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夜航船》你可能不知道的10件事

张岱此人放浪形骸，恣意潇洒，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写了墓志铭。其中写道自己“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张岱《西湖七月半》

张岱喜欢吃各地的特产，自称不是时鲜不吃，不是上佳的美味不吃。

“僧人伸脚”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僧人同一位文士同宿于夜航船中。文士高谈阔论，僧人蜷缩而眠。良久，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便道：“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答：“是两个人。”僧人又问：“这个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又答：“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道：“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张岱因此觉得“天下学问，唯夜航船中最难对付”，并引以自戒，不要让自己写的文章使僧人伸脚。

夜航船中的学问难以应付，张岱认为其原因在于那些乡野小民的学问是事先准备的，比如熟记瀛洲十八学士、云台二十八将之类，别人稍一弄错这些人名，他们就会掩嘴而笑。

阿英，现代著名剧作家，文学理论家，著有《夜航集》。在其《夜航小引》中，他持有不同的见解，“张宗子说夜航船，从内容上看，和我颇不相同。他的意思，是夜航船中的话最难说，夜航船中的批评家也最不宽恕。我的意思却不同，拿来作为集名，是因为这不仅说明了我写作的时间，也说明了我所写的文字内容的杂和浅。”

《阿英全集》节选 ·《夜航集》目录

明确以“夜航船”作品命名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明朝张岱、清朝破额山人和庄遽庵。破额山人和庄遽庵的作品是笔记小说。张岱此书是一部综合性的类书（类书：中国古代一种大型的资料性书籍）。另外现代作家阿英的《夜航集》一书，书名也脱胎于“夜航船”。他在《夜航小引》中写道：“夜航船，是昼伏夜行的，而我的写作生活，也差不多一样，都是在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摊开纸来写。”

阿英

《夜航船序》文末署名为“古剑陶庵老人张岱书”。张岱祖籍四川绵竹，故每自称“蜀人”或“古剑老人”；古剑之称是因为绵竹古属剑州，张岱追念其先祖，故自称“古剑人”。

《夜航船》序页实拍图

张岱年轻时曾参加乡试，结果却落榜。原因是：

“文章格式不符”。

夜航船，是浙北、苏南平原上，行于夜间的航船。

在一代文史大家金性尧先生的笔下，“旧时的夜航船是一个小社会。三教九流人物都有，虽然彼此素不相识，但点头寒暄之后，常有倾盖如故之感，彼此便可以随意对话。内容则宇宙之大，苍蝇之微，都可成为夜航中的谈助。其中谈得投机的，到靠埠分别时，望着晓风残月，犬吠鸡鸣中的对方背影，另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和一般的惜别又不尽相同。”由于多一分流动性，夜航更别有一种情味。

金性尧

余秋雨说：“这是一部许多学人查访终生而不得的书。”《夜航船序》是一篇极具灵性的小品文，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从《瑯嬛文集》中看到，从未面世。直到1987年，刘耀林根据天一阁特藏的“清代观术斋抄稿本”加以校注，《夜航船》一书才得以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面世。

《瑯嬛文集》沈复手抄本封面

著名史学家史景迁特别为张岱作传。他说，“我们不能说张岱是寻常百姓，但他的确比较像是寻常百姓，而非闻人。他既嗜癖历史，也是史家。在旁观的同时也付诸行动，既是流亡者也是斗士，是儿子也是人父。他就像我们一般，钟情于形形色色的人、事、物，不过他更是个挖掘者，试图探索深邃幽暗之境。他理解到只要有人追忆，往事就不必如烟，于是他决心尽其所能一点一滴挽回对明朝的回忆。我们无法确信他诉说的每件事都真实无误，但可以肯定，这些事他都想留给后世。”

史景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