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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外面阳光金白,射进车窗照在映有市医院病袋上。

下午公交上没几个人。天太热,都不大愿出门。他抖动着双腿,手机搭在耳边。

“喂!我出来了,一直没告诉你,是胃癌没错,我心里有个谱!”

“治?治个屁,老哥,我都想好了,我拿着这笔钱我出去玩,我去西藏、去新疆、去内蒙、我去大西北。”

他笑着,干笑。

“真的,老哥,你和我一起,就权当送我一程了。”

放在病袋上的手抓紧了袋子。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是坐在他的斜后位,依稀只见半边艰难悬挂的嘴角以及听着他的大嗓门。黑色刮花手机背屏攀着几根如从水泥面滑过出来暴晒后的枯木。

他仍然在打,和电话里的那位老哥畅想游玩途中的乐景,仿佛铁了心要拉着他同往。若是往常遇到,我的两只耳朵都会极力倾听电话那头人的言语。今天的太阳一如往常的晒,车内开起凉飕飕的空调,我抬起手翻过头顶的控制纽,要是科室的空调我也能随意控制就好了。时间证明我们来过,时间自然也会无情抹去我们的存在,就如博尔赫斯说的,人死了,水消失在水中。我对此深信不疑。

我与他同上的这班车,在恰巧的缘分下坐在他后面。科室里见惯了肿瘤癌症患者,也自然见惯了他们的痛苦与对生命的紧握不舍。治到一半不治了,治到后来支撑不过去世的,治到无法再治也要苦求医生用最好的方案治的,见惯了见多了,也就平淡了。

我此次放弃半天休息日,是一时的情感所致,也是妄图寻找一个安静又可催发更多情感迸发的宝地。于是我上了这辆车,遇到这个人,听到这番话,我心中愈发翻涌,合我目的。

2

肿瘤科的病房两极分化,一则积极努力抗癌的,病房里不缺的是聊天和电视剧台词,一则痛苦面容昏昏欲睡的,暗沉难闻沉寂。有一个病房虽然吵闹,大多却只是一个人的声音,也因此遭到了不少的不满。

并非所有的医生都爱他们的患者,也并非所有的患者都讨人喜欢。他就是第二类人了。

11床来时,背着破破旧旧的大书包,分不清是牛仔色还是脏,包里撑满了露出来,翻过去的布盖强硬地想要盖住所有。焦黄的塑料拖鞋,发黑发硬的脚趾甲,压弯的背,青蛙眼,中气十足的嗓门……11床是个让人初见就心生不起喜欢的人。

老师问了他的情况,看了在门诊照的CT片子,让他去抽血,做检查,查看更多的情况。他问,不做检查行不行,直接安排病床让他住。一双眼睛轱辘轱辘转,像是涵盖了太多不理解而到处思考。当然,这是不可行的。一切也还是按照了程序来走。我找11床签个入院字,短短时间,人已经不知所向。只留个大背包倒在地上证明他确实来过。

11床是个不省心的主。我从第一次就已经见识到了。

白班当天,病人不止他这一个,也没多心思非要放在找他一人身上去,就是这么一茬,让11床展示了番功夫。

他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奔赴战场,瞪着眼睛驮着背走到我和老师旁边站好,询问般流转我俩。老师问他什么事,他嘴一张,我忍不住要偏头躲开。

“我进来大半天了,一个人没来看我!我看见别个都是这样那样,还签个什么字,我啥子都没着落!”他双手一摊,“你们总要找个人来看我撒!”

“哪个没来嘛?找你了不晓得你跑哪去了现在来了正好签了。“老师也丝毫不服软,顺手拿了放在桌上的11床病历夹子。我会意,翻到他要签字署名的页数指着位置。

他凑近了看,从上衣胸包里掏出一副松垮垮的眼镜,架在耳朵尖上方。那副眼镜和他脚上的拖鞋差不多一个颜色,都是焦黄。

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新的,全和他一样,泛着年代的陈旧,因此显得他整个人都是破破烂烂的,毫无年代的沉着美。

人和人,和物,有些活得久了,泛着11床的旧,有些沉淀下来,是古玩店的静默疏离。

大半天一个撇捺也没落下,他还在慢悠悠从头看到尾,要把病历上的每个字眼嚼进肚里。我有些不耐烦,给他解释说:“这是你的入院记录,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你自己说的那些个情况。“他充耳不闻,仍然继续看了一会儿。

