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叶叶；欢迎关注中财论坛

梦

昨晚睡梦中梦到了母亲，她对我说，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哥和她媳妇吵架了，半夜打电话让她过去评理。儿媳妇歇斯底里，目露凶光，细数哥的各种罪状，她咄咄逼人，哥吓得竟然浑身发抖，呜咽地哭泣……

梦境如真的一般，我醒来后无限伤感。

天刚放亮，我就给哥打了电话，哥说，他也刚起来，正在做早餐。

本想和哥说一下昨晚做的梦，哥却小声对我说：“刘艳正在睡觉，就不说了。”哥说完迅速地挂了电话。

一上午在单位都没参加手术，好容易挨到中午下班，买了哥爱吃的猪口条，去了哥家。刚走进屋，就看见嫂子刘艳正躺在床上看手机。走进厨房看见水池子里放着一条黄花鱼，盆子里放着没洗的青菜，哥正在淘米做饭。

急忙走上前准备帮哥洗鱼，哥却推开我说道：“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吧，去屋里歇着吧，我一会就做好了。”

哥在厨房里忙着，刘艳就那么在床上躺着刷着抖音，还不时地问着哥，饭好了没有呀，她都饿了。

吃饭的时候，哥不时给刘艳摘着鱼刺，夹着菜，刘艳却说哥做的鱼有点老了，菜也咸了，说完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哥陪着笑脸不停地说着好话：“嗯，鱼是有点老，菜是有点咸，下次一定改正。”

吃到半截饭，刘艳突然说不想吃米饭了，想喝点粥。哥有些为难地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要去北京送领导，晚上回来再给你煮粥，好吗？”

刘艳脸上立马露出不满，气冲冲放下筷子说：“没粥我就不吃了！”

哥急忙跑向厨房去煮粥了，煮好粥端上来，哥不停地帮她吹着，哄着才算拉倒。

刘艳大口吃着猪口条，喝着粥，不时说着我买的好吃，哥看她爱吃，就没吃两口。我看了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不舒服，我使劲搂了搂火，没有说话。

吃过饭，我把哥叫了出去，问他：“你每天回到家都这么忙吗？刘艳以前可不是这样呀？”

哥低着头不自然地笑了，没有说话。

刘艳

刘艳长相一般，是市政府的一名打字员。

她的父亲是哥的顶头上司，有一次，刘艳去找他父亲，遇到了我哥，就瞄准哥，猛烈开炮。刚开始她自以为她父亲是哥的领导，她追求哥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哥对她根本不起电，甚至对她有些厌烦。每次哥看见刘艳来车队找他，哥都会找各种理由搪塞她，会故意躲出去。哥曾经和我说过，他不喜欢刘艳这样特别自负的女孩，哥说他喜欢的女孩长相无所谓，但最起码是能和他同甘共苦的，会干家务活的。本来他每天开车就够累的了，回到家他只想吃口现成的，有个温柔的贤内助就好。

所以对于刘艳，他曾明确表示过，他不想那么早找女朋友结婚。但刘艳对哥穷追不舍就是不放弃。每天早晨，她会在我家门口买好早餐堵着哥，中午找各种理由坐哥车，和哥一起去市场买菜，来我家和哥一起下厨房，说是和哥学做饭。

也别说，时间久了，她还真学会了做饭，而且做得还可以。每次来我家，她都会买好菜一头扎进厨房，撵哥进屋，做上几个菜。那时她还信誓旦旦对哥保证：以后一定会为哥下一辈子厨房。如果哥不想那么早结婚，她就和哥谈一辈子恋爱，一辈子对哥好。哥被她的话语震撼住了，甚至感动了，有一天，哥当着我的面，紧紧拥抱刘艳，答应了和她交往。

哥那时的追求者不少，我的闺蜜莉莉那时也在追求哥，哥觉得和我好的闺蜜太过熟悉了，就没有答应。还有单位的林静白帆曾几次约过哥，哥都没有理会。哥说，他不想回到家有种进医院的感觉。

刘艳为了尽快拿下哥，煞费了苦心，一有闲空，就长在我家。为了防止哥变卦，刘艳动用他父亲说服哥，迫使哥答应和她领了证办了一个简单婚礼。

婚后，哥休婚假心疼刘艳，每天早餐都会给刘艳做，中午刘艳会和哥一起下厨房帮忙洗个菜干个零活。哥呢，每次都会说厨房小油烟子大不让她帮忙。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哥的伺候，理所当然地回到家就躺在床上。无论哥在单位多忙多累，她也会等哥下班做完饭在下床吃。有时哥拉领导去外地，刘艳就干脆不做饭来我这或回娘家吃。

