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眼烂了是怎么回事(眼睛烂了是怎么回事)屁股眼烂了是怎么回事(眼睛烂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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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眼烂了是怎么回事(眼睛烂了是怎么回事)

屁股眼烂了是怎么回事(眼睛烂了是怎么回事)

根子刚进村子,正在村口放羊的德福老汉就对根子说根子娘死了,老汉似乎怕根子一时想不开跳下旁边的小山崖,就劝慰的说了句:末悲伤,回家好好料理后事。根子望着老汉凄戚的眼神说了句死了就死了,还悲伤个啥?说完就走了,撇下德福老汉硬是没回过神来。

直到根子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叹口气,心里狠狠骂根子不得好死,亲娘死了都不悲伤。继而想起自己的儿子儿媳,就骂现在的年轻人都该死。骂完了不解恨,操起手中的牛皮鞭子在旁边老羊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连痛带惊的老羊痛叫一声窜到旁边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老汉,又低下头吃草。
根子一进屋,就看见堂屋里一片白。白布做成的一道帷子将屋子前后分成两半,帷子方桌上摆着烛台香炉,纸钱香火,村里的几名老者坐在火盆旁熬茶喝,易拉罐做的茶里发出“咝咝”的声音,火盆边上的茶杯里热气腾腾。

帷子后面停放着根子娘的尸体,用一块白布盖着,什么也看不见。地上一层麦草,根子爹低着头坐在麦草上,像半截木桩子一样动也不动。根子进屋的时候,几名老者用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不是这家的人,死的也不是他的亲娘,完全是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模样。

根子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坐在火炉边的老头子,径直去了帷子后面。根子爹也没抬头,根子哭着叫了声爹,根子爹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没有一点光,让根子觉得很陌生。

爹对根子说看看你娘吧,就又低下了头。根子就过去了,轻轻揭开白布,娘的脸就露出来了,白中带青,再就与平时没有两样了,根子觉得娘是太累了睡着了,他甚至能听到娘的呼吸声。

屋外有人说话,根子听得出是一名老者在问一个年轻人人都通知了没?年轻人说都通知了。接着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只有茶罐里水开了的“咝咝”声。

傍晚时分,屋里人明显地增多,声音吵杂起来,男的女的都有。根子从帷子后面走出来,屋里的人他都认识,都是村里一些办事利索的中年男女,根子平素里都是伯伯婶婶、叔叔、姨娘地称呼着,再就是根子家族里的叔伯。他们看见根子也不理,只顾说他们的,根子也不理他们,出去撒了泡尿,就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他令天从早上喝了一碗稀饭吃了油条再一直没吃东西。

厨房里显得比平时乱,碗盆远没有娘活着时放得整齐有秩序。根子看见大案板上放着一堆蒸好时间不长的馒头,就抓了两个蹲在地上吃。他确实是饿了,一个馒头几口就完了。根子吃第四个馒头的时候,大伯的儿媳玉鐲进来了,看见根子在啃馒头,就说根子我给你倒碗水吧?根子嘴里得满满的,只应了一声。

玉鐲倒了一碗水,用嘴吹了吹,就递给根子,根子接过来撮着口喝了一点,“咕”一声咽下口里食物,又喝了一口。玉镯又给了一个馒头,根子感觉快饱了,就慢慢地边吃边喝。完了,根子问玉镯他爹吃东西了没?玉鐲说早上只吃了半个馒头,根子便拎了两个镘头回到堂屋。

根子爹坐在老伴旁边,揭起白布看了一眼,又放下来,小声呼咽着说老婆子不该这么早走,扔下我们爷儿俩可怎么过?

