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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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今年九十有二，一向没有心脑血管病的他，2017年却因病住院五次。

第一次是在2017年春节前，因为发烧住院，经检查为胆结石引起的胆囊炎，在高邮城北社区医院住院治疗，B超发现他的胆里已塞满流沙。考虑他年龄已90多岁，已不适合做手术。后经过挂水治疗，在2017年春节出院回家。

第二次是在清明节（4月4日）。当时我从南京回老家给爹爹（我爸的父亲）奶奶扫墓。当天夜里11点多我妈妈喊我，说我爸不小心将尿壶弄翻，将裤子床单打湿了。我们帮助他换了衣服。发现他有点发低烧。

4月5日早上起来发现他在发高烧了，而且小便失禁，再次将床单弄湿。想拉他起来都拉不动了，好象有点迷糊的样子。会不会是中风？时间紧急，我立即打120救护车电话，当时天上下着毛毛雨，76岁的大表哥韦九江夫妻住在附近立即过来帮忙，在医生的帮助下，将我爸抬上救护车。小镇的医生都认识，问是去高邮？还是在临泽？我回答就先在临泽（镇）医院就医。

进医院后，按医院惯例：做头部CT，拍肺部X光，做B超查胆结石（当时我怀疑可能是胆囊炎引发的高烧）、抽血查血常规。

一套做下来办理入院手续：经查没有中风症状，也没有胆囊炎，有小脑萎缩，但是什么原因引起发烧，待查待定。皮试青霉素不过敏，先挂青霉素药水消炎，还有VC三克，是帮助降体温的。

我打了电话给高邮二哥，上午10点多二哥就到了，正好我爸才清醒过来。

我爸说：“我没有病，怎么在医院里？”他还是不服老，也有点迷糊了。

我二哥笑着问他：“对啊，你没有病，是怎么到医院的，你晓得吗？”

到了中午，体温有所下降，但还是有烧，下午再来医院挂水（在小镇中午可以回家吃饭，医院距家约有５００米）。我在帮爸穿鞋时，发现他的左腿和脚肿得很厉害，鞋子都穿不上了。为了回家方便，花６００元在药店买了一个轮椅。

下午把我爸腿肿的事，报告给杨医生。杨医生观察后，用手摸发现腿部滚烫，并肿得发亮，说：“这是典型丹毒，青霉素就是治疗丹毒最好的药物。但是我们社区医院药物的级别是比较低的，需要好的药，还要向上级申请。”

当时我没完全听懂“社区医院药物的级别是比较低的”这句话的意思。因此也导致了后面的几次折腾。

我镇江有个多年好友李光喜，多少年前，他曾告诉我，他父亲传了一个治疗疔疮的秘方给他。我想当然地认为疔疮与丹毒是类似的毒邪，有可能帮助到我父亲。

电话中光喜说当然可以告诉我这个方子，他母亲今年95岁了，这几年每年都要发一次丹毒，症状都是：发高烧、昏迷、小便失禁。每次住院都是对老人、对子女一次大的折腾。用了秘方也不管用，但后来一个医生朋友推荐用上海现代制药厂生产的头孢氨苄，效果不错，推荐给我爸使用！

我找到杨医生，他很负责任地告诉我：临泽人民医院没有这种药。他坚持认为青霉素就是治疗丹毒最好的药物。先挂水几天再看。

我回南京上班，在南京已退休的大哥回临泽来接替我。

大哥在临泽陪我爸两个星期，我爸转危为安，顺利出院，但左腿并未完全消肿！杨医生告诉说老年丹毒是一种比较顽固的疾病，这种病很容易复发。就象感冒，你注意了不受凉，不被传染，就会降低发病概率。

5月30日端午节假期，我回临泽镇陪我爸我妈过节。

其间我电话咨询了一位在某医院当领导的同学，在高邮有无用中医拨火罐排毒的方法治疗丹毒，回答是没有听说过。同学热情推荐我去高邮市人民医院治疗，这是高邮技术最全面的医院。当时我已经在网上查过，还花了10元下载了江苏省中医院介绍用蒲公英治疗丹毒的方法。

节后我请了几天假，与二哥一起到高邮人民医院诊治我爸左腿丹毒。

6月4日我爸第三次住院。

这次是住在6楼 641床位。那一周晚上我住在医院陪我爸，与医生有了更多的交流机会。其中有位管床年轻的赵医生，是我们临泽镇上的小老乡。

丹毒的西医全称：葡萄球菌感染的脉管炎。因我爸年龄较大，血液循环较慢，因此需要有一个过程。高邮人民医院的医生还建议我们去医院对面的药房买一种黄金散的粉剂，用温水和开涂抹在丹毒上有辅助治疗效果。

这次各种CT、B超、X光、核磁共振仪器、心电图、血液各项检查做了一遍。检查结果我爸第一次有了I度糖尿病、血压高、动脉硬化等老龄病。

我咨询了“青霉素就是治疗丹毒最好的药物”问题，在临泽为什么就治不好呢？

赵医生很耐心地回答说：“社区医院的青霉素5元一支，高邮人民医院青霉素是23元一支，是升级了好几代的药，效果会是一样吗？如果到苏北人民医院（扬州地区最好的医院）的青霉素会更好！”

