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窝鼓起来是什么原因(脚窝后面鼓起)脚窝鼓起来是什么原因(脚窝后面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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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窝鼓起来是什么原因(脚窝后面鼓起)

脚窝鼓起来是什么原因(脚窝后面鼓起)

文/郑彦英

文疯子有别于面目狰狞,眼光凶恶,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武疯子。

文疯子面目奇怪,却不狰狞。眼光奇异,却不凶恶,做事出格,却不伤人。

我今天给大家介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文疯子,他写了文章,我就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是散文,是小说?是诗歌?是纪实?甚或是梦呓?

这是一个奇怪的文本,这是一个出格的文本,这是一个典型的文疯子的文本,所以我说不清楚,我就称之为那个啥,今天我把那个啥推荐给大家,让大家知道这么有这么一个文疯子,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奇异的文本。

我之所以推荐,当然是因为它出格却好看,奇异却引人,是疯子却还是文人,他用脚,为我们踹开了看世界的另一扇窗子。

第一组:世界的构成方式

文/张鲜明

卖命

那人把我带进一个大厅。他在为我介绍工作。

这里不是大厅,而是一个像大厅一样宽敞的走廊,无边无际,深不可测。这是什么地方?我知道,这是不能随便问的。我是一个懂规矩的人。

灯,依次亮起来,我看见两边的墙壁上钉着一个一个人体。那些被钉在墙上的人依旧生龙活虎,他们像模特那样摆出各种好看的姿势。天花板上,悬着一个一个人体器官,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呼哧呼哧跳动,像鸣叫的蟾蜍,一鼓一鼓的,很夸张。我知道,这是广告。

那人带我继续前行。

一个大胖子迎面走来,他顺手在墙上一个人的胸口处抓了一把,是一块血。他捧着颤动的血块,像吃巧克力那样吃起来。一个小男孩悄悄靠近他的屁股,掏他的肠子,看样子,是要吃。

大胖子对小孩的举动浑然不觉,对我们客气地笑着,用商量的语气问我:“那货卖腿,这人卖头,你卖什么,是心还是肺?”妈呀,这是个人体公司!

我不知道如何答复。

“傻子,傻子,来了个傻子,不知道要卖啥子!哈哈哈哈……”从墙壁的方向传来一片歌吟,夹杂着尖利的笑声。

带我来的那个人很害臊,急忙拉拉我的手,小声说:“你就说卖命,卖命!”

这是黑话或是暗语吧,我跟着重复了一句。

灯,一下子灭了,四周鸦雀无声。

随即,远处闪现一个亮点,一道光芒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地朝我游过来。我知道,我的回答正确。开——门——大——吉——!

哈哈,我对上暗号了,我成功了!

生活在《红楼梦》里

好像有一个人——我没有看到那个人,我知道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意念——在前头引着我,让我沿着一条像管道一样的黑暗走廊往前去。走了很远很远。眼前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黑。这黑,有些黏稠,像深深的泥浆,使我的脚步颇感费力。

隐约看到眼前有一排牙齿,又感到这是一排白色门窗。那个引领着我的意念告诉我:“这是《红楼梦》,你要在这里生活七天。”

那个意念接着说:“这《红楼梦》,其实是一座城;这城是由七个器官构成的,分别是头颅、心、肝、脾、肺、肾、胃,而肠子就是街道。你要在每一个器官里生活一天,一共七天。”

还没明白过来,我已经来到一个地方。只见满天都是星星,这些星星相互交织,构成一个巨大的、闪光的网。看着看着,星星们沿着一个中心旋转,形成一个光的漩涡。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一个细菌,被这网粘着,在跟它一起旋转。我不想这样。我只是想来这里看看,怎么就被粘住了呢?