根子进了屋,也不跟屋里的人说话,只入帷子,将两个馒头递给爹。根子爹摇摇头也没说什么,根子只好揣进了口袋,等晚上爹想吃了再拿出来。

天黑下来的时候,根子又出来了一回,同样是去方便,不来这次是大便,要去屋后的茅厕。茅厕与猪圈挨着,圈里一头黑猪因为没人喂,听见人的脚步声,在圈里嗷嗷地叫。

这头猪在根子春天走时还是一头小猪,现在有一百多斤了,长嘴从铁栏里伸出来,一拱一拱地等着有人放它出来吃食。根子想这头猪真笨,为什么不拱塌土墙自己出来找食吃呢?根子这么想着,就自然地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根子只有七岁,上小学一年级,有一天老师问根子一加一等于几?根子算了半天没算出来。老师就说根子你笨得像头猪。根子不服气地说,老师你错了,我家的猪一点也不笨,它会开圈门,圈门一开就跑出去了。老师就说根子你是头聪明的小猪,根子很满意,其他同学继续笑了起来。

放学后根子回家告诉了娘,娘气得骂他真是头笨猪,他又不服气地说猪不笨。娘告诉他,根子是个人不是猪,老师说他笨猪是骂他。根子到学校把这话说给老师,老师就不说他是猪了,只是说他是个笨家伙。根子不以为然,只要不骂他是猪就成,不过根子心里还是不服气,他想以后一定要找头聪明的猪证明给老师看,猪也有聪明的。

根子想想小时候,又看看眼前这头笨猪,不由叹口气走进了茅厕。

根子蹲在茅坑上,透过坡顶看见天上的星星很明亮。这时恰有一颗流星由西自东划了下去,根子就想起小学学过的一篇题为<卖火柴的小女孩>的课文,里面也有关于流星的说法,根子想这颗流星是不是属于娘的?

人真如天上的一颗星,活着时混在众人一起,很少有人去注意,坠落时划过一道强光,却被很多人看到。根子真的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死了的感觉又是怎样的?会不会像老人们说的,人死了就丢下一副躯壳,灵魂自己去了阴间?根子原本不信鬼,不过今天想到这却也不免头皮发麻,他感觉到娘的手又在抚摸他的头。他不敢蹲下去了,匆匆掏出张纸揩干净屁股,裤带都没系好,就跑到了堂屋前。看见屋里的灯光,根子的心安了,不免为自己刚才的胆小羞愧。就算有鬼,自个的亲娘还会害儿子不成?

屋里威严的老头只剩下三个,他们似乎只记着喝茶。一整天了,一直都坐在火盆旁,茶罐里依然发出“咝咝”的声音。根子进去后瞄了一眼他们的肚子,一罐接一罐往里装水咋不胀呢?

方桌前的地上有一小堆黑纸灰,桌上的香炉里三截粗香燃烧冒的烟直直地上去,又散开。

根子望着将屋子分成两半的白布帷子,突然觉得这是阴阳两界的分界,这边是活人的地盘,虽然爹坐在里面,却也同死人差不多了。根子定定地站着,他一进去,就踏入阴界了,哪里有阎王、判官,还有牛头马面披头散发的小鬼,说不定会将他围住。根子犹豫着,又站了几分钟,围坐在火旁的老头子们也看了他几分钟。

根子最后还是决定进去,活人还能被死人给吓住?根子就雄纠纠地进去,任何时候他都不示弱,就像在工地上打架一样,他提着铁棍子瞪着面前两个外地小伙子,他们手里同样提着铁棍子。根子瞪了一会儿就决定打,一跑会被打倒。他吼了一声,手里沉重的铁棍舞得呼呼生风,结果两个外地小伙子被他打倒在地,但他的胳膊上也挨了几下,疼得半个月都没上工。

根子进去后就坐在墙角麦草上,看着一动不动的母亲的尸体和同样一动不动的爹。他就想人活着真是麻烦,一辈子都不能闲着,还不如死人这样躺着清静。

秋天的夜里多少有点儿凉意,根子将手筒在袖子里,侧身倦缩的时候,感觉到上衣兜里有东西,用手一掏才记起还有两个馒头分装在两个兜里,他觉得爹就像屋后圈里那头被人忘了喂了的猪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去吃一点东西。虽然觉得将爹与猪拉在一起太不孝,却也觉得贴切。他就又站起来,向爹走去,脚下的麦草被踩得“沙沙”的。爹对根子递过去的馒头看也不看,只说不想吃。根子就说爹你应该吃点儿东西,再怎么的也不能搞垮自个的身体。根子想起有句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他没说出来,这似乎是爹在他小时候说的。

