和同事。

钟弋刚到,他穿着深色的休闲西装,腰细腿长,睫毛长得跟蒲扇一样,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禁欲的脆弱和诱惑。

进门看到几个发小以及上司都在,钟弋明显愣了一下,「怎么他们也来了?」

「人多热闹,一会儿还有惊喜呢 ~」我眨眨眼睛,用香奈儿手包挡住腹部。

他盯着我的肚子,皱起眉头,「还没约医生吗?」

我嘴角挂着笑,「今儿我挺高兴的,你别扫兴行吗?」

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听他提起这事的语气,像出门倒垃圾一样。我的心上像有把钝刀子在割。

他搂着我的腰,凑到我耳边说:「我是心疼你,怕拖久了你会疼。」

「钟弋,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是的,直到这一刻,我还是没死心。

「你又怎么了?不都说好了吗?乖,别怕,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他将我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知道了。」我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去补个妆。」

我迅速转身,大步走向洗手间,在锁上门的一瞬间,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11.

出去的时候,蛋糕已经摆了上来。

刚插上三十支蜡烛,冯茵茵到了。

「姐姐,生日快乐!」她穿着白色落肩的小礼服,耳朵上坠星的钻石流苏和左手中指上的钻戒直晃眼。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给了冯茵茵一个大大的拥抱,轻靠在她肩头,看着钟弋摇晃的红酒杯和煞白的脸色,觉得好笑。

冯茵茵递过来礼物盒,乖巧地站在钟弋身边,冲他小幅度地歪了歪头当打招呼。

钟弋的脸色更白了。

「失陪一下。」钟弋一边安抚着周围的宾客,一边拽着我的手腕往外面走。

一直走到没人的湖边,他才松手。

「辰语,你在搞什么?」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轨的是我呢。」

他的瞳孔在地震

夕阳欲坠,水面浮光跃金。

逆着光,他的轮廓很暖,唯独面目模糊在阴影里。

「你都知道了?」

「嗯。」

「我不是想出轨,但她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最优解,你知道我爸一直期望我能重振家业……」

「够了,钟弋,重振家业是靠女人上位?你爸要地下有知,估计得被你孝活过来。」我从包里掏出早就拟好的合同,连同签字笔一起递给他,「今晚的求婚仪式准备好了,签了这个,我就以你姐姐的身份出席。」

钟弋翻开扫了一遍,抬头看我,「小语,不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吧?你的东西都是你的,包括我。」

我笑,「是的,我要拿回我的东西,除了你。你算什么东西?」

「我要不签呢?」

「行啊,一会儿在场的人会一起回顾我们 5 年的恋情,知道你要做爸爸了。你猜,冯家的门你还进不进得去?」

钟弋转头看向湖面,沉默。

「我会游泳,这边有监控,你不用琢磨怎么把我扔湖里。」我好心提醒道。

「钟辰语,这几年你好像变得更厉害了。平时你太顺着我,我都差点忘了,辛辣才是你的本色。毕竟第一次见你,你就张牙舞爪的,凶得不像个女人。」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还要挡在我面前呢?挡下砸向我的啤酒瓶。」

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毛毛剌剌的短发下,有一条接近十公分的长疤凸起。

「还疼吗?」

他摇摇头。

「钟弋,你真的爱过我吗?」我抚摸着他的脸颊,「还是,你也觉得我不配?」

他把手附在我的手上面,闭上眼,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叹了口气,明明不想失去,却无能为力。

我也不能跪着求他爱我吧。

12.

重新回到餐厅,天气已经暗了下来。

我招呼大家围到蛋糕前,点上蜡烛,闭着眼许愿。

认识钟弋之后,我每一年的愿望都和爱他有关。

这次例外。

当知道一个人要走的时候,不会因为多说了一句「我爱你」而没有遗憾。

蜡烛吹灭,灯光亮起,我牵起站在左边的钟弋。

「其实今天除了我过生日,还有一件很特别的事儿想请大家一起见证。

「我梦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都在身边。

「一段爱情的最终归宿……」

「嘭——」窗外烟花绽开,「哇——啊——」人群开始尖叫。

我牵起站在右边的冯茵茵,「我的弟弟钟弋,向冯小姐求婚啦!」

聚光灯打在我们仨身上,我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

钟弋僵硬得像块木头。冯茵茵也张大了嘴看着我,「姐姐,不是这样的——」

「嘭——」喷花筒爆开,满天的金粉片和花瓣在飘。

「哈哈哈哈哈……」

「恭喜恭喜!」

「小哥哥小姐姐长得好好看啊!」

「这怕不是偶像剧里才有的剧情?」

……

祝福的人群一拥而上,我往后退了几步,冯茵茵想抓住我的手,够了几次,都被人群冲开了。

我一直往后退,退到了人群边缘。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这确实是我梦想过的场景,关于一段真挚的,热忱的爱情的最终归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

