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是抗战时期全境沦陷的七个省份之一。七七卢沟桥事变后不久，日本从海路进犯上海，淞沪会战爆发。临近上海的江苏也卷入了这场战斗当中。

而今天的江苏省会南京是民国时期的中国首都。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南京成为了日寇的下一个目标。日本人妄想通过占领南京来逼迫蒋介石投降，于是分京沪铁路和太湖南岸两路进攻南京，将战火蔓延到了苏南地区。

至12月初，常熟、苏州、无锡、常州、镇江相继沦陷。12月13日，日寇攻破南京，在城内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六个星期，30万中国人遇害。

1938年，日寇转战苏北，从南京和济南发兵南北夹击徐州。5月19日，徐州沦陷。至此，江苏省大部已落入日寇之手。

在被日寇占领的近八年里，江苏全省有超过46万人死于非命。日寇在江苏欠下血债累累，他们肆意杀戮平民，残酷蹂躏妇女，疯狂掠夺财富。所到之处饿殍千里，十室九空，是江苏历史上沉重而痛苦的一页。

江苏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官兵还是匪军，每在这里攻下一座城池，都会纵兵三日，屠戮城内百姓。仅南京一地就曾遭受过六次大规模的屠城。而徐州历代征战就有五十余次。

徐州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它既是南北枢纽，又是东西要冲。国军占据徐州，北上可光复齐鲁，南下可还于旧都。坚守徐州，日寇就无法将苏北和鲁南两块沦陷区连在一起。

为了拿下这座城市，日军进行了数十次狂轰滥炸。5月10日，一天之内，日军轰炸徐州四次，烧死300人，摧毁房屋四千间。14日，为配合徐州会战，日军出动战机五十余架次，早上六点到傍晚六点无间断轮番轰炸，平民伤亡达到了七百人。

尽管中国军民在台儿庄战役中取得胜利，但未能打消日军增兵进攻徐州的念头。1938年5月，中国军队孤立无援，只能放弃徐州，向西突围。

日寇在台儿庄遭到中国军民奋勇抵抗，伤亡两万余人。为了报复，日军在徐州城沦陷第一天就实施三光政策，残杀百姓，蹂躏妇女。徐州是历史古城，城内的大小文物也被劫掠一空。

徐州城东南有个阎窝村。徐州陷落后，来不及逃难的村民为躲避日寇，纷纷藏身于村外芦苇荡和山坡之中。可汉奸却从中作梗，以办理良民证为由将村民骗到坝子口空地上集中杀害。

日寇还将村民关在一户藤姓四合院里，浇油放火，机枪扫射，活活烧死者不计其数。徐州陷落仅第二天，阎窝村就有近千村民丧生。五位村民逃出火屋幸免于难，成为揭露大屠杀罪行的见证者。

由于日寇杀人手段过于残酷，致使尸骨无法辨认身份，幸存的村民只能匆忙地将死者集中掩埋。1972年，阎窝惨案纪念馆建成。遇难者死尸被重新安葬。每年都有近万人到此凭吊。

为打压徐州的抗日义勇队，日寇仅在金乡县就进行了三次屠杀。据义勇队队长耿荆山回忆，奎星河浮尸漂流，河水鲜红，多是身首异处。北门县立女子学校到处是女学生的尸体，并且衣不裹体，死前遭遇了日寇的残酷蹂躏。县内还有一座收留难民的天主教堂，日本宪兵曾以藏匿抗日分子为由向教堂扔了数十颗手雷，将里面的一百八十人活活炸死。

1937年8月16日，日军出动长江野猫口的军舰，持续炮轰常熟浒浦镇长达20分钟。23日，日本飞机抵进县城进行轰炸，造成数十人死伤。

10月13日，在十八艘军舰的炮击掩护下，日寇登陆常熟。梅李镇五分之三的房屋被炸毁，古里镇九成以上的房屋化为灰烬。村庄城镇一片焦土，直到来年春天还能在河面看到浮尸。

日寇在常熟沦陷的十天内就掳掠并拘押了千名少女，仅吴市就有374名妇女惨遭奸污。常熟沿江村有户姓顾的人家，其女被日寇抓到豆腐坊中奸污，日寇还将棒槌塞进她的下身致使其大出血惨死。

1937年11月19日，日寇攻占苏州城，将城内两千余名来不及撤走的国军俘虏杀害。日寇攻来之前，城内百姓纷纷涌向火车站逃难，日寇途径京沪铁路见人就杀，一些乘船走水路逃亡的百姓也被日寇击沉。云锦公路上一百多名难民惨遭日寇机枪扫杀。苏州沦陷后的几个星期，整座城市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气息。

