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朱丽珍 通讯员 万佳俊

“白银市连环杀人案”曾轰动一时。

1988年至2002年14年间，甘肃省白银市11名女性惨遭入室杀害，部分受害人曾遭受性侵害。凶手极具隐蔽性，多年逍遥法外。

直到2016年3月，公安部刑侦局组织开展疑难命案积案攻坚行动，利用新科技手段对原有生物物证再利用，锁定了城河村高氏家族。嫌疑人高承勇就是在录入指纹和DNA时，表现惊慌，之后民警将指纹和DNA发回比对后，很快发现他的指纹和命案现场指纹高度吻合，最终抓捕破案。

4月1日，嘉兴市南湖区公安分局将“1997.12.3抢劫杀人案”移交检察院起诉。今天（4月2日），南湖警方举办新闻发布会，将22年前的这起抢劫杀人案始末公之于众，破案过程和白银市连环杀人案很相似。

妙龄女子深夜被害车库

22年前的这起命案，在嘉兴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

1997年12月3日，临近年关，嘉兴真合里小区，22岁本地姑娘冯韵（化名）被发现陈尸车库。

案发小区周边刚开始开发，周边很多工地，人员流动量很大，再加上现场环境比较单一，只留下了少量痕迹物证和生物检材。

现任南湖区公安分局水上派出所教导员的李金林，当时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辖区很多案件发生后，他都是第一个进入现场的人员。这起命案，他也是负责现场勘验的民警之一。

“被害人倒在租房车库里，因为是晚上被害的，早上被群众发现后报了警。”李金林说，当时现场有被害人的自行车，还有犯罪嫌疑人实施抢劫后，逃跑过程中，包和里面的物品被沿路洒落。

而在这些物品上，办案民警提取到了关键性的痕迹物证和生物检材等信息。

但当年监控设备并不普及，DNA检验技术也还只停留在概念上，附近没有目击证人，在缺少有力线索的前提下，办案民警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仅有的生物检材上。

嘉兴市、区两级侦办民警就案发现场周边居住的重点人员及小区住户进行了地毯式排查，可收效甚微，只有那些痕迹和生物检材，被法医一直保存了下来。

办案民警都在等待这一天：刑事科学技术会让这些痕迹变成指控嫌疑人最有力的证据。

潜藏22年嫌疑人现身

时间过去22年，南湖区公安分局局长换了好几任，真合里小区周边更是飞速发展，这起命案，一直被刑警记挂在心。

2017年以来，在全省统一部署的命案积案集中攻坚专项行动中，南湖公安对1989年至今的所有命案积案开展集中攻坚。

通过对案件的再一次重新梳理，并依托于近年来迅速发展的刑事科学技术，南湖公安初步将侦查方向指向重庆大足县一带的郭姓家族。

之所以锁定这个家族，就是因为家族有其他人犯了案，留下的生物检材和22年前的这起命案对比，显示他们存在家族关系。

这个破案思路，和白银市连环杀人案很像，但真正调查起来却不容易。比如家族的分支非常多。

2019年7月，专案组赶赴重庆大足县，对这一带的郭姓家族进行调查，但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是，并未发现任何与当年案犯有关的信息。

随后，南湖公安又将目光锁定在云南昭通及四川宜宾一带的另一郭姓家族。

2019年11月，通过近一个月的走访排摸，好消息从四川传来。

“我们找到当地一郭姓家族，家族中的部分男性曾在嘉兴打工，通过侦查发现，其中一名叫郭潮（化名）的男子，至今仍在嘉兴本地活动。”南湖区公安分局刑事犯罪侦查中心合成作战大队民警王玉东介绍，出于谨慎考虑，仍需要采集郭潮的血样，才能最终确认他是否就是当年的案犯。

为了顺利提取到郭潮的血样，南湖、四川两地警方达成合作，由南湖警方上门对他进行样本采集。2019年12月27日，检验结果显示完全吻合。

这段时间，民警也对郭潮进行了全方位调查，发现他白天在工地打工，晚上回到租住的嘉兴市经开区石堰小区，早出晚归，生活很有规律。

确定身份后，当晚，南湖警方在郭潮出租房将他抓获。“抓捕时一点没有反抗，他自己心里都有数。”

22年前的这起命案告破，南湖区公安分局不少老刑警都常常会聊起。

“能破案，一方面是市、区两级公安高度重视，民警认真负责，另一方面，得益于新型刑事技术的发展，把视频、DNA等技术引入和应用。”当时专案组不少刑警都已经退休，破案后，刑侦支队政委曹铭把这消息告诉他们，“大家都如释重负，毕竟牵挂了22年。”

原本想劫财却捂死了她

1997年，郭潮21岁，比被害人冯韵还小了一岁，年纪轻轻，为什么要下此狠手？

当晚，南湖警方对郭潮进行了审讯。

“我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死了，我只是捂了一下她的嘴。”在审讯中，郭潮极力狡辩，但那为了隐瞒真相而紧握的双手和逃避的眼神，却让他的狡辩都变得不那么具有说服力。

最终，在经历了几轮侦查员的心理攻势之后，郭潮的心理防线被攻破，当年抢劫杀人一事如实供述。

据郭潮所述，当年是他在嘉兴打工的第四年，平日里在工地上做水泥工，到了年底，手头有点紧。

1997年12月2日晚，郭潮吃过晚饭后沿着河边小路，从打工的工地一路走到了真合里小区门口。当时已是晚上10点左右，路上没多少人，郭潮便在门口蹲了下来。而此时，刚从酒店下班回家的冯韵正巧骑着自行车拐进了小区。

“我看她车篮里还有个包，认为应该是个有钱人。”郭潮跟着冯韵来到车库，实施抢劫，但冯韵死死抓住包不放，还大叫起来。

郭潮慌了，便用右手捂住了冯韵的口鼻。顺便说一下，郭潮的手掌很大，民警说，比他们的起码大了一圈。五、六分钟之后，冯韵不再挣扎，郭潮将人拖放到门后，拿走了冯韵的随身物件夺路而逃。

杀人后，郭潮依旧回到工地上继续打工，并在当年春节回到老家过年，除去中途跟随亲戚去山东、成都打工的那两年，他一直以一个安分守己的水泥工身份生活在嘉兴。

也正是因为他的“安分守己”，没有留下任何案底，给南湖警方这22年来的查证工作带来了重重阻力。

“他没有任何的犯罪前科，导致我们这么多年来根本无法从已有的痕迹和生物样本方向进行查证，所幸这些年刑事科学技术得到飞速发展，天网恢恢，南湖刑警不放弃的咬牙坚持终于还是守到了云开。”王玉东说。

郭潮因涉嫌抢劫杀人罪已被南湖警方刑事拘留，同时该案已于4月1日移诉至南湖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