于是,什么都没说,走掉了。

身后是烟花冷却的灰烬,像记忆一样。

13.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砸门声叫醒的。

该死,花了这么多物业费居然睡不了一个好觉。

「谁啊——」

推开门,是冯茵茵。她还穿着昨天的小白裙,眼线糊成一团,跟熊猫似的,头发也炸开了。

「姐姐,钟弋根本不是你弟弟,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啊这……」我一时语塞。

她用的不是疑问语气,好像并不需要我回答。

「为什么要当众提求婚?」

「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吧?」

「昨晚为什么偷偷走掉?」

「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

「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我头一阵阵发晕,这么多为什么,从何说起,「当你是我什么人?」

冯茵茵愣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当我是你……妹妹……」

后面两个字低不可闻,我不由地靠得更近了一点,「唔,什么?」

她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点点,低着头,「我早就知道了。」

「你看他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怎么可能是弟弟。」

「但是你为什么又要雇我?晚上他亲我了,你看到了吗?」

「你不爱他吗?」

我笑,「爱啊,爱了好多年。」

感觉身体很沉,像泡在致密黏稠的热水里,但皮肤是冰冷的,冷汗一阵一阵往外冒。可能昨晚没睡好,刚起得太急有点低血糖。

昨晚我看到钟弋亲她了。

她穿着白色小礼服,在众人的祝福中,和他接吻。

我都看到了。

「姐姐,你……怎么了?」

冯茵茵一把搂住我的腰。

我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

「你流血了!」

我嚅动嘴唇,「保住……孩子……」

14.

醒来在医院,输液的手边放着一个暖水袋,温度刚刚好。

冯茵茵趴在我肩旁睡着了,妆更糊了,眼睫毛黏得跟苍蝇腿一样,粉底也秃得深一块浅一块。

我伸手去抚摸肚子,一动,她就醒了。

她握住我的手,「没事,姐姐,你没事,孩子也没事。」

「嗯,辛苦你了。」我蹭了蹭她眼底晕开的睫毛膏,「怎么也不卸妆,脏得跟个小猴子一样。」

她眼睛红了,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一点。

「不辛苦,姐姐。你吓死我了。」

初秋的天气已经转凉,病房里没有暖气,我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她还穿着单薄的小礼服,胳膊上鸡皮疙瘩列队站着。

我摸了摸她乱成一团的头发,搓搓她冰冷的胳膊。

她避开了,转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感觉好点了吗?」

「嗯。」

「姐姐,我还是不明白……」

我小口地喝着水,想了想,给她讲了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

简单地说,家里破产的天之骄子,偶遇火锅店小辣椒。那一晚,小辣椒被客人骚扰,一群有正义感的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学生上前劝阻,起了冲突。骄子挡在小辣椒前面,后脑勺被啤酒瓶开了瓢。

医院警局一通跑,完事后,骄子却赖着不走,说他没有家了。于是,小辣椒带他回了员工宿舍。

小辣椒不确定骄子是不是喜欢她,但她喜欢的样子骄子都有。

小辣椒非常拼,运气也好,几年时间就发家了。她把骄子放在心尖尖上,哪怕骄子从来没承认过她的身份,也倾其所有地对骄子好。

骄子要出国读书,学工商管理,为了软背景资料好看,小辣椒把倾注所有心血的火锅店挂在了他的名下。

后来,因为疫情,骄子出国留学的计划泡汤了。他从北京到了成都,小辣椒欣喜若狂,用了所有资源在工作上帮他。

小辣椒在商场上那么杀伐决断的一个人,对着骄子,像打开了壳的柔软的蚌肉,只剩傻乎乎的柔软。

小辣椒怀孕了,在这之前,她发现骄子已经有了动作,想转手她的火锅店。

骄子是店唯一的注册法人,私下里他们也没任何协议。

于是,小辣椒雇用了一个女孩子扮演富二代去接近骄子……

「转让协议拿到了吗?」

「……拿到了,就在切蛋糕之前。」

冯茵茵太聪明了,我还沉浸在俗套的爱情故事中,她已经一针见血地抓住了事情重点。

这是一个现实爱情故事,上头的劲儿过去后,最重要的是利益。

这也是我布局要拿回的东西,男人可以没有,事业不能丢。

就像喜宝说的,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好的。

「你还爱他吗?」

「我不知道。呃……我的意思是,我那个朋友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拼命想保住孩子?」