哪会儿还没通电,爹坐在煤油灯下吃饭,对正坐炕边上纳鞋底的母亲说休息,明天干也不迟,反正都有鞋穿,急啥?别累坏了身子,似乎最后一句话是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爹抬头看了一眼根子,接过一个馒头咬了口中,嚼来嚼去就是咽不下,根子看着着急,就出去倒水。堂屋里的几个杯子都被几个老头子占用着,根子只好跑到厨房用碗倒了点开水递给爹,继续蜷缩在刚才的墙角,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屋外大声的说话声将根子吵醒了,他打个呵欠又伸个懒腰,将头探出帷子,看见屋外天刚蒙蒙亮,天空是一片深蓝色。屋里的灯还亮着,屋里又挤满了很多人,在商量着该买什么东西,该如何发展等等。

根子知道这些是几个本家叔伯在操办,爹像个死人一样对什么都不理,他一直被村里人认为是个浪荡子,这些事不会来跟他商量。他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杂七杂八的规矩,他听着就心烦。根子看了一眼爹,还是像他昨晚睡时那样坐着,他也没去理,只是想出去活动活动。

穿过屋里的人堆,根子来到屋外,深吸几口气,看见东方已经很亮,太阳要出来了。根子在院子里转圈儿,顺便去了趟厨房。厨房里也是乱糟糟的,电鼓风吹得灶里的火呼呼的,案板上切菜发出的“咚咚”声,几个女人在不大的空间里走来窜去的。

根子像个鬼魂一样被人无视,似乎她们压根就没看见他似的,她们只顾忙她们的。根子觉得很无聊,就又去屋外看看圈里的猪怎样了。猪圈里的土墙被拱下了一块,地上拱出个坑,看来这头猪对没人喂它很恼火,昨晚上发泄了一通,这儿气躺在窝里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根子看着不忍出去找猪料,但他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喂猪这些事以前都是母亲干的,他从来不管。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他急得头上直冒汗,恰好这时玉鐲进来,看见根子在乱翻东西,就问根子干啥?根子说找东西喂猪,玉鐲就说她来喂,让根子回屋去。

根子不肯,看着她从北面放粮食的小屋里取出些麦草粉磨的猪料和一些麦麸,又去厨房提了半桶涮锅水。玉鐲将猪料和水倒进石糟里,用根粗棍子搅了搅,完了根子在糟边了“啪啪”摔了几下,那头躺在窝里喘粗气的猪听见后一骨碌爬起来,还没等根子将圈门打开就一头拱开,绕过根子窜着糟边,吞着里面的食,尾巴还不时摆两下。

根子满足地看见猪吃食,感觉站在旁边的玉鐲很好看,刚梳过的头发齐齐整整的,脸蛋白里透红。根子感觉自己也得找个媳妇了,不然以后这个家就不像个家。等到猪将糟里的食吃得干干净净,根子与玉镯将猪赶进圈里,插好插梢回到了院里。

根子又无事可干了,只好再回到屋里,静静地坐在帷子后面。

太阳升得很快,他眯了一会眼的功夫,阳光就晒进了院子,帷子后面也变得亮堂了些。接着就哭声不断,先是大姨来,接着姑姑来,一会儿又是小姨来。她们都是哭着来的,先跪在方桌前哭一阵儿,又进来揭开盖在娘身上的白布看一眼哭一声看一眼哭一声。

