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些捣蛋事》

———作者／旅游老爹

我的童年是在靠近鄱阳湖的一个小集镇里度过的。五十多年过去，那些发小们和我在一起捣蛋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令人发笑。

一，偷米换瓜

我从小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他们非常节俭，一个铜板要瓣成两半花。每年热天瓜果上市，他们从来舍不得买一点给我吃。

有一次，看到别人买香瓜吃，我谗得口瞪目呆，那种迷人的芳香令我陶醉！我犹豫了十多分钟，还是抵抗不住这极大的诱惑，伸出脏手把那削掉的瓜皮捡起来品偿。

我记得那是我们鄱阳湖当地出产的一种土香瓜，青皮黄肉，香甜可口。男女老少都爱吃！十岁刚出头的我，此时也顾不上脸皮，只管嘴巴，吃得口水横流！

尝到了香瓜皮的美味后，我还是觉得没有过到瘾，至少没吃到瓜肉！于是，我叫来一个外号叫歪嘴的发小，他平时最崇拜我，最听我的话。我要他帮我到他瞎婆婆家里去偷些米来换瓜吃。（我不敢偷自家的，害怕被发现挨不经常回来的老娘的耳刮子！）

我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歪嘴的瞎婆婆家，歪嘴先是把米缸盖打开了，然后他示意我往口袋里装米。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老天捉弄，米缸里竟有一只小老鼠窜出，吓得我嗷的一声大叫，把他的瞎婆婆惊动了！

她拿着一根大长棍走出来打‘’贼‘’。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钻到了床底下躲避。歪嘴更是吓得半死，完全不顾我们之间应有的‘’有难同当‘’的兄弟情谊，独自逃出生天！

瞎婆婆眼晴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十分灵敏，方位判断如同雷达，把我藏身的地方测得丝毫不差！她虽年逾七旬，体壮赛过一般的中年人，手劲特别有力。她把大长棍拼命地往床底下扫，让我吃了七、八下闷棍！疼得我鼻涕和着泪水哗啦啦的淌，而且还不敢叫屈。

我拼命往床底深处躲避，突然之间，手摸到了一个滑溜溜的大磁罐，我赶紧用它来抵挡木棍的袭击。这时，瞎婆婆的动作暂停了，骂声又起：‘’你这个小贼，敢偷我家的米，看我不打碎你的骨头‘’！我做声不得，只有把大磁罐用手往前使劲顶。在不小心当中，我把罐盖子弄开了，里面竞掉出几块香喷喷的米糖。

我这时才明白瞎婆婆不打的原因：她怕把她的宝贝大磁罐打破了，而且里面还贮藏着她最爱吃的米糖。

见此情景，我高兴坏了，急忙往裤裆里装了几大块米糖。然后，把大磁罐从床底里面使劲往外滚动，瞎婆婆听到响声，就去摸找。我趁此机会从床底下溜了出来，急急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

事后，我找到歪嘴，臭骂他太不讲义气！他不断地向我道歉，我心肠一软就掏出了二块米糖打赏他，他连忙接住，三下五除二就把它吞吃了。好像这米糖是我买的，没花他的钱，不吃白不吃！

二，捅马蜂窝

我们集镇的东北面有一颗大樟树，长得像一把大伞，枝叶茂盛，据说有六十多年的生长历史。树下有不少坟墓，杂草丛生，灌木扎堆。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恐怖感觉。平时，一般的人经过这里，心里都会发怵！

离这里三十多米处有一口大池塘，碧波荡漾，水质清沏，鱼虾很多。是我们小伙伴游泳、捕鱼、玩耍的好地方。

有一年夏天，天气比往年都要热，可以这样形容：每天炎阳高照，把空气都晒得发烫。酷热难耐，气浪灸人，连风都躲到爪哇国去了！这个时候，大池塘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小子的最爱！天天必去，个个不缺！

这一日中午，我和文成、联民、歪嘴、松柏等一帮发小到此游泳。从阳光烤人的岸边上跳入清凉的水里，一股爽歪歪的感觉让我们霎时都兴奋起来。于是，我们开始大喊大叫地打起了水仗！童年的快乐纯真、忘情、不受拘束，是人生当中最开心的场景！它不可复制，只能记录！

水仗以我和歪嘴，还有文成等为一方的下街海军部队惨败而结束。在大家爬上岸后，不知是谁提出建议：全体战土去大樟树下纳凉休息。

大樟树叶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在远处看如同一顶巨大的绿帽子，遮天蔽日，挡住了热浪！树下因此有一丝丝阴凉。舒适的环境让我们残存在体内的兴奋剂又开始发挥作用，嘻哈打闹又成为一幕。

联民在躲藏之中，发现了靠近地面三米多杈开的树枝上有一个大马蜂窝，飞进飞出的马蜂嗡嗡作响，爬满了马蜂的蜂窠在数不清的马蜂蠕动下，不停的左右晃动，好像马上要掉下来一样，确实有点吓人！

我观之既害怕又想找刺激，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胆小心大，我不敢行动。于是忽悠文成主持召开了战时动员会。见大家犹豫不决，我马上开启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闸门，力促成立以联民为首的敢死队，冲锋陷阵，决一死战！我争做后勤保障，从附近的人家盗来一根细长竹杆，作武器提供给敢死队打仗用。