天黑了,我的身体开始延展,变得大而稀薄。那个意念告诉我:“夜晚,你要和这里的东西融为一体;天亮的时候,你可以变回你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既好奇又恐惧。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变成一片粘膜,向上飘起来。

我飘飘荡荡落在一个地方,一看,是一个院子。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一个器官就是一个小区。我不知道这个小区的名字,只见这里的房子样式很奇怪,就像是一个一个气泡。这些气泡忽大忽小,蠕动着,让我站立不稳。我看见一扇一扇屋门上悬着匾额样的东西,上头有字,是某种象形字,我不认识。我想,这大概是《红楼梦》的另一个版本。

在这里,我是可以飞的,这大概就是细菌的好处。我从墙头向上一跳,就飞到另外一个院落的房顶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一条又一条街道,连着一片又一片房子。房子都是暗红色的,像蠕动的珊瑚。城里不见一个人,空中弥漫着“切切切切”的声音,像念诵,像低语,又像是雨声。

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我走在一条小路上。我当然知道,这路就是肠子,它弯弯曲曲地通向一个青灰色圆形门洞。这是我小时候读书的那所学校的月门。过了这个门,天色突然大亮,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

这是出城了吧,接下来我该往哪里去?

对了,我得写篇读后感。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果我还没有变回来,我依然是细菌,怎么写东西呢?

听见浪涛的声音。我明白了:这城其实是一个孤岛,四周都是海水。

冒充上帝的人坐在那里

这里有很多树。有一些树就在我脚下的山谷里。

一个声音说:“世界是一棵树,每个树枝的长度是一百万年。”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树跟前。这棵树只有普通农家的房檐那么高,却很古老,跟山一样古老。它不仅古老,而且每个树枝都指向一个星座。

我走上去,把四个树枝系在一起,这树,就变成了一座屋子。我后退几步,端详着,觉得这屋子虽说露着天,却很有创意,简直称得上完美。

这树枝结成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

他就是冒充上帝的那个人。

这个人,我认识,是我老家的一个风水先生。他长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带着黑色瓜皮帽,很严肃。他看见我,却不搭理我。我知道他这是装腔作势。我走上前去,给他戴上一个花冠。我这样做,是为了指认他。

做完这些之后,我突然感到无聊,就站到支撑屋子的枝条中的一个上头,一个纵身,朝着一颗蓝色星星弹跳过去。

没想到,那颗星星突然跑起来。我脚下一空,就要掉下去了。

淹没

一个书本,平放着,亮闪闪的,看上去就是一块玻璃。书本上的字是黑色的,就像是泡在清澈而幽深的水中,清晰,深远。

那个男人径直走进书中,就像一个人走进一个门框。书本没有动,书页没有动,书上的字也没有动,那个人兀自走进去,消失了。他被书本淹没了。

我很诧异:他怎么就进去了?这书,如此像水,或者它真的就是水,进去一个人应该是要起涟漪的,怎么竟然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真奇怪!

我要探究那个走进书本的人最终到哪里去了,是沿着字里行间走着呢,还是沉到书的背面去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书页还是原来的样子,静静的,像玻璃,像水。

我继续看。我想,那个被书本淹没的人一定会憋不住,他终究会自己浮上来;如果他被淹死了,尸体肯定会漂起来。可是,看了半天,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书本依然放在那里,书里的字依然清澈,它看上去平静得很。但我知道,这书本是在故作镇静——它在坚守一个秘密,为自己,也为那个走进书本的人。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伪装成书本的宅院,那人也许是回家了,也许是来执行某项神秘的任务。

我大笑。我这样做,是想让书本知道:我已经看透了它。可是,书本依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个入定的和尚。

世界的构成方式

在被海洋或蓝天包围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像荡漾的涟漪或溅开的云朵,朝四面八方轰然展开,并像向日葵的盘子那样分出一个一个细密的空间。太阳出来的时候,这里自动形成一个个73平方米的玻璃房子。

这就是我置身其间的那个世界的基本构成方式。

一个个玻璃房子像风中的花蕊,一簇一簇,像水中的珊瑚,摇曳着,飘荡着。玻璃房子里只有春天,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温暖和舒适。只要有一点水,房子的每个角落立马长满青苔,风一吹,就干了。

这些玻璃房子连接起来,就是一个绵延的街市。这里人流熙攘,人们或飞翔或游荡,飘逸,自在。特别是小孩子,他们是一畦一畦嫩生生的葱秧儿。一个声音说:“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得住在这里。”它指的是那些婴儿。难道这是世界的育婴室?