哥

哥和我是龙凤胎，一米八的个子长相帅气。

母亲怀我俩的时候，据说是受尽了苦，六个月开始睡觉就成了负担，经常坐着到天亮。一直到生，母亲也是吃啥吐啥。

月科里，哥哥比较胆小爱哭，非得抱着才能睡着。奶奶也偏疼孙子，一生下来就爱抱着，哭一声她都心疼得要命。每天她守在哥哥身边，不错眼珠地盯着哥看。而我不怎么哭闹，还特别爱笑，吃饱了玩够了倒头就睡。我和哥逐渐长大后，哥哥越长越秀气，怎么看都像个女孩子样，故而别人经常把我俩认错。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对哥严厉甚至很苛刻，他认为男孩子溺爱过度就是害了他。他背地曾无数次埋怨奶奶对哥过于宠爱，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奶奶面说的。

父亲的口头禅：“男孩子以后是要出去闯的，一定要让他懂得有责任感，男孩子要有男人样。女孩子富养没有错，而男孩子就得穷养，决不能惯着！”

有一次，邻居小女孩朱红，抢了哥的纸飞机，哥奋力抢了回来，朱红不依不饶地哭，惊动了她的爷爷。他爷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家里敲门告状，说哥打了朱红。

父亲当时正在家，上前就给哥一脚，并骂道：“一个男孩子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母亲冲上前，护在哥面前说道：“你不问问咋回事就打孩子，算什么本事？孩子都是父母的宝，不是说打就打的！”

哥则委屈地低着头不敢辩解，那天晚饭哥没有吃。我心疼哥偷偷去哥房间，给哥送了一盒饼干。

父亲越这么严格要求哥，哥反而从小就胆小怕事，上学时经常被同班同学欺负。

有一次，奶奶给我和哥一人十五元钱说是中午吃饭钱，结果中午我去食堂吃饭，没有看见哥，我吃过饭去哥的班级找他，却看见他趴在课桌上哭，哥吞吞吐吐告诉我说，奶奶给的钱让他同桌肖刚抢去了，他打不过他。

听了他的话，我拉着他跑着去找肖刚，迎面正遇到肖刚刚买了一大堆零食一边走一边吃，我冲上前去，拽着他衣领子让他赶紧把钱还给哥，肖刚却死活不认账，还不停地指着哥骂着狠话，哥被他骂的吓得蹲在一边不敢说话，我冲着他的脸狠狠抓了一把，他的脸被我挠出了血道子，他急了和我滚在地上。这时李林老师走了过来，大喊着把我和肖刚拉开了。

肖刚家长来了，把钱还给了哥。但是对他儿子脸上的伤不依不饶，母亲不得已陪着笑脸和他们家长说尽了好话，买了一些营养品才算拉倒。下午放学回家，父亲了解了事情经过，毫不留情地踹了哥。

父亲说:"今天我踹你，是让你懂得维护自己的尊严。一个男孩子被人把自己的钱抢了，还让自己的妹妹替自己出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哥被父亲骂的无地自容，饭没吃，摔门就跑了出去。

奶奶当时就急了冲着父亲大吼道：“孩子就是让你从小管的才如此懦弱，如果大军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我和母亲在村里找了哥半宿，终于在一个破旧的防空洞里找到了冻得几乎昏迷的哥，父亲把他背回家。

从那后，学校的坏学生不敢再欺负哥，因为他们知道哥有一个会挠人暴力的妹妹。

哥和我

哥和我的性格却截然相反。也许父亲母亲娇惯我的原因，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那年一个暑假，我和哥玩耍时，哥不小心把父亲的祖传花瓶打碎了，晚上父亲下班回来，问起花瓶，哥战战兢兢躲在我身后，愣是不敢说话。父亲眼睛里冒着火，抄起一根棍子直接奔向哥，哥紧紧抓住我的衣服躲闪着。我能感觉到哥在我身后正在发抖。

我的心剧烈地疼着，此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去抢父亲手里的棍子，并对父亲勇敢地喊道：“花瓶是我打的，与我哥无关。祸是我闯的，都是我干的！你爱咋办就咋办吧！”

父亲听了我的话，举着棍子的手哆嗦了一下，他看看我慢慢放下棍子。

事后他摸着我和哥的头说：“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敢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