根子看着很生气,死人还能给哭活了?娘忙了大半辈子,就这会儿能静静躺着,她们又大呼小叫的,不得片刻安宁。等她们都哭累了,红着眼睛才出去,这时大伯说应该剃头了,剃完头好截孝。根子看见旁边一个老头在磨石上磨刀子,刀刃用清水一冲,白亮亮的。老头用手指试了试,来到屋外,拉过来一张凳子让根子坐下。

根子坐下后,他们用一个半旧的门帘围在根子脖子上,老头就剃开了。头发是干的,稍微有点疼,根子也不吭声。他只听着刀子刮在皮上的沙沙声,感觉自己像在削发为僧。真的削发为僧就好了,每天念些经,干些该干的活儿,清清静静的,省得在外面烦这烦那的。老头很会剃头,根子头上毫发未留,阳光照在头皮上,也是白亮亮的。

根子伸手摸摸光头,觉得很舒服,头上轻轻的。进到屋里,孝服已经等着他了,待进去就穿上,一个白布条子里夹一个白纸折成的三角,往头上一绑,他就又进了帷子,等着亲戚们来祭奠。

直到根子娘埋进了土里,根子都没哭一声,亲戚们来祭奠,大多哭两声以示悲伤,他也不哭,送葬时大姨小姨姑姑,本家哥哥嫂子们跟着棺材一路嚎哭,他还是没哭。他一脸平静相,别人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送葬完毕,村里的人吃了顿饭走了,亲戚们也陆续离去,只剩下本家几个叔伯在跟木头似的父亲说买什么花了多少钱。脸煞白的爹只是低头,一样样说完了,他们也都走了,屋里只有根子和爹两个人。根子不说话,爹也没说话,屋里死一般沉寂,父子俩这么呆坐了片刻,爹挪到坑上靠着被子躺下。根子也就出来了。

根子无处可去,就进了自己的小屋,他从回来一直没进去过,此刻才是第一次踏进。小屋里的东西依旧在原来的地方放着,只是几件简单的傢俱上有些灰尘,他知道这是娘走后落上的,以前他回家这里总是很干净。他懒得去打扫,只想好好睡一觉,就一头栽在坑上,也不顾炕大半年没生火潮潮的,倒下就睡着了。

根子的名气在村里本来就不好,现在更坏了。先是德福老汉将根子哪天在村口说的话,说给了坐在打麦场上晒太阳的几个老头,老头们回家在饭桌上又愤愤的对儿子儿媳说,女人们又聚在一块儿互相议论,加上根子这几天的表现最后得出结论,根子不但是个浪荡子,这是个不孝子。根子从不去理会这些,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从来不管,就像人们说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直到根子托人给自己找媳妇时,才知道他的名声坏得七村八社的人都知道。先是没人愿意做他的媒人,后来爹找到姑夫,央求姑夫给根子找。姑夫答应下了,但姑娘家里人一听是根子,死活也不答应。根子十分恼火,恶言恶语地对爹说不找了,爹只是叹声。根子的婚事就这么搁下了,再没人提起。

没有找上媳妇的根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每天逍遥自在的活动在村子里。秋季一过,天就冷了,根子的头发还没长长,就每天戴顶帽子,坐在向阳的墙角处抽烟晒太阳。直到一天一块儿在外面打工的来福、王老六回来了,他才记起来自己也曾在外面呆过几年,之前他险些给忘记了。这以后根子就时常记起外面的灯红酒绿,记起城市街道上的行人车辆,他的思想又活了,他记起了很多事。