一个年轻人,帅得像韩剧里的男生,他用意念向我无声地讲述着这里的美妙。在这里,可以听到各种声音:钟表声、脚步声、草木的拔节声,还有虫鸣,等等,等等,一切声音都是那样柔和而清晰。各种声响随时传递到每一个角落,而每一个角落的音量是相同的。

就在我发出阵阵惊叹的时候,脚下的平台突然沿着顺时针方向旋转起来。

我知道,世界,要以一种新的方式重新组合了。

投胎

一个透明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没有墙壁,也没有房顶,上下左右弥漫着光。我在里头走动。说是走,感觉却是在飞、在飘,忽而到这儿,忽而到那儿,就像在水中那样。

一个门框,门楣上写着一行字,黑色的,很庄重,有咒语的性质。这是一种我不认识的文字,类似蝌蚪文。这文字发出红光,上下跳动,就像是一排调皮的孩子在游戏。我知道这些字的含义:天堂。

怎么会在这里呢?

正疑惑间,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投胎去吧——”

巨大的披风兜头而来,我眼前一黑,满嘴咸腥的味道。我咳嗽起来,想吐,身体瞬间缩小,变得无比轻盈。怎么会这样呢?正惊异间,我已是一粒尘埃。感到安慰的是,我依然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起风了。

我看得见风——风是一块幕布,裹着我飞。幕布剧烈地舞动,许多砂粒和树叶跟着翻飞,形成一条巨大的尾巴。所以,风,其实是一个飞跑着的狐狸。

一个声音说:“快了。”又说:“‘快’,就是‘了’。”

空中响起一阵音乐,像打击乐,节奏感很强,却遥远而飘渺。这音乐声让我感到安宁。

我的脚下出现了一片海。说是海,其实是层层叠叠的山。山是蓝色的,像海浪。一闪,我看见一片树叶状的东西。又一闪,是一条船。再一闪,是一个镇子。我在降落。

我坐在一个水珠里。我想控制一下速度。这样一想,速度自动降下来。我身边出现了两个水珠。是两个人。他们本来是认识我的,却装作不认识,显得鬼鬼祟祟。

我落到一棵树上。这树,是桅杆变成的。它有一个洞,我沿着树洞朝里头去,发现这洞连着一条河。我摸了摸河水,是温的。我被河水冲着往前去,河水很舒适,我在里头翻着跟头。

一条巨蟒在追逐一只蟾蜍。巨蟒闪闪发光,它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一股气浪把我冲起来,扔到一个树枝上。我听见一阵声响,极快,像是石壁的回音:“切切切切,切切切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两只山羊在悬崖上奔跑,是两团虚拟的影子。有一个声音说:“你得赶到它们前头。”我奔跑起来。

我来到一个屋子里,这里弥漫着粉红的光。过了一会儿,我看清了,那光芒来自四周漂浮的星辰。我的身体飘浮着,很轻,很舒服。我继续一上一下地翻着跟头。

一声尖叫。是先前见到的那两只羊被困在荆棘丛中了。一个声音说:“这就是贪玩的报应!”

是在提醒我?

我想起来,我是有任务的。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像鱼一样的东西张着嘴巴朝我游过来,一下子吞下了我……

我是如来佛左脚排行第二的弟子

沿着熟悉的石板街道,我正在离开故乡。婶子来送我,要给我很多很多东西。那是一些鼓胀的包袱和提包,还有一个桅杆,它们都放在一辆牛车上。我指着桅杆,说:“我要不了这么多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婶子哭起来,边哭边说:“你是嫌我穷,给你东西你都不要……”

转眼来到一个地方,这里有一面长长的土墙,很高。我顺着土墙往上爬,爬到一堵更高的土墙上。土墙摇摇欲坠,我感到危险,心里慌乱起来。突然看见一个朋友,是一个诗人,长脸,黑皮肤,头发蓬乱。他沿着土墙下面一条窄窄的土路朝我走来。我们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他家的院墙。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贴着靠墙的一棵树滑了下来。

我滑落在一片旷野上,这是青藏高原。只剩下我一个人。满眼寒冰,白花花的,近处是砾石,远处是高山。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一个很深的土坑,里头有两个小孩在玩耍。其中一个小孩示意我到他们那里去,我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坑沿上看着他们。原来,他们各自在两腿之间夹着一个黑红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在用力地吹。那东西被他们吹得明晃晃的,我看清了,是心脏。他们用意念告诉我:只有这样吹,才能成正果。我厌恶地走开了。其中一个孩子说:“让他走吧。”那意思是:他会后悔的。