联民和我一样，又怕又想！在他咬牙切齿、胆战心惊、如临大敌的数次击打中，马蜂窝终于掉到了草地上。马蜂们感受到了人们的残酷攻击，一只只愤怒异常，开始寻找目标报复。它们发现后，立刻成群结队地向我们迎面扑来！

此时，我们这一帮捣蛋分子都吓得屁滚尿流，唯恐爹妈生得退短，四处逃窜！有的跑丢了鞋，有的累瘫倒地。我还算机灵，用衣服包头躺在沟里，脚背上被马峰奖赏了一个大红包！只有文成最倒霉，逃跑时跌了一个仰面朝天，两脚衩开，短裤撕破，一只大一点的马蜂仿佛有灵性，飞进他裤裆内朝他的阴囊（卵袋）上狠狠地蜇了一口，当时疼得他大哭不止，手捂痛处满地打滚！我们见此都吓傻了，只有联民大一点还有主见，哭丧着脸跑去找人。

等大人们赶到，一检查发现，文成的东西仲涨了一倍多，颜色又红又紫又乌，似一个彩色气球，随时都要爆裂，非常恐怖！有一位有经验的老汉连忙在附近找到了一种叫马觅草的草药，捣碎给文成敷上后，再把他直接送到了公社卫生院住院冶疗，一个星期卵袋才恢复原状！

第二天，我们几个败兵相见，一致哭笑不得：每人头上手上都有大包小包，颜色异常。乌红色的是被马蜂哲了的印记，青紫色是大人们教训的痕迹！从此以后，我们几个发小见着马蜂窝就像见到了恶鬼一样，唯恐躲避不及，惹来灾祸！

三，县城捣蛋

六八年秋的一天，应我小舅邀请，我和表兄腊里来到了鄱阳县城做客。第一次到县里，是乡巴老进城的那种感觉，眼界大开！什么都让我好奇！这就好比（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鄱阳湖边铺满麻条石的街道；两面密集的彽矮青砖民居；挑着担子沿路叫卖的商贩；还有芝山上那高耸入云的古塔都让我感到了鄱阳城的无穷魅力！

我们在逛街的途中，有幸遇到了过去的玩伴贵宝，他比我大一点，我们之间感情很好，如兄弟般亲密友善！他父亲早早去世，姐弟二人靠母亲含辛茹苦抚养，家境很窘迫。我们从小经常在一起到水塘里摸鱼捞虾打猪草，去山上砍柴挖笋捡蘑菇。前两年，他随他母亲到县城居住，一走就音讯全无，害得我经常想念他！

他乡遇到了故知，属人生最得意的事情，我们都跳起脚来高兴！互相拥抱拍打，三人有说有笑，喜不自胜，感觉就像一齐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

贵宝很讲兄弟感情，连忙请我俩到他新家去玩。中午，他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五毛钱，买了六根油条，二大碗米酒招待我们。我和表兄吃得打饱嗝，我还偷偷地放了一个响屁！由于相逢印象深刻，以至于经过五十年时间，我还能想起来，当年的情景仍然是历历在目！

当天下午，贵宝硬要陪我们去玩。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县城最高楼房（好像是县新华书店）。在四层的楼顶上，我们饱览全城的风光，非常开心！

因为中午喝多了米酒，我们三人都尿急，表兄就带领我们到楼顶的角落里去解决。那里晒满了各种衣服和床单，比较隐蔽。不知是谁不讲文明，在此屙了一大堆粪便，臭味很难闻。贵宝眼睛近视，没看到就睬上了一脚。顿时那黄黄的东西沾满了他没穿两天的新解放鞋上，他恶心地大声骂娘，我和腊里反而哈哈大笑！贵宝无奈，竞用一玻璃来刮净屎块。腊里看到后就把它放进了晒在旁边绳上的一件上衣的口袋里，这种盲目报复的行为让贵宝十分解气！腊里更是格外兴奋，我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此刻，也不知是那一位中年女人见我们鬼鬼崇崇在晒衣服的旁边一直打转，就大喊吆喝：‘’你们干什么？‘’

惊雷般的声音震撼了我们的小心脏，三个人急忙逃跑，速度比兔子还要快！从四楼下到一楼，我的脚开始抽筋了，实在跑不动就由贵宝和腊里两人一边一个地架着快走。

逃离了险境后，贵宝觉得脚上还有臭味，就找到了一个用青石垒成的四方小池，脱掉祙子开始搓洗。这时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挑着两个水桶来打水，见我们把他们的吃水井弄污染了，大发雷霆，拿起扁担就要抽我们。我发现跑不掉，就（用哭腔）撒谎说：‘’我哥神经病发作了，我们拦不住他！‘’腊里心领神会，马上附和道：‘’他还到处乱打人‘’。贵宝还真聪明，配合着表演。他先是啊的一声怪叫，再就开始身体乱舞，其疯癫之状把这个戆厚的农家小伙立马镇住了！他信以为真，放下扁担，用手赶我们走。

回到了贵宝的住处，我们三人笑作一团，从而引起肚子阵阵发痛，各人揉捏了多时才止住，连晚服都不想吃了。

（旅游老爹，2019.11.10写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