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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最后一支多巴胺

难治的“泌尿系结石”


数年前,一个让人心神不宁的凌晨,一位年轻男性患者在家人的陪同下推开了急诊室内科的大门,带着焦虑和痛苦。进门后患者便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部,精神萎靡地坐在板凳上。


他的母亲拿出了一堆检查结果,说:“我们已经看了两天了,疼得厉害,医生你能帮我们看看吗?”


其实从患者的表情和姿势来看,我推测患者为泌尿系结石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从患者两天前在其他医院的检查结果来看,在右肾输尿管上段确实存在一枚大约8毫米×14毫米的结石,而且尿常规隐血试验3+。


经过初步诊疗,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虽然有输尿管结石的存在,也有明确的肉眼血尿,但这些症状会不会同结石无关?因为8毫米×14毫米的结石可能会导致患者隐隐作痛、有坠胀感,但会如此疼痛吗?


于是,我决定搞清楚状况!


病因出现



患者是一名33岁的男性,某公司的网络工程师,未婚。4天前,患者起床后突发腰部疼痛酸胀,以下腹部为主,阵发性绞痛,每次持续10分钟左右不等,伴恶心呕吐。至当地医院检查泌尿系超声显示输尿管结石,尿常规提示隐血+。


导致患者不适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我已经笃定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泌尿系结石那么简单。


常见的能够导致血尿的原因便是泌尿系疾病,包括感染、结石、肿瘤、外伤、异物、药物、畸形等。但是对于这位33岁的男性患者来说,除了明确存在的输尿管上段结石之外,其余的似乎都可以排除。


除了以上原因之外,还有许多疾病可以导致血尿,比如出血性疾病、结缔组织性疾病、内分泌系统疾病、感染性疾病等。这些原因都需要逐一排除,就如同福尔摩斯探案一般各个击破。


按照流程,我需要为患者复查心电图,因为患者第一份心电图检查是两天前完成的。就在我准备为患者做心电图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患者的腹部、胸部出现了大片的皮肤黏膜瘀斑!


“这些东西有多久了?”我指着患者腹部和胸部的瘀斑问道。患者和家属却一头雾水,因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发现。


事情到此似乎已经峰回路转了,按照出血性疾病的诊断思路完善了一些检查。患者的凝血功能检查PT、APTT已经超过正常值的30倍左右,复查腹部CT可见腹盆腔积液。同两天前只是白细胞升高的血常规结果相比,此时患者的血红蛋白仅55g/l。


导致患者反复腹痛血尿的原因正是凝血功能异常,但导致凝血功能异常的原因是什么呢?


真相姗姗来迟


在看似平静的急诊室内,患者的病情急转直下,很快进入休克状态。一边输血补液,一边扩容止血……


患者右侧输尿管结石确实存在,但它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患者近一个月来曾点过两次烧烤外卖,并且在某夜市吃过一次烧烤。早在半个月前,患者便出现牙龈出血,刷牙时明显,但被患者以“上火”为由忽视。


结合患者的以上病史、症状、体征等情况考虑杀鼠剂中毒,送检的同时予以维生素K1诊断性治疗。后来毒物检测提示为溴敌隆中毒,一种生活中常见的杀鼠药。


溴敌隆可以通过竞争性抑制维生素K1辅酶作用,最终使凝血酶形成受阻。同时,它的代谢产物苄叉丙酮可以直接损伤体内毛细血管壁,使得管壁通透性和脆性增加,造成内脏毛细血管广泛破裂出血,严重者可以导致多脏器功能衰竭,甚至死亡。


当然,因为患者的病史较长,所以最终也没有搞明白导致患者中毒的溴敌隆来自何处。


经历一番周折,这名患者终于得到了有效救治。但是,这起病例却让我终生难忘。如今生活中有很多人长期吃外卖,再遇到这样的患者,我一定要多留意食品安全问题。所谓病从口入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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