哦！原来是这样！这时候才初步理解了临泽杨医生的话：“社区医院药物的级别是比较低的”。

我的假期到的时候，我爸左腿丹毒已消肿许多。后来又住了好几天，医生建议出院，据说医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住满15天就要出院，正面解释是医院床位紧张。还有一种说法是为了医院利益最大化，这样下次住院时CT、B超、X光、核磁共振、心电图、血液等各项检查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收一遍费用。

我爸第四次住院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大哥从南京回高邮后，打的直接去了高邮人民医院，就一头扎进还是6楼病房，每天２４小时陪我爸，二哥二嫂提供后勤服务，每天送饭送菜。前后二周至出院。

我爸出院后，精神很好，天天闹着要上临泽。孝顺孝顺，先顺后孝，虽然不放心，但我二哥也只好同意送我爸妈二人一起回到临泽老宅。８３岁的我妈，从虚１６岁嫁到周家，经历风风雨雨６７年，与我爸互相扶持。本该也需要有人照应的她却认为自己完全能照应得了我爸。在老家每天我妈要为我爸涂两次黄金散粉。我二哥基本上每星期回临泽老家一趟。

国庆节中间１０月４日是中秋节，我有几天假期，就去了临泽陪二老过节，节日期间我二姐二姐夫与二外甥吴荣俊夫妇（在南京）带小孩来看望外公外婆。

１０月２８日重阳节前，大哥特地从南京赶到临泽，与二哥一起将父母接到高邮。

大哥才回南京１０天左右的时间，就接到我爸再次因为丹毒发烧住院的电话。真应了医生的话：丹毒会反复发作。

11月8日我爸第五次住院，这次比以往更加凶险。我爸一路呕吐，神智不清。

二哥用轮椅先推送到距离家很近的高邮城北社区医院，医院看到老人年龄这么大拒收，但帮助做了清理呕吐物等工作，社区医院的护士非常有爱心，为她们点赞。

再去高邮人民医院，直接送到住院部。在大姐夫的帮助下，办理了手续。还是在6楼外科，还是那个病房，还是因为丹毒。大哥当天就从南京回了高邮，先在外科病房挂了一星期的水，未见好转。

后转到七楼某科，遇见了一个黑心的医生，一天开16瓶水，每天从早上挂到深夜，一连三天，不仅被挂水的老人受不了，照顾病人的人也被搞得非常疲惫。而我爸精神也就变得更差了，看老人不能吃饭，医生又加了白蛋白，老人挂了心脏变得更难受。我大哥与医生商量，能否少挂点水，老人受不了了。那个医生还发火：“在医院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最后我爸出现了心脏病的种种症状，由心内科大夫参加，通过检查血液的好几项指标，必须立即转到心内科，才能保障生命安全。

心内科的医生态度非常和蔼，当他得知老人一天挂16瓶水后，忍不住说：90多岁人哪能吃得消呢？改成一天只挂三瓶水，还必须慢，同时连水都不能喝！

只样又挂了三天，我爸才又转危为安！

其间我大嫂不放心，带着孙子，由我大侄子从南京开车，到高邮来看望。

我的侄孙对我大哥很依赖，悄悄对他爷爷说：“爷爷，今天你跟我们回南京吧！”我大哥说：“太爷还没有完全好，爷爷怎么能回南京呢？”

又过了四五天，我爸出院了。

我请我二哥发了一张出院小结给我，其中有一项：“败血症”。吓我一跳。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我知道这个病的厉害。

11月24日上午我再次打电话给镇江好友李光喜问了药名和厂家，在南京我骑电动车从我家出发找了8家药房，两家医院都没有这种药。我只好将我高邮二哥的地址，请他从镇江快递过来四盒。

24日下午我到高邮，看我爸精神尚好，能自己吃饭、用拐棍走路，我稍有放心。我二哥介绍，他这几天买了双氧水给我爸洗脚丫，去除了他脚丫里的异味，相当于病灶消除了，然后用干药棉擦干净，保持干燥。我爸的左腿还是有点红肿。

25日上午我二哥就收到了镇江寄来的药——头孢氨苄。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药品说明书：此药专治耐青霉素葡萄球细菌，是头孢的早期产品，这也是我在南京药房买不到的原因。

我想起6月我与医生的交流。丹毒西医叫：葡萄球菌感染的脉管炎。

按说明书剂量，我选了一个中间数。

三天吃下去，很神奇的是我爸的腿肿渐渐消失，精神也越来越好。

我寻找了一位高邮有名的老中医：治疗丹毒的秘方是涂生大黄粉，大凉对大热，当有奇效。人民医院医生介绍的黄金散，是否就是生大黄粉呢？

从那时起，我的父亲的丹毒就再也没有复发过，顺利地从91岁跨入92岁。

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的好友光喜，他几乎就是救了我父亲的性命。

而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除了感谢，还有看了《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对我国医疗制一点反思，促使我把这段经历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