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母亲十三周年祭

又是一年清明日，潇潇春雨忆亲人。5月20日，是母亲去世十三周年的忌日。十几年来，总有一个愿望在我心头萦绕，应该写下一点文字，以寄托对母亲的思念。以前，旁观别人失去亲人时，总觉得好象不似想象中的悲伤，只有自己亲身体验时，才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声犹在耳，母亲却已远行。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2002年5月20日，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很悲痛。我痛爱我母亲，特别是她那勤劳善良、任劳任怨的一生，很多事情是值得我永远怀念的。

母亲是我们家的老黄牛，成年累月地做，披星戴月地干；一辈子勤劳俭朴，为了这个家庭拼命劳作，废寝忘食。想起来令人心痛，在我记忆中，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在生产队时不能下水田劳动，只能和一些老年人一起在仓库里干烧水喂猪、打场收藏之类的轻体力劳动活。挣的工分自然要比别人少得多。看到别人家年终分的粮食比我们多，母亲总是责怪自己挣的工分少。那时候，我们家家大口阔，到每年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总是为一日三餐而发愁，但母亲对待客人却总舍得。父亲当时是大队干部，应酬比较多，有一点东西哪怕是一点青菜母亲也舍不得自家吃，要留下来招待客人。晚上我们睡着了，母亲还在昏暗的油灯下为儿女们缝缝补补。每天天未亮，母亲一桶衣服已经洗回来，等我们起床时，她早已出工去了。

八十年代初期，我正在读中学，每个星期只能回一次家洗洗澡、换换衣服，第二天早晨天未亮就起床再背点米、带一两瓶罐头咸菜走十几里小路赶到学校去上课。母亲总是尽最大可能给我弄点好吃的改善生活。那时生活条件艰苦，有时家里连咸菜都吃不上，但母亲为了保证我每个星期有咸菜带，总是告诉姐妹：这个坛子腌的咸菜我们平时不能吃，要留给你弟（哥）带到学校去。当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母亲怕我营养跟不上，每星期回家总是悄悄地给我留下一两个鸡蛋，或者黄豆什么的，告诉我放在哪儿，不要忘记带上。母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通情达理，在迎来送往上深受邻里乡亲称道。她经常告诫我，做人要懂得感恩，要记得别人的好处,在落难时别人给口水你喝你都要记得；一个男子汉特别在钱财上要分明，不能贪小便宜，让人看不起。浅显易懂的话让我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受益终身。

母亲一生可以说没有任何享受。田地到户后，她更加辛勤地劳作，恨不得一天将一年四季的活全部干完，常常饱一餐饿一顿。我们总是劝她不要那样拼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母亲却说，我不做怎么办，还有几个任务没有完成。待几个儿女都成家立业，母亲已是风烛残年。平时几个姐妹给她买的衣服鞋子她总舍不得穿。由于身体严重透支，母亲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到九十年代后期，她身体已越来越消瘦，经常这病那痛。有一次回家，我见母亲一个人耷拉着脑袋坐在家门口，显得那样无助。我鼻子一酸，一种不祥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母亲真的不行了。如果那个时候把母亲送到正规医院去治疗，说不准她还会多活几年。人生最大的悔恨就是对父母的疏忽。这简简单单的道理，我这做儿女的在那一刻怎么就不明白？总以为每次回家给母亲一点钱、带一点吃的给她就是尽了最大的孝心。

二000年后，母亲的病已很严重，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为自己不能亲自为我们做一顿饭而自责不已。这期间，父亲曾带她到医院去看过，医生表示已回天无力。

2002年5月18日，二弟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母亲已经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怕自己不行了想见见我。我马上通知大姐、大妹等人。待我们赶回家，母亲躺在床上已气若游丝。见到我们回家后，可能是回光返照吧，母亲竟然拉着我的手，说这些年因为自己的病拖累了儿女，让我花了不少钱。我坐在母亲身边，紧拉着母亲的手，泪如雨下，哽咽着说：YI呀，再花多少钱，只要你的病能好，我都愿意，也是我应该的。能为你花钱，也是我的福气。你应该多活几年享享福，让我再多尽份孝心。母亲开始交代着她的后事：她有一点钱，留给细燕子妹妹；几件没穿的衣服给周家姑伯做个留念。她交代着父亲：我走了，你要把梦祥好好带大成人。

当天晚上，母亲就进入了昏迷状态。我对父亲说：我回单位办好请假手续马上回来。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回黄石的第二天，即2002年5月20日，记得是一个星期一，我正准备去单位办请假手续，二弟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母亲已在早晨7点25分走了。我禁不住潸然泪下。一个儿子没有为母亲送终，这是人生最大的不孝。待我赶回家时，母亲已直挺挺地躺在正屋里，身上盖着白布。我一下子扑过去，抱着母亲放声恸哭。我那慈祥善良、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就这样带着对儿女们的眷恋、对晚辈的不舍和牵挂永远地走完了她生命的最后旅程。

YI呀，不知你是否知道，在你离开我们八年后，你最牵挂、总怕他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二弟因为白血病医治无效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你在那边见到他了吗？你也要象生前照顾我们一样照顾好二弟呀YI！年前，二弟媳已改嫁他乡，你最疼爱的孙儿梦祥我一定会视为己出，把他抚养成人。你放心吧，YI!

如今，我每次回家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给我那么多关爱、慈祥的母亲的身影；也再听不见“儿呀，你回来了呀”那一句句熟悉的呼儿唤女声。“母亲”两个字已成为我心中最深的痛，永远嵌在我的记忆里。我愧对母亲。

母亲，愿你在天堂不再有病痛，愿你在天堂过得好！你永远活在儿女们的心中。

永远爱你的儿子：云峰

二0一五年四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