初中某一次很重要涉及保送高中的考试，我考碎一地。万念俱灰的我，于是就和哥商量想离家出走。哥吓得连连摆手说，他可不敢，父亲会踹他的。

我当时就狠狠踹了哥一脚喊道：“怂蛋！你不去我去。”

说完，我就跑向了火车站。哥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在我身后，我和哥一起买了最便宜的车票去了北京。刚出站口，就看见父亲在接站。

原来是哥偷偷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没有责怪我，而是微笑地对我说：“既然都来北京了，那咱们就在这玩一天吧。放松一下”

哥一直躲在我身后，不敢看父亲。父亲一把把他从我身后拉出来，喊道：“躲什么躲，今天你通风报信做得对，这才是当哥的样！”

哥点头如捣蒜，一连气地嗯嗯着。

责任

大二下半年，我的母亲突然去世。

一夜之间我的天塌了，变得暗无天日。

母亲走后，我没心思完成学业，每天灌酒浇愁，睡在母亲墓地，人不人鬼不鬼的混日子。哥每天如看囚犯一样看着我，很怕我寻了短见。

哥开始每天一日三餐地学着给我做饭，我喝醉酒吐的满地狼藉时，他会默默给我打扫干净，我睡在母亲墓地，他会背我下山。

有一次，我在墓地喝醉酒，酒瓶子把我的腿血管刮破，流血不止，是他和我闺蜜叫来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

我脱离危险后，大哭着不让他管我。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大吼着喊道：“不为妈我才懒得管你！”

随后，他丢给我一封母亲给他留的一封信。母亲在信中写到：大军呀，我走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妹妹性格刚烈，我走了她一定会接受不了，你要给我好好看着她，一定要担起哥哥的责任。再难也要让她完成学业，大学都考上了，咋也不能让她半途而废呀？你是哥哥，是兄长你有责任不能懦弱！你和妹妹都是妈的宝，你俩谁都要好好的！

出院后，我回了学校，开始用功学习。

从此后，哥变得坚强不在懦弱，他担起了兄长的责任，每天去滦河大桥头拉货，挣的钱一分都舍不得花，都打给我。后来在邻居邹娘的帮助下去了市政府当上了一名小车司机，供我完成了大学学业。

孩子都是父母的宝

想着哥和母亲的梦，我不知怎么去帮哥，因为哥毕竟是结过婚的人了，我如果过多去干涉，反而不好。但母亲的梦却让我怎么也不舒服，特别是那天刘艳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我心疼得无法安放。我决定找刘艳谈谈。

周六一大早我就给刘艳打了电话，让她来家里吃饺子，刘艳痛快地答应了。

中午哥和她如约而至，我煮好饺子端上桌。刘艳和哥吃了起来，刘艳不停地夸我包饺子好吃。

我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包饺子也是和我妈学的，如果我妈知道她儿子娶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多好呀！可惜呀，我妈却不在了。”

紧接着我提起母亲的梦，哥和刘艳听后都没有说话。

我对刘艳说：“梦境都是反的，因为我嫂子才是天下最好的媳妇，她是最疼我哥的。嫂子你说对吧？”刘艳尴尬地笑了没有说话。

我又接着说：“我哥小时候我总保护他，我母亲去世后，我哥一直是充当母亲父亲的责任，保护我。每天辛辛苦苦挣钱，下厨房一日三餐照顾我。他既是兄长又是家长，他受的累只有我知道。现在他有媳妇了，有媳妇疼他了，他终于不用那么受累了。如果我妈在天有灵，也就放心了。”

刘艳听我说完，停止了吃饺子，跑进厨房轻轻抽泣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去哥家，看见刘艳和哥正在厨房有说有笑地忙活着。厨房里飘出一股股肉香，刘艳看见我来，急忙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我笑着说道：“今天我和你哥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你肯定喜欢吃。”

吃过饭，刘艳让哥赶紧去床上补觉休息说她来刷碗。

她还对哥说：“你每天开车拉领导确实怪累的，我在办公室相对比较轻松。以后家务活就是我的，我要好好替婆婆心疼你了。媳妇虽然不是妈，却能给与男人最好的呵护和爱。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她送我出来时还小声对我说，也许我妈给我托的梦是真的，她结婚后对哥确实关心少了，结婚前在家父母对她百依百顺娇生惯养，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追哥那阵，她也是为了讨好哥才那么做的。结婚后她觉得人都到手了，哥就应该对她好。哥稍微哪点做的不好，她就和哥发火，我哥总是忍让她，以后她不会这样了。

她最后还说：“哪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