夜里根子照了照镜子,看见自己瘦了些,再就是落魄些。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全没了以前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根子就想该好好活出个人样来,不能像头猪。这一夜根子想了很多,因此一直没有睡着。天亮前,村里几个学生就吆喝着去镇上的学校,根子想起来他也在镇上上过初中,想起初中那个叫秋菊的女生。根子与她恋爱过,谈理想谈人生。有一次根子对秋菊说以后嫁给我吧,秋菊一脸羞涩的低下了头,根子搂住她的肩,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多么美好啊!根子不由得感叹起来。毕业后秋菊去了高中,他就离开了学校,之后就没了联系。他想秋菊会记起他,他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她也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根子是个名副其实的浪荡子,这一点他承认。初中毕业后他在家无所事事,总感觉闷得慌,就外出打工了。一到城市他就不想回去,总想挣钱,挣大钱,然后将爹娘接出来过。就这样几年过去了,他的确挣了些钱,却一分也没攒下,家里需要钱,他挣的钱全寄了回来,买了其他生活用品、化肥之类的,其他的交了这税那税的也就没了。不用说,他要生活在城市里的计划泡汤了。农村人真他娘的命苦!根子时常这样骂。城里人也不见得怎么出力,就有楼房住,有好饭有好衣裳。根子这么想心里就不舒服,但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根子的心死了,只想多挣钱,挣大钱。

直到爹在窗子外面叫,根子才醒过来,窗台上的手表没电了,指针还停在八点钟。根子抬起头望望外面,估摸十一点了。虽然没睡醒,但这会儿还不起来实在不像话。根子就将衣服穿上,下坑胡乱洗把脸。

根子进了厨房,看见案板上放着切好的面片,爹坐在炉房,望着呼呼的火苗出神。根子觉得爹很可怜,爹有他这么个儿子实在不幸。根子从小一副牛皮气,就像没有训好的驴一样,不愿犁地你就是死拖硬拽到地里,套上犁也不走,就算你将它的屁股抽烂它也不走。

因为脾气犟,根子小时候没少挨爹的打,虽然爹只有他一个宝贝儿子,对他还是很凶,他一做错事就打。爹打他的时候他也不求饶,直到爹打累了不打了,他才眼泪汪汪地出去。娘不敢劝爹,一劝的爹连娘也打。小时候根子觉得他和娘最可怜,爹是世界上最坏的人。因此他恨爹,恨不得一刀将爹给劈了。现在他大了,爹老了,他完全有能力将爹一刀劈了,但他不再恨爹。他觉得爹也很可怜,辛苦一辈子了,还没享福就遭受了丧妻之痛。根子看见水开了,就说爹我来下面,他拿起案板上的面下到锅里。

吃完中午饭,根子从屋里出来,又觉得闷得慌。想出去,去打工的地方,虽然那地方很苦,但他觉得有意思。他去来福家找来福,却碰到来福穿戴一新要出门,一问才知去相亲。来福比他小一岁就去相亲,他觉得有点凄凉。又出来,去找王老六,王老六与他同岁,亲订下两年了,今年腊月结婚。

他去的时候,王老六正在收拾自己的新房,村里几个小伙子来帮忙打顶棚。王老六见根子进来,忙说要去找你,不想你自己来了。根子接过王老六递来的香烟点着,吐一口烟雾,说这么早就收拾。王老六脸上都是笑容,说早点收拾好,省得到时时间弄不好。根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打顶棚很简单,就是把割好的彩色塑料长条一头钉在屋子与墙的接岔处,再交错编好后将另一头钉住,就平平的花花的成了一个顶,像平房的一样。干到下午顶打好了,王老六又是端茶又是递烟,几个人坐下来休息。根子说老六,你这屋现在看起来蛮不错,结婚后新家具一摆,买几张大姑娘的画往墙上一贴,真正一个安乐窝。王老六一个劲点头,似乎看见了什么,乐得嘴都合不拢。

几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侃,说着说着又说到媳妇上,王老六问根子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儿?根子故做轻松的笑笑说名声不好,没人跟。王老六说不会吧,你老弟相貌堂堂,怎么会没人跟呢?肯定还没碰到中意的对象。根子想想也对,难道就没有一个开通姑娘不成?这么想着心中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其他几个小伙子拉根子晚上去邻村看电影,说可能会碰上根子中意的姑娘的。根子不想去,就推说将老爹一个人放在家中不太好,他们也不坚持。