我没有说话。

「姐姐,我没有资格帮你做什么决定。但我可以让你看看他是不是爱你。」

冯茵茵接过我手中空了的水杯,帮我盖上被子,「再睡一会儿吧。」

15.

在医院待了几天,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医生吩咐尽量卧床休息。

冯茵茵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我,话不多,做事很贴心,偶尔离开,会叫店里的周姐过来陪我。

我昏昏沉沉,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把过去 5 年甜的苦的瞬间都重历了一遍。

钟弋给我发了很多信息,道歉,问我好不好。

我一直都没回复。

直到水逆第一天,也是我们分手第七天,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小语,这两天下雨,后脑勺上的疤总隐隐作痛。我很想念你。」

七是一个轮回,也是一个劫数。

我支开了周姐,换下病号服,化了个妆盖住苍白的脸,拿上氯雷他定,开车去找他。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分手可以,但不想看他过敏死掉。

结果是你们看到的,开头的那一幕。

我知道冯茵茵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但钟弋爱还是不爱,已经有了答案。

在楼下望着他亮起灯的卧室,我哭到发不出声音。

胸膛裂仿佛开了巨大的空洞,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有什么热忱的真挚的东西死掉了。

我干呕起来,一口气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一样,呕到缺氧,眼前发黑。

倒下的时候,有一只纤细的温暖的手,抱住了我。

16.

孩子没能保住。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个消息,但我一睁眼就有一种什么东西不在了的直觉。

冯茵茵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好像下一秒我就要消失了一样。

看我睁开眼睛,她把手握得更紧了。

「疼……」

「姐姐,你哪儿疼,肚子吗?还是头疼?」

「嘶……你握得我手疼……」

「啊……」她赶紧松开,看着手上留着了几道白痕,我哭笑不得。

她俯下身,捧着我的手,轻轻吹气,「不疼啊不疼啊……痛痛飞……」

滚烫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一滴,两滴,三滴……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有多渣,让你死心……我没想,没想要伤害你……我也没想会伤害到宝宝……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我……」

她越说越伤心,把头蜷缩在我胸前,号啕大哭。

我揉了揉她并不柔软的小卷毛,眼泪安静地流淌下来。

宝宝还不到三个月。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我心知肚明。是我没有照顾好自己,也没有照顾好宝宝。

这样的结果,我不怪任何人。

我抬头看向窗外,是秋天了啊,天空瓦蓝瓦蓝的,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Ta 隔着云朵,看了我几眼,觉得还是天上好玩,转身就回去了。

冯茵茵的眼泪浸透衣服,温热了胸口,我回过头,这才是属于我的不完美人间啊。

17.

冯茵茵疯了。

我已经重复了 1000 次,不怪她,但她愣是要背上比青城山还高的愧疚。

具体表现形式是——照顾我,事无巨细,把我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她每天只做三件事:给我熬汤,喂我吃药,用狗狗一样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看我。

我也要疯了。

看着眼前新炖好的燕窝,我摔了勺子,「不吃了不吃了!你摸摸我肚子上的肉啊,三层了都!干撒子啊,把我养好了你上 CCTV2 农业频道讲养猪致富经去?」

她不说话,红着眼眶看我。

来了,又来了,但凡我不配合,她就是这种表情。

关键是……

每次都好使。

我咕噜咕噜灌下整碗燕窝,瘫在床上,打了个响嗝。

看着床前摆着的一溜国外高级补剂,一个头两个大。

我决定换种方式沟通,「茵茵啊,我给你发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吧……之前谁还说有钱人家也不是天天金丝血燕的,我再这样补下去,你怕不是要去卖血?」

冯茵茵瞪我一眼,「要你管!」顺手摸了摸我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去洗碗。

我愣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慈祥」的感觉。

天啦,那分明就是奶奶看我的眼神啊。

18.