到处是寒冰,到处是戈壁和高山,我就要饿死了,就要累死了。我感到恐惧。

不能待在这里,我得往前去。不是我在走,而是被风吹着在空中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寺院。大殿里有一尊金灿灿的佛像,佛像前坐着许多人,一片静默。突然,大殿深处传来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你是如来佛左脚前头排行第二的弟子,你的名字叫喜来登!”这声音像山洞里发出来的,回声四起。

顿时,我沐浴在阳光里,温暖,轻松,愉快。

我张开双臂,做出要飞的样子,并大声说:“我是如来佛左脚前头排行第二的弟子,我的名字叫喜来登!”

我听见我的话,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座位。

那是我的座位。

死刑

事情起因于一场考试。

我和一位朋友在考场上舞弊了。考的什么,怎么抄袭的,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有关方面认定我们抄袭。

关于舞弊这件事,没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有任何人、任何机构出面控诉和审判我们。是一个意念在控制着我,这个意念说:“你,犯罪了。”于是,我知道自己犯罪了。

在那个时刻、那个场合,舞弊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那个意念清晰而确定地告诉我:“你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这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像是一个院子,从这里能看到院子外头光秃秃的山岗和一条条土路。一转眼,我置身于一个地下车库,这里幽暗而空旷。这是我的家。家里有我的父亲(去世多年的父亲,这时候竟然还在活着),还有我的母亲。我站在他们面前,与他们告别。那个意念在对我说:“快点,你就要死了,就要枪毙你了!”父亲和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他们木然而无奈地看着我,没有一点办法。

我站在院子里,与父母泪眼望泪眼。

那个意念在催促我:“快点,要执行死刑了。”

我跪倒在地,朝父亲磕头。我的脑袋像敲木鱼一样在地上磕着,听得见咚咚的声响,却毫无疼痛的感觉。磕过头之后,我看见自己脚上穿着一双新皮鞋,就对父亲说:“我死了,这鞋子就浪费了,给我换下来吧!”被枪毙之后,我的尸体是要被火化的,我的新鞋子会被烧掉,那将多么可惜!父亲拿来一双纸拖鞋,我穿上之后,父亲用一把不锈钢剪刀在我左脚的拖鞋上剪了两下,留下两个口子。这是一个纪念,最后的纪念。

接着,我给母亲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我哭着说:“爹啊,妈啊,我……养活不了你们了!啊啊,我……不想死啊!”

我一边哭一边悲愤交加地想: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呢?而且是被枪毙!但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个意念对我说:“走吧,人家还在等着呢!”

这时候,我看见我的弟弟(我竟然有一个弟弟),一个小不点儿,他站在门槛上,脸上挂着鼻涕。我一把抱住他,哭着说:“我把爹妈交给你了,你就替我多尽点孝吧!”我把他抱得太紧,他的脸蛋儿都扭曲了。他没有说话,以一种单纯的表情看着我,他大概还听不懂我的话。

屋里有许多人,大多是我的邻居,其中夹杂着一个负责监督并执行我死刑的人。我想逃跑,我想有一把枪。可是,我知道我跑不掉。我没有枪。

一转身,看见屋里的钟表,指针指向5点,是下午5点。

啊,已经5点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人家在等着呢!我应该走了,不能再等了。

那个混杂在我的亲人和邻居中间的人,是一个女人,她在用意念催促我。原来,她就是那个用意念控制我、并负责枪毙我的那个人。在她的监督下,我很不情愿地往门外走去。我必须跟她走,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啊!

我怒气冲冲,感到自己就要爆炸了,却又很无奈。

要是有一把枪就好了,我要反抗!也许,他们会在我反抗的时候打死我,但这也比被拉出去枪毙好啊!

上哪儿弄枪呢?我四下张望。

我没有枪……弄不到枪……我什么也不能干,只能等死!

走出家门,在通往刑场的小路上,我突然明白过来:啊,他——我的那个朋友,为什么没有被判处死刑?为什么?!我们犯的是同样的事儿啊!

我狂怒了。

那个女人用意念对我说:“在上诉期,你为什么没有上诉?现在,一切都晚了。”

是的,晚了。就是啊……当初,我为什么没有上诉呢?想起来了,是因为当时我正在忙着一件工作,是在执行上级安排的任务……或者……是因为……哎呀,心里乱得很,一时想不清楚……反正,一切都晚了!

