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瓜

文/刘春华

经过一户人家的庭院时，看见了瓜棚下的一丛南瓜藤。自然，在摇曳的黄花绿叶的映衬下，也少不了那些隐约着的南瓜。它们大多是青色的，而且是长条的。

这让我想起老家的老南瓜来。在我的印象里，老家的南瓜都是圆的，而且还比较老，它们就一个个的躺在我们家的床底下。所以被我称之为老南瓜。老南瓜的确很老了，有些是黄的，有些是粉红的，有些是粉红中带青，有些又是黄中带绿的，颜色竟然是多彩纷呈；而老南瓜又是大小不一的，有的可以大到脸盆大，有的则小到如饭碗大。一到收获季节，南瓜藤的叶子掉的差不多了，母亲把它们一个个的摘回来，放在床底下，便是要把它们储藏起来，待到明年吃的。

清晰地记得那年，我到亲戚家去，中午就在亲戚家吃饭。亲戚用一只大瓷碗盛了满满一碗煮南瓜给我。我当时实在太饿了，捧过来就吃，南瓜瓤一入口，便如蜜般的甜，我因此吃了两大碗。从这之后，我对南瓜就厌了。母亲见我如此，也没法了，每逢吃南瓜时，母亲必会加一个菜，算是给我专食的。我因此而赢来兄弟姐妹的羡慕的眼光，我内心的那份得意自是不可言说的。

而直到今天，我对南瓜仍是不感冒的。这个“时代”的烙痛，让我感到了一种对南瓜的愧对。因为南瓜毕竟和人是不同的，它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举动来攻击你。对于它的喜恶，完全取决于人。如果一个人对它深恶痛之，那对它是极不公平的。然而，在这世上，大约大多数的人还都是喜欢南瓜的吧！

这主要是因为南瓜总是被人们当做一种丰收的象征，和辣椒、茄子、黄瓜及稻穗放一起，拿来做展示和庆祝的。 同时，老南瓜也是画家的宠儿，它们经常被知名或不知名的画家当做画的对象。你看，在那些极富美感的画里，老南瓜憨态可掬，金黄的颜色明亮通透，给人实实在在的温暖。在一些摄影家的作品里，老南瓜还常常被用来与小孩子在一起进行拍摄。憨厚浑实的老南瓜和小婴孩的稚嫩无邪，组成了一幅幅极美的画面，让人驻足逗留不去。除此外，喜欢老南瓜的诗人和作家大有人在，有些更到了痴迷程度。比如美国作家梭罗说：“我宁愿独自坐在一只南瓜上，而不愿拥挤地坐在天鹅绒的座垫上。” 还有德国作家兼诗人于尔克·舒比格拿南瓜和洋葱、萝卜、西红柿等做对比，写出了哲理名言：“南瓜不说话，它正在默默生长。”

的确，南瓜的品质是胜不胜数的。它平凡质朴，坚毅厚重。它不择环境、不畏虫害、与世无争，不好高骛远，你随便把它的种子洒在何处，几乎不用理会它，它也能还你一片感恩的绿，给你一个个丰收的喜悦。

是的，在所有的瓜果中，南瓜又是最无私的。它全身是宝，不仅营养价值丰富，含有维生素B、维生素C和钙、淀粉、蛋白质、磷等成分，还身兼药用价值，能补中益气，消炎止痛，解毒杀虫，有帮助消化、治疗便秘、提高免疫力的功效。

清代刘汝骥在《陶甓公牍》中说：“南瓜即番瓜，黄老者佳，米贵之时，以为正餐，颇熬饥。”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老南瓜以它的独有的特点，确是“正餐”，确是为那个年代的人民度过了饥荒的。所以，南瓜又是有大功的。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出远门，母亲愁于没有东西可给我携带的，忽然便想起那些留存下来的南瓜子，于是便忙着给我炒了一大袋……南瓜子也便成了别离的笙箫，游子的乡愁。

而今，秋意渐凉，南瓜将收获丰收了。此时的我不禁有些自责起来，想为我心目中的南瓜正名，并提取一盏，把它像灯笼般挂在屋檐下。因为它象征着的是中国农民红红火火的日子，象征的是中国人民的美好的喜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