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草地上，空旷无人，只有一只麻雀在独自觅食。

它时而踱着小步，低头在草丛里寻找食物，时而挺身而起，晃动脑袋打探着四周。

蓦地，一阵雨后的秋风从树梢掠过，发出几声稀稀落落的声响。麻雀立即止住了脚步，身体前倾，尾巴张开，翅膀微微耸立，探着头机警的张望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风裹着几片落叶一路远去。

麻雀小心的挪动了两步，依然保持着振翅欲飞的姿势。天空高远，而有些阴沉，耳畔只有空气振动的余响。

它缩了缩脖子，盯着树林看了一会，复又蹦跳了几下，转向草地的另一侧。这时，它看到了不远处长椅上的黎越。黎越也正目不转睛凝视着它。

深秋的古城已经很有些寒意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雨，地上湿漉漉的，四处沾满了枯黄的落叶。

麻雀抖了抖翅膀，定睛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真有些像。像是昨天去街边觅食时碰到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深褐色的外套，蓬松杂乱的头发，脸庞消瘦而苍白，满是疲惫的样子。

嗯？又不太像。这个人的眼神深邃而锋利，犹如寒夜星辰，或是久未出窍的利刃。岂是街边男人那种空洞无物和百无聊赖可比的？

麻雀感觉有些冷。它掂了掂爪尖，准备离开了。

黎越点上烟，深吸了一口，不觉笑了起来：“真是一只老麻雀。也或许古城的麻雀都是如此吧。”他指了指一旁卷着的报纸。慢慢的打开来。

麻雀定住了。栗色的羽毛被余风拂起，像极了日暮时落下的蒲公英，而粘在啄角的几缕草根又让它看起来显得格外老练。

黎越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塞了一块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麻雀低头在草地上蹭了几下嘴尖，踌躇着挪动了几步。

黎越笑了，眼神也温暖了许多。他一扬手，半个馒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扔到了离麻雀不远的地方。

瞬间，麻雀忽地扇动翅膀，径直飞掠了过去。临到半个馒头前，它却又往后退缩了一下，犹豫起来。或许是不太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赏赐，也可能忽然想起了以往一些糟糕的回忆。

“吃吧！”黎越看着麻雀的眼睛，努了努嘴。白色的馒头静静躺在草地上，像一块跌落的玉石。

……

麻雀没动，黎越也没动，他们都静静的等着，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起风了，不远处的小树林又晃动起来，发出稀稀落落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