那个伙计,他总是比我幸运,我俩犯的是同样的事,我要被枪毙,而他却没事儿,这是为什么?!

来到一个广场上。荒草萋萋。这就是刑场。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影子飘过来,是一只鹰正在往广场上降落。我知道,它是来吃我尸首的。我要是能变成一只鹰就好了,那样,我就能飞走。我大喊一声:“让我——飞——吧!”

在三十六重天上

追捕我的人,离我已经很近了。这是一队人马,满街都是,他们四处寻找我。我趴伏在一个院子的墙角,一柄巨大的钢刀穿过墙体划过我的头顶,被我成功地躲了过去。

他们知道我就在这一带,所以就朝这里投掷手雷,想用这种方式把我轰出来。我没有上当。从我所在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而他们却看不到我。虽说如此,我觉得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为好。

我来到一个山坡上。这山坡其实是一个梯子,我手脚并用地沿着梯子向上爬。我的身体被稠密的树叶覆盖,这增加了我的安全感。

就在我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这梯子突然变成了一部电梯,闪电般把我送到云层之上。如果继续向上去,就会到达天外;而天外,不是人类的世界,我没办法在那里生活。

我用尽全力把电梯向下压,并用意志力进行操控,终于使电梯一点一点向下运动。我依然担心回不到地上,就跳到离电梯很近的一个平台上。这是山体的一部分,也就是一块巨石。从这里,我看到黑色的天幕上出现了一串闪光的数字,像是一个目录;细看,这是在显示梯子的层数。其中,最显眼的两个数字是6。这两个数字不在一个位置上,这就说明它是一个密码,其暗含的意思是:三十六重天。也就是说,此刻,我在三十六重天上。

哎呀,我竟然在三十六重天上!在这里,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了。我还是不放心。我觉得,最好是有一些云彩把我裹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见我。这么一想,我的四周就真的出现了许多白色云朵,这让我很满意。

这时候,我突然醒悟过来:这里没有一个人,我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呀!我急忙寻找可以让返回地面的梯子。可是,那个梯子,消失了。

在脚窝里尖叫

我走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隐约感觉到,这山坡就是一个巨大的整块石头,它像一张平铺的牛皮,灰黑色,风化得很严重。

走着,走着,我的一只脚突然陷下去了。是慢慢陷进去的,仿佛踩在一块硬泥上。等我拔出脚来的时候,石头上留下一个很深的脚窝,到膝盖那么深。

明明是石头,怎么就能踩下去呢?正在疑惑,弯腰看见这脚窝里长出了一丛青草,是那种叫“乱秧草”的杂草。草以很快的速度向上长,它的意思是:如果长到与地面齐,就可以开花了。我知道,这是脚窝在表演,它在演绎一种心情。

我趴在脚窝的口上,想研究一下它的深度,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我的脚窝很深

我在我的脚窝里

尖叫

脚窝里明明只有青草,那么,是谁在说话?

再看那青草,最顶端的叶子已经变成一簇细碎的花蕾,像一些小嘴巴。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它们发出来的吧。

碗的考试

一只青花碗,在桌上,像钵,又像罄。

它在接受考试。

不知道是谁在考它,但考题一定很难——碗的脸憋得鼓胀着,一层指姆肚大的水珠向外溢出,那是汗。碗的脑壳都憋空了,一团白雾鼓出来,往外冒。

看到碗那样难受,我就走开了。

走到街上,身后突然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空——啊!”

是碗在念答案,还是有人在报考分?或者,是碗掉到地上打碎了?

麻烦了。

脑袋压得身体哇哇大哭

一颗人头,在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悬着。

我看到的是后脑勺,头发很长,却并不过分;相反,给人一种很合适的感觉——头发乌亮,密实,像猪鬃一样,并且很有造型。觉得这人头很熟悉,细看,竟然是我自己的脑袋!