养了半个月,胖了 8 斤后,我好了。

就是懒洋洋地瘫在家里不爱动。

没办法,冯茵茵太能干了,白天盯着我好吃好睡,晚上去店里盘点清账。

我这么久没去店里,愣是没出一点岔子,翻台率还涨了 0.3。

我有些怀疑自己随手雇了个商业奇才,说不准就是下一个董明珠?

我正儿八经地问冯茵茵:「茵茵,你是姓冯吧?」

「当……当然……啊……你什么意思?」

她有点奇怪的紧张。

「那你妈是不是姓董啊?」

「我妈姓王。姐姐,你该吃药了……」

啊,喂,我也不姓武,名大郎啊。

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我变得无厘头又缺心眼,小日子舒适得像被挠下巴的猫。

如果不是钟弋又惦记起我的话。

我以为所有痛楚都翻篇了。

19.

凌晨 2 点,他一直给我打电话,打语音,打视频。

我一一挂掉。

他开始发信息:

「钟辰语,你够狠!」

「别这样对我……」

「小语,我想你炖的冬瓜排骨汤了。」

「小语,我后悔了。如果现在我说,我们结婚吧,还来得及吗?」

「你和孩子还好吗?我很想念你们……」

我手一抖。

慌忙打开了飞行模式,但整晚都没睡着。

睁着眼睛,到第二天早上 10 点的时候,我给陈姐打了一个电话。

陈姐是钟弋所在部门的 VP,也是我真情实意维系关系的姐妹。10 点刚好是她的上班时间,她平时很忙,非工作的事情我不会在非工作时间打扰她。

「陈姐,不好意思打扰你,钟弋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姐愣了一下,「他已经离职了。」

她忙着开会,长话短说。

钟弋是做得还不错,但比他能力强的不在少数,关键是他的社交一般,对人太严苛,底下人不太服他。平日里,我没少帮他送人情。现在我走了,自然没人做这样的事。

陈姐压低声音:「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跟你那件事出了之后,上面直言不能留他, HR 直接劝退了。」

那件事?还和我有关?

上面?比陈姐职位还高的只能是老板了。

我一时间好像想通了某些关窍,但又串联不起来。

陈姐匆匆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不去看微信的 99 条未读信息。

20.

「嘭——」

我家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我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把抱枕挡在胸前。

「大姐,你是我姐行吗?不要每次出场都搞得跟动作片一样行吗?!」看清来人,我没好气地说。

冯茵茵咆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信息?」

「呃……」我掏了掏被震塌方的耳屎,打开微信。原来 98 条信息是冯茵茵发的,只有 1 条是钟弋发的。

钟弋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你和冯茵茵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茵茵的消息是:「晚安。你怎么不给我说晚安就睡了?好吧,早点睡。早安。你怎么还不会信息?操,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你怎么了?别出事,我现在就过来。你别出事!听到了吗!我马上到!」

「呃……嗨,你到了啊……我没事……」

冯茵茵喘着粗气看我,额头青筋暴起。

门口一阵骚动,跟在冯茵茵身后挤进来乌泱泱的一堆人……

医生,消防员……

仔细一看,医生的白大褂胸前绣着很贵的私家医院的 logo, 是平日里我连个体检都舍不得去做的那种……

啊这……

冯茵茵喘匀了气,把人拦下「对不起大家,误会一场,今天的损失我会负责……」

人乌泱泱地来了,又乌泱泱地走了。

我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佯装乖巧,眨巴着眼看她(别问,问就是跟她学的)。

她坐在单人座上,环抱着双手不理人。

我戳戳她肩膀,不理人。

戳戳她脸,还是不理人。

没办法了,我只能挨着她坐下,把她挤变了形。

「别生气了,昨天钟弋发信息骚扰我,我开了飞行模式……」

「他还敢来?」

「嗯……他丢了工作,觉得是我干的,大概想报复我。」

「冲我来呗,找你干撒子!」冯茵茵声音高了八度。

「别闹了,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是我干的!」

「都说别闹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跟我也有关,开掉他的人位高权重,不是我能攀上的关系,这其中……」

我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你说什么?」我声音有点抖,「是你干的?」

「是我,没什么复杂关系,因为他得罪了冯小姐,得罪了冯家。上面不留他了。」冯茵茵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我……冯小姐?冯茵茵?冯小姐?」

天塌了……霸总偶像剧竟在我身边……

霸总还是我雇来的情敌……

救命……

21.