苏州原是一座富饶之城。鬼子进城后，昔日繁华皆化为灰烬，经济损失超过六百万。富商都被抄了家，珍藏的古董文物全被抢走运往日本。

日寇不仅在苏州屠杀难民，还奸淫妇女。根据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在武汉编辑出版的《日寇暴行实录》记载，日寇进城挨家挨户掳走年轻妇女200余人，衣不裹体地关押在寺庙里受尽日寇奸淫玩弄。为销毁证据，日寇把她们集中在虎丘山上杀害。

日寇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奸淫妇女，兽行令人发指。他们在火车站附近的饭店、城内风光桥、盛巷等处建设“慰安所”供下级士官发泄兽欲。为了不被日寇奸污，20多名妇女躲到了进士坊巷的红十字会中去。日寇却无视国际准则，集体强奸避难于此的妇女，再将她们全部杀害。

《朝日新闻》记者本多胜一是最早一批揭露日寇侵华罪行的进步人士。1971年，本多胜一来到中国，收集各地资料，探访战争亲历者。在回国后，看不下同胞暴行的他写下《中国之旅》一书，详细地将日寇伤害无辜百姓的历史事实公之于众，在日本国内引起不小的轰动。

本多因此在日本受到右翼分子的迫害，这不仅没有令他屈服，还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1984年，此人在朝日新闻的《Journal》上刊登了《进军南京的路上》一文。日寇在镇江犯下的罪行被揭露：

“日军奸淫妇女，老幼无一幸免。他们从村庄抢来妇女并分发到各军营，一个女人供二十个日本兵奸淫……用几个树枝搭个场子做成临时“慰安所”，士兵脱下兜裆裤拿着盖有中队长图章的‘红券’排好队……日军几乎每支参战部队都有强奸行为。强奸过后还常常将妇女杀害。”

书中记载的日寇暴行还不止这一点：“他们剥光孕妇衣服，用刀刺入腹部，刨出胎儿”，其残虐极端程度简直人神共愤。

1945年8月，日本投降。9月，江苏各市相继光复。在民国政府国防部军事法庭上，有两位战犯倍受瞩目———“常熟狼”与“江阴虎”。

米村春喜，军衔大尉，在常熟沦陷区担任宪兵分队长。此人常在辖区内强征粮食，搞得当地民不聊生。

苏湖原本肥沃的农田因战乱无人耕种而荒废，粮食产量也少得可怜。百姓为了在入冬前保住一家老小不被饿死，纷纷拒交粮食。而米村春喜竟下令放出军犬将贫苦百姓咬死，闯入屋内抢走余粮。手段极其残忍，如同一匹凶恶的毒狼，因此常熟百姓都叫他“常熟狼”。

1943年4月，原国民政府太仓县县长郑凤石（一说是郑风石）被米村部下抓获。为了活命，他接受了伪官职当起了汉奸。更可恶的是，郑凤石勾结米村，伪造了一份三百多页抗日名单，把不少无辜百姓也罗列其中。宪兵队依据这份名单大肆搜捕，严刑拷问。从1943年7月至1944年，涉案无辜人士达三百余人，有五十余人因此而遇难。

日军军曹下田次郎，曾隶属任驻沦陷区江阴市日军宪兵队，绰号“江阴虎”。1945年8月15日，日本已宣告投降，按照规定，驻扎在江阴的日寇应当释放战俘，原地待命准备受降。

但下田次郎害怕放走这些人会给自己遭来报复。为了隐瞒过去犯下的罪行，下田次郎密电部下，将关押在辖区内的所有抗日志士通通灭口。晚上十二点，包括许镇方、汪忠承在内的十三名抗日英雄被日寇押出牢房秘密斩杀，牺牲在了抗战胜利的前夜。

经审判，米村春喜和下田次郎二人死刑，死期定在1947年6月18日，于上海江湾刑场执行。

值得一提的是，下田次郎死到临头了还撑着脸面。着装洗漱、鞠躬礼节那是一个也不落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打赢胜战的是他们。

米村春喜则不哭不闹，临刑前用半个时辰连写三封遗书。翻开一看，直接把中国人给恶心坏了。他写道：我驻守常熟多年，常熟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死后，我的孤魂也将留在常熟徘徊，永世守护常熟百姓。”

下午五点，米村和下田哥俩被带到刑场枪毙。昔日压在百姓身上喝血吃肉虎豹豺狼变成两条死狗，尸体也赶紧火化成灰送回日本老家。

这种罪大恶极却不知其罪还觉得自己正义凛然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像这样的日本侵略者有千千万万。在他们心中，烧杀抢掠不过是忠君爱国的特殊手段而已。只要理由正当，过程再罪孽深重也能洗白。可惜的是，日寇在江苏欠下的血债，是枪毙一千只江阴虎一千条常熟狼都无法偿还的。

文/和平之风

参考资料：

1、《日军“常熟之狼”米村春喜伏法记》，徐家俊

2、《试析沦陷初期江苏地区各阶层心态》，潘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