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心脏连体(连体婴儿一个心脏)婴儿心脏连体(连体婴儿一个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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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心脏连体(连体婴儿一个心脏)

婴儿心脏连体(连体婴儿一个心脏)

这是发生在2004年12月的故事。

一个医学的世界难题,偏偏叫一个连初中也没念完的农村女子给碰上了。这个世界难题现在就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孩子们,襁褓里一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他们的身体是连在一起的。

母亲说:“他们睡觉时哪怕能仰卧一次,我就满足了。”

本文首发自2005年3月24日《南方周末》(ID:southernweekly)。

2004年12月19日,安徽合肥,为了防止光刺激,连体男婴被戴上眼罩。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文| 沈颖

本文约4466字,阅读全文约需9分钟

上篇:漂流

抱着世界难题的母亲

3月1日,早上从安徽省城合肥出发,6个小时后到上海。这趟车程对22岁的黄宝静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黄宝静穿着出门才穿的大红棉裤,全部心思都在她怀里抱着的一个襁褓上。她头晕得厉害,她一直是晕车的,这会儿却顾不上这事了。她只知道抱紧孩子,别人要替也决不松手。

一个医学的世界难题,不是别人,偏偏叫她这样一个连初中也没念完的农村女子给碰上了。这个世界难题现在就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孩子们,襁褓里一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他们的身体是连在一起的。

这样极其罕见的胸腹连体、共用一个心脏的连体婴儿,出生几率是二十万分之一。而这对连体兄弟不但共用一个心脏,心脏本身还有严重的先天性心室双出口和法乐氏等病症,这种病例在世界上也很罕见。

这次去上海,黄宝静就是希望能给孩子做分离手术。一个心脏根本不可能负担两个人的消耗。

黄宝静并不是第一次去上海。4年前,当她还是个18岁的女孩子时,在上海莘庄远离市区的一个塑料厂打工,她的工作是“吹塑”,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塑料异味中,把还未定型的塑料一个一个摆放到一架机器上,让机器一吹就行了,这个简单动作她不动脑筋地耗费了近两年的体力。“就是工作时间太长了,觉得累,无聊,后来就回安徽老家结婚了。”

结婚对象是另一个村年龄相仿的小伙卜现凯,两人青梅竹马。他们好了6年,但大多数时间并不在一起,他从13岁起就跟随父亲到各省的建筑工地上打工,后来又去当兵,在黄宝静的眼里“他脑子特别活络,见识广,会说话”。2004年农历五月二十六日,她和他水到渠成地结婚了。

这一天之前,黄宝静的生活流程就像她曾经做过的吹塑,每一道工序都平淡无奇。

“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过这么难的事。”黄宝静说。

除了只有一个心脏外,连体兄弟从乳头到肚脐处都紧密相连,甚至肝脏和小肠也连着。两个孩子,一个吃了另一个会饱,一个排泄了另一个也会跟着排泄。

怕孩子路上出事,合肥市儿童福利院的副院长和李医生一路同行,这辆车就是福利院派的车,李医生带着氧气瓶和急救药品以备万一。所幸一路上除了3次喂奶,大多数时候,连体兄弟都在母亲的怀里面对面安静地躺着,似乎这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渴望。

从2004年12月14日出生至今,孩子们这是第一次踏实躺进了母亲的怀抱。

无主漂流

人们最早发现这对连体兄弟时,他们面对面抱着静静地躺在一副担架上,安徽省立医院5楼走道里,脑外科门诊部门口。

那是2004年12月17日早上7时左右,一个最早上班的护士发现了他们,两个模样相像的小家伙倒很可爱,白净的面孔略显红润,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左右寻找,打量着周围的陌生人。

后来她就被吓了一大跳,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把连体婴儿送进了病房。没有人认领。9时30分左右,连体婴儿被接到了合肥市儿童福利院,默默地躺在观察室内。福利院帮兄弟俩取了名字,睡在摇篮右边的叫庐冬飞,左边的叫庐冬翔,寓意在新生命的起跑线上“飞翔”,而“庐”则来自合肥的古称“庐州”。

冬飞、冬翔很快进入一级护理状态。为了区分兄弟两个,护理人员给冬飞点了一个红点,给冬翔点了两个红点。

当日下午2时30分,护理人员第一次喂养这对小兄弟,由于两人胸腹连体,脸对着脸,喂奶费了老大的劲,两名工作人员同时作业:

先是一名护理人员将冬飞的头转向一边,另一名护理人员的奶瓶才能找到冬翔的小嘴。一含到奶瓶,冬翔便“吧嗒吧嗒”地吮吸起来;待冬翔吃饱后,护理人员再将冬翔的头转向一侧,等急了的冬飞一接触到奶嘴立即张开了小嘴,可小家伙没有冬翔吮得有力。冬翔身体强一点,而冬飞显得弱一些。

下午4时左右,工作人员准备将连体婴儿放进育儿箱中,这个只能放一个正常婴儿的箱体对连体兄弟来说有些小了。孩子放不进去,工作人员灵机一动,动手拆了箱体,将孩子安顿进去后,又重新组装了育儿箱。兄弟俩吃饱了,心满意足地咂着嘴睡了。