我的脑袋怎么会悬在这儿呢?我既好奇,又紧张。想去报案,又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它拿下来安到自己的脖子上。人没脑袋不行。

我踮起脚尖,伸手去摘脑袋。摸到脑袋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上当了:这脑袋,其实是一块悬着的石头,轻轻一碰,它一下子砸到了我的身上,把砸了个趔趄。

我看见我的脖子肿胀着,粘着红色血块的脆骨,白森森,向上翘着,像是一个突兀的水管。这是喉管。

我怀抱着脑袋,它太沉重了,无法把它安装到自己的脖子上。我哭起来。那个裸露的喉管,突然像吹口哨那样发出尖细的响声:“快来看啊,脑袋压得身体哇哇大哭!”喉管一边响着,一边喷射粉红色血沫。那喉管的尖叫声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的无头躯体捧着沉重的脑袋,僵直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那个喉管,像一个汽笛,一直不停地哇哇大叫。

隐形枪手

有人为我的诗歌写了一篇评论,第一句话是:“其实,世界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是一个通道,它通向上帝。”这篇文章摊在一张桌子上,白纸黑字。这篇评论太伟大、太深刻了,你看,它用的是黑体字,是顶头写的,而不是空两个字,这足以证明它非同凡响。更了不起的是,这篇文章其实是一个活物,它是被人牵过来的。它只是临时变成文章的样子趴在桌子上,但随时可能溜掉。我感到很紧张,就直盯盯地看着它。

有一个声音说:“你要请客。”

一转眼,那些客人就到了,其中就有那篇评论的作者,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许多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这些人我大多不认识。本来,我是为了请那个评论的作者,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啊?他们彼此说着话,在等饭。过了好长时间,桌子上一个菜也没有,人们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其中那个白脸的瘦子,是我的一个熟人,很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随手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他身边那个黑脸男人。我知道他的意思,一是提醒我上菜,二是提醒我上烟。那个黑脸男人说:“我只抽‘白升’牌的。”我知道那是一个十分有名的牌子,却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从哪里买。

桌旁出现一个中年男子,以一种十分无耻的表情在大声说话。我认识这个人,他是一个无赖。一个如此没有知识、没有教养的人,怎么也混进来了?我很生气。但从这里的气氛看,屋子里的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一拨儿了。我突然明白:这里混杂着隐形枪手。隐形枪手的出现,与刚才没有上菜有关。

我必须找出那个隐形枪手。

看来看去,屋里没有一个人是拿着枪的。从大家的表情上,也看不出来谁有什么异常。所有的人,手里都晃动着巨大的筷子,似乎是在表演筷子舞。这些筷子一模一样,一律是用粗大的高粱杆制作的。这么多筷子中间,肯定有一根是枪伪装的;要是知道哪根筷子是枪,就知道谁是枪手了。

可是,我看不出来。

——选自张鲜明小说集《寐语》

作者简介:

张鲜明,1962年生,现任河南日报报业集团新闻媒体专家委员会委员。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美国职业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河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

作为诗人、作家,张鲜明是先锋文学的探索者。他的创作,因浓郁的超现实主义色彩和魔幻风格而引人注目。多年来,他在《诗刊》、《十月》、《星星》、《大家》、《莽原》、《中国诗歌》、《诗林》、《诗潮》、《延河》、《江南诗》、《青年文学》、《散文选刊》等杂志发表诗歌、小说、散文、非虚构文学作品数百篇(首),出版诗集《梦中庄园》、《诗说中原》和报告文学集《排场人生》。他的散文《一张用旧的脸》,获中国孙犁散文奖一等奖。其诗歌和散文作品多次入选中国重要文学选本。他因在诗歌活动组织方面的特殊贡献,而获“中原诗歌突出贡献奖”。

作为摄影家,张鲜明是中国“幻像摄影”的首创者。他的“具有绘画效果的意象摄影方法及专用光影折射装置”,获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颁发的发明专利证书。他的幻像摄影作品集《空之像》,在中国摄影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其摄影作品曾应邀在意大利展出,并多次在国际国内摄影展中获奖。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办的《中国摄影》杂志,曾对他在“幻像摄影”方面的开创性贡献及取得的突出成就,予以重点推介。

作为新闻人,张鲜明是“新新闻报道”的积极倡导者。长期以来,他主张用文学手法进行新闻写作,并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他因以诗歌写新闻并发表在省报头版头条,而成为中国“新闻诗”最具代表性的诗人之一。2014年11月,河南电视台举办“诗说中原——张鲜明新闻诗朗诵会”,在卫视频道播出之后,在中国产生了广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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