茶喝足了,烟也抽够了,几个人就散伙儿回家。

根子回家看看自己的屋,又想想王老六的屋,心里又不大舒服了,总觉缺点儿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少个媳妇儿。根子就去堂屋给爹说了,爹说明天再去趟姑夫家,托姑夫再找找看。根子这天夜里还是没睡踏实。

第二天早上爹就出门了,直到下午才回来,爹说姑夫答应再找找。这一找还真给找着了,三天后姑夫就来根子家了,一进门就对根子爹说老哥我给你恭喜了。根子爹一听事情有眉目了,就赶紧将姑夫让到炕上。

事情是这样的,有个姑娘,跟根子是初中同学了,看上根子的人样儿,打听到根子还没订下亲,就托人找到根子姑夫。根子姑夫为了保险起见,就亲自去了趟姑娘家里,将根子及根子家里的情况说了,姑娘满不在乎,家里人自然也不好反对,就让根子姑夫来说了。

根子听姑夫说出姑娘的名字,就想起来他初中时的确有这个同学,既然人家不嫌弃,他还能说什么?根子姑夫在两头一跑,事情很顺利的订下了,姑娘家里人考虑到根子的家境,财礼也要的少,只说自家姑娘去了不受罪就成,根子爹满口答应过门后一定善待儿媳。

订亲之前姑娘来了趟根子家,算是认门。在根子的屋里,根子问姑娘图个啥?姑娘说她图的是根子这个人。根子就没话说了,之后姑娘问根子与秋菊后来咋的了,根子轻描淡写的说毕业后就没联系了。姑娘说她在初中时还为根子与秋菊在一起心里酸了一阵,最后还是她与根子结合了。根子还是无语。姑娘又说根子你别在想秋菊了,人家已是大学生,你个农民是没指望了。根子说早就不想了。

根子订亲的事在村里轰动不小,像根子这种人能订下亲,并且姑娘家里财礼要得很少,的确不多见。村里人都说根子是前世积的德,今世虽然行为令人不齿也得到了好报。根子自然也不去理会,不过亲一订下,他心里踏实了,总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娘。

春节一过,根子就盘算着出门了,姑娘想要年底过门,可根子手头一分钱也没有,没钱婚是没法结的。根子决定再出去打工挣钱,挣够结婚的钱。根子爹对根子说你去吧,别挂记家里,爹一个人顾得来,只要你回家时挣足结婚的钱就好。说完这话爹就有些伤神,又说爹没出息,给你连要媳妇的钱都没有,根子说自己老大不小的,自己的婚事自己挣钱。

过了几天根子就走了,去了他再来打工的地方。

根子走后就没了消息,根子爹一个人忙了家里忙地里,盼着时间快快过,年底根子就可以回来完婚了。一想到儿子能娶上媳妇,根子爹就高兴。如果儿子娶不上媳妇,他死也不瞑目啊。

根子爹闲着时就去老伴坟边坐坐,一个人唠唠叨叨的,一会说今年的庄稼哪块地里好哪块地里不行,一会儿又说老伴你放心,根子年底就要结婚了。家里零零碎碎的开支,根子爹全靠粜粮食,只是粮价越来越低,根子爹越粜心越疼,总在心里骂太不值,流那么多汗种出的粮食才买这么几个钱,真是不值。虽然如此,不粜不行,磷化肥得买,油盐酱醋茶得买,总不能等儿子挣了钱回来再开支吧?况且儿子挣的钱是用来结婚的,其他地方绝对不能用。

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又一个秋季来临。根子娘祭日这天,根子爹又去了坟上,对老伴说儿子快回来了,儿子回来后就可以结婚了。根子爹说着说着就流泪了,说等他抱上孙子了,就来陪老伴。

冬季的第一场雪刚下过没几天,根子就回家,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进了村子。村里人都互相说根子回来了,根子回来就要结婚了。根子的确挣够了结婚的钱,不但够结婚,而且可能还会有剩下的。