我是怎么迟钝至此的?

她说勤工俭学,但除了第一天穿的白 T 看着普普通通外,其他时候穿的衣服都比我的贵……

别的不说,就上阵约会时,她戴的全套限量版克罗心首饰,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买得起的……

收了 25 万的钻戒,她丝毫没有卷款潜逃的迹象,甚至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更别说什么随手捡了个商业奇才……

这得是冯先生从小培养的吧……

我……

「冯小姐,嗯?」

「嗯。」冯茵茵乖巧点头。

「刚从国外回来?」

「回来有段时间了,隔离都隔离了好几轮。」冯茵茵认真回答。

「家庭条件不好,还有两个兄弟,要勤工俭学,嗯?」

「算上我爸私生子的话,确实有两个兄弟。家庭条件还行,但那时跟我爸吵了一架,卡被冻结了,确实需要勤工俭学。」冯茵茵眨巴着眼。

「……」

有理有据,我无话可说,只想掐死她。

「姐姐……呜呜呜……我都担心死你了……你不要再问了啦……」

「姐姐,你饿了吗?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熬粥!」

冯茵茵风一般地冲向厨房,剩我独自凌乱。

不饿,一点都不饿。

狗血喝饱了。

但看着她在厨房里忙东忙西,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22.

钟弋再没给我发过信息,冯茵茵说他回北京了。

我说:「哦。」

钞能力果真能解决很多烦恼。

其实我最近的烦恼是,天气太冷,黑夜越来越长,冯茵茵太忙了。

白天她出门不见踪影,晚上又要上网课(国外的大学,有时差)。

一周下来,跟她话都说不上几句。

生气。

但是,我发现……

我瘦了。

是的,少了她的投喂,我的腰细了一圈。

不禁暗暗窃喜。

下午的时候,冯茵茵突然回来了。

我半睡半醒地躺在沙发上看书,她半跪在我面前,「姐姐,今天是冬至欸。」

我眯着眼睛,「知道,羊肉汤已经炖上了,晚上我们喝汤。」

「好呀,」她挤上沙发,枕着我的手,「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晚上带你去看看。」

「什么啊,」我佯装做作地挑起眉,「不是 1000 万的鸽子蛋我不看啊 ~」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比鸽子蛋耀眼多了 ~」

厨房里汤在咕嘟咕嘟,房间弥漫着羊肉汤氤氲的香气,我们互相倚靠着,沉沉睡去。

这是 30 年来,我度过的最暖的冬天。

23.

「咕噜——」肚子叫醒了我。

打开灯奔向厨房,羊肉汤已经炖成了乳白色,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冯茵茵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背上。

我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几下,顺手喂给她。

「太好喝啦!」她勾起嘴角,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儿。

吃完晚饭,冯茵茵催着我换衣服出门。

坐在副驾驶上,我一头雾水,「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去店里的路吗?」

「嘿,就是去店里啊。」

行吧,还以为是什么惊喜,原来是去视察店铺。

到了店门口,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是用餐高峰期,不科学啊?

我半个月没来,冯茵茵把店搞垮了?

「姐姐,闭上眼睛。」

嗨,幼稚霸总就是喜欢玩这种剧情。

我闭上眼,她牵着我往里走。

「睁开眼睛吧。」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漫天的星云翻腾,银河和星辰触手可及。

伸出手,流星从指尖滑落。

我的眼泪也随坠星落下。

「姐姐,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这一片星河滚烫,我收下了。

「茵茵,谢谢你。我会记住今晚。现在,将来,永远。」

这是我的店,又不全是我的店。

冯茵茵打通了周围的店铺,把店扩到了 2000 平。

此刻,店里空无一人,她摆满了星空投影仪,送给了我一片星河。

「辰语,你不是小辣椒,你是星星啊。」

她轻轻拥抱着我。

「今晚,木星和土星会重叠在一起,创造出最闪耀的伯利恒之星。800 年才能遇到一回。辰语,你知道你有多珍贵吗?」

「嗯,知道了,我又木又土……」

「噗,破坏气氛你真是一把好手。」

「是你的霸总台词太油腻啦,姐妹。」

「最后再讲一句!」

「嗯?」

「今天冬至,最漫长的黑夜就要过去啦。我希望……」

「嘭——」

窗外绽开大朵的烟花,我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

但我知道,她的期望,也是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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