还有病人等着要去签字,不可能守着他。老师又给他解释了一便,他才哆哆嗦嗦签了字,后来摁手印,他一边摁一边念,“签字画押!签字画押啊!“我和老师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眼里的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请神容易,送神难。11床自然不是神,11床是难送走的老头。

才入院,他是事情最多的一个人,跑出跑外办公室不下五趟。我出去找患者签字,见他握着个小巧的老年机,中气十足,“你到那里了?我来接你!“

“不要买东西,直接来就行,我来接你!“

我匆匆一听,没多注意。等回到办公室,他又在老师边上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可以一直呈现一种瞪人的突出和扩张,使人觉得他随时在质疑、愤怒、暴躁。

老师一脸无奈,“这是特殊时期,医院规章制度就是这样子,你也多理解嘛。“

“我朋友马上就到了,老远跑来看我,结果连个住院病房都进不到?“

“你事先不问,现在要到了你来给我说,怪哪个嘛?要进来可以,把核酸做了,检查结果出来才行。“

他看了老师一会儿,眼睛又开始四处晃动,之后一声不吭又走了。大概没五分钟,他又进来。

“就进来几分钟都不行?“

“一分钟都不行。特殊时期。“老师回绝得干净利落,眼睛不离电脑屏幕,双手不离键盘。

他又走了。最终还是一个朋友也没能进来。

3

11床这个人经历不一般。老婆年轻的时候跑了,唯一的儿子常年不回家看望。就连这次住院,他儿子都不回来。要说他难搞呢,连儿子都不管他。

每间病房三个床,三个患者,再加各自一个陪护,11床在的病房就是五个人。五个人的病房,偏偏有十个人的阵仗。11床一个人就抵了半边江山。

每早查房,老远就听到了病房的战争片,还伴随着嘹亮的怒骂,偶尔枪战,还能听见11床激扬地“打!打!“若是电视里的军官们能知道屏幕外有这样一个昂扬的指挥者,恐怕都为之鼓掌敬礼。

说了很多次,他依然我行我素,其他患者家属联名要求我们给11床换病房,偏偏11床不干,说要投诉我们,告我们对他不负责,质问我们谁不是病人?

哑口无言,哑口无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11床也因此和同病房的人搞得关系僵硬。也由于查房,我和11床算是认识了。

他问我,住院报不报销?

报啊,不过有一些不负责报销,算下来其实也花不了很多。

他又问,手术报不报销?

手术也报,只是有些医疗器械报不了。

他说那就没问题了,钱他有,可不可以多住久一点?

我愣了下,我说你这小手术,顶多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回家休养。

他眼珠子滴溜转,电视里的声音很大,外面很晒,他在靠着窗边的床位。

他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巨大的窗户,背很驼很驼,像坐着的单峰驼。

“我觉得我身体不好,万一回去了又出现问题。“

“你实在不放心到时候可以做个检查嘛。“

“医院的电视还多好看的。“

“家里看不一样吗?“

他抠抠他的大耳。

等我回到办公室,他已经站在老师边上。同时,老师旁边还等着新病人。他也知道在办理新病人的入院,只是安安静静等候,一双眼睛在不同的人身上来回。

肿瘤科随时都有新老病人来询医,老师周围也已经站了一圈人。有患者见缝插针,趁着空档的时间里问上一句,11床见状,也慌忙问自己的问题。

老师听得不耐烦,他一直在问住院的事,索性回答了几句就干脆不回了,直接选择性回复其他患者。11床又瞪着眼睛,比之前还要大,病人插了进来,他也许知道再得不到什么答案了,唯有背着一双手大步离开。

后来11床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下来,术后也没什么差池发生。与他说可以出院了,他闪烁其辞,总是绕个弯的问到其他方面去。

我仍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似乎医院、病房才是他的家,带给他归属的地方。

老师让他下午去护士站拿出院证,他赌气地躺倒床上,生硬地说了句他不走。

解释了一次两次,老师又解释了第三次。11床仍然固执,像看见红布拉拽不回来的牛。

护士来劝说,主任来解释,老师又来劝说……兴许是没法子, 泼皮耍赖的也办不成事,11床最后还是妥协出院了。

后来又收了新病人,是家属陪着一同来,说工作忙,平时照顾老人得少,想要请个护工等等杂话。我突然想到,11床不想出院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但我无从所知,他已经出院了,像他那样固执要面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想要陪伴“这种话。纵然是一间屋子的人都不招待他,但人聚在一起,就是一团火。

11床生活中是个孤独的人,也许是由他自己造成,也许是其他原因。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像11床这样的人并不会少。

人死了,水消失在水中。

文/一只文笔/七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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