根子一回家,根子爹喜得直掉眼泪,要儿子歇着,他去做顿好饭。根子拉住爹说您坐着,饭我来做。根子爹执拗不过儿子,就又坐下了。根子打开包,拿出买的两条烟,两瓶盒装白酒,还有二斤茶叶,最后根子又取出给爹买的一套新衣服,让爹试试合身不?根子爹喜得说这辈子知足了,能抽上儿子买的烟,能喝上儿买的酒和茶,还有儿子给买衣服,他知足了。

根子的本家叔伯来根子家,将所见说了出去,根子在村里的名声又好了,村里人都说根子变孝顺了。德福老汉咂巴着嘴说他没根子爹的福气,他儿子回来给他啥都不买,包里装的全是买给媳妇的。人们又说怪不得根子能这么顺当订亲,原来根子是个孝子,老天早就看出来了,才会给他赐福。如此这般的说了好几天,其他外出的年轻人也回来了,他们的父母就说根子给他爹买了什么什么,看看你们,只顾自个儿。年轻人都说根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也挣了不少钱。当爹的又教训儿子,不吃苦能挣上钱吗?

回来几天后,根子去了趟姑娘家,给了财礼钱,说回去后收拾房子,选好日子就娶亲。回来时姑娘送了根子一程,在路上对根子说根子出去近一年也没个消息,害得她老担心,根子幸褔得直掉泪,抱住姑娘亲了一下。姑娘推开根子说,都快结婚了,急什么?根子就嘿嘿的笑。

根子收拾新房子,村里几个年轻人自愿帮忙,王老六也来了。一进门就说根子你现在可风光了,村里谁不夸你?根子只是笑。根子与几个年轻人打顶棚,根子爹就一会儿进来一趟,一会儿进来一趟,越看心里越高兴,不住的给几个后辈递烟。

顶棚打好后,根子又买了桶涂料将墙刷了,白得晃人眼。根子爹对儿子的新房十分满意,不住地说这房子一收拾还真不赖。

根子结婚时,族里的人都来帮忙,婚事办得很红火,村里人都说是这两年婚事里办得最好的。这天亲戚都来,根子的大姨姑姑也都来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姑娘家陪办的嫁妆也很丰厚,远远越过财礼,这又令村里人惊叹不已。齐说根子不但娶了个好媳妇,也娶了个财神婆,根子家现在要比以前富有多了。

婚事总共办了三天,最后一天也同上次一样,最后只剩下根子大姨小姨姑姑,还有根子本家叔伯,这次根子摆上酒菜谢了一番,另外还给姑夫二百元钱算做谢礼。

婚事完后,根子很少出门了,整天在家陪着媳妇。根子爹见小俩口感情很好,打心眼里高兴,没事出门坐在晒太阳的老头中间,一个劲夸自己儿媳妇有多能干。刚过门就抢着做饭,现在他只等着吃现成饭了,再不像以前得自己做饭。村里的老头越听越羡慕,也不由跟着夸。根子小俩口的名声在村里就更好了,简直成了年轻夫妻学习的榜样。

这天根子坐在屋里沙发上,看着媳妇给爹做衣服,越看越喜欢,不由愣愣的。媳妇看见了,说你发什么愣?根子说他喜欢这样。媳妇说你以后还得干活养家。根子突然发觉,他就是一头笨猪,闹腾闹腾去还是被圈在圈里,拱不开圈门也拱不开圈墙,只能躺在窝里喘粗气。

这就是生活了,根子最后这么想。

后记

我上学走时根子媳妇已有了三个身孕,根子没有出门去打工,他要忙地里的活,爹老了干不动了。我走的前两天根子来过,劝我出去后就别回来,他说我回来了也就变成了一头圈里的猪。我说我是人不是猪。根子说被永远困在这山村里就是一头猪。我记住了根子的话,就不打算回来了。

几天后我走了。

一年后,假期里回家,根子爹已拉上了孙子,只是老人精神比以前好好得多,成天抱着孙子不放手,再没有要去陪根子娘的意思。

这就是人,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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