这一连串的镜头很快出现在滚动播出的电视新闻节目里。一个连体弃婴的故事开始广为流传。

人们猜测孩子的身世,也为他们神秘莫测的病情担忧。

2004年12月19日,安徽合肥,医护人员对连体男婴的X光片进行分析。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一个家庭的选择

当连体兄弟在镜头里吃奶的时候,离福利院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安徽省灵璧县的一户农家,几个人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

他们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自己家的孩子。

2004年12月14日下午,连体兄弟降生在安徽灵璧小县城的一家医院里。母亲黄宝静因为生产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差点丢了命。

这个靠种地为生的普通的农民家庭,对这对双胞胎盼望已久。“儿媳一检查发现是双胞胎。不管男女,我们都很高兴。”卜召勤———连体婴儿的爷爷后来说。

可他们出生的模样,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时孩子生下来,我一看,天哪,是‘怪胎’啊!一个身子上怎么有两个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卜召勤声音里充满惊愕。

在灵璧这样的小县城,“怪胎”立刻吸引了很多人老远跑来医院看热闹。医生说孩子天生连体,还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需要高昂的手术治疗费用,但成活的几率并不是很高。

怕第二天再影响医院正常的秩序,医院让卜召勤还是赶紧把孩子抱回家去。

卜召勤伸手去抱,但就是不敢细看孩子的模样,人几乎都要瘫了。

婴儿的父亲没有在医院出现。连体婴儿出生后3小时,卜召勤又看到了一张几乎让他崩溃的告示,告示贴满了街:他的儿子,也就是连体兄弟的父亲卜现凯,被作为故意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是8月25日那天,卜现凯去和几个战友喝酒。因为黄宝静有孕在身,他对妻子说这是最后一次出去喝酒。谁知酒醉后战友间发生冲突,卜现凯竟然捅了最好的一个战友一刀,他猛地清醒过来把浑身是血的人送进医院,晚了,抢救无效死亡。

“卖了儿子的新房,借了钱凑足了一笔赔偿金给了死者家属,再加上儿媳生孩子加看病花去上万元的医疗费,家里的底全掏空了,连个生活费都困难了。”卜召勤说。

卜召勤成了家里惟一的主心骨,他逃避痛苦的方式就是在家里呆着不出去,“偶尔去小卖部买包烟,站那绝不超过两分钟,我就抬脚走路,别人没好眼色,我就不看,心烦了就到县城里去洗个澡,到没有人烟的田埂上走走去。”

产后的黄宝静,身子很虚弱,一直住在医院里。她惦记着看守所里的丈夫,也思念着从未谋面的孩子,看着别人奶孩子,就更想得厉害。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问过几次,家里人总是不说,她猜想可能是孩子有病,在医院看着。

就在年轻的母亲迷糊着躺在病床上时,那边一家人开始为孩子的问题争论起来。空气异常紧张。

“家里很多人都说扔掉吧,这个咋养活?但我还是舍不得,毕竟是自家的血肉啊。”卜召勤说。

反复商量了很久,最后卜召勤提出来,别让社会上的人抱走,把孩子丢在合肥的医院吧,孩子可能还有个活路。搁在家里没钱看病,就等于是把孩子往死亡线上推。

这个点子大家都说好。“我很怕看孩子的眼睛,我不敢自己去送,怕自己心软。”卜召勤说。

2004年12月19日,安徽合肥,护士对连体男婴进行医学护理。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在亲人的目光中

任务落到了卜召勤的老婆、弟弟和弟媳身上。

12月16日,孩子出生的第三天晚上8时,三人抱着孩子,从灵璧出发,连夜赶往合肥。他们借了600块钱包了一辆车,这是这家人这辈子花的最大的一笔交通费。

选择包车趁天黑出发是因为不希望被人认出连体兄弟的样子。襁褓包裹得紧紧的。果然刚开始连司机也没看出破绽,后来喂奶时才瞧出来是怎么回事,长叹一声后不再说话。

到合肥已经是夜里1点了。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合肥,转啊转,终于路过了一家医院。车子停在门口,他们迅速上了5楼。周围一片静寂。发现了一张送病人的担架。怕孩子冷,先给孩子多裹了一层衣服,然后轻手轻脚地放上担架。接下来,三个人悄悄躲在上一层的楼道走廊里,过一阵子就轮流下来看看孩子在不在。

孩子一夜出奇地安静。

一直等到天亮,早上7时左右,最早出现的一个护士发现了担架上的孩子。

他们眼瞅着护士把孩子抱进一个病房的一张床上,赶紧记下几号房几号床,还去外面专门给卜召勤打了电话,告诉他孩子放的位置和现场的情况。

孩子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许多人过来围观。

到中午11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卜召勤的弟弟打电话给当地电视台一个叫“第一现场”的新闻节目。记者很快赶到了。确认孩子得到了医院的收治后,三个人才放心地离开回了灵璧。

“那些天,我们一家人就守在电视机面前,追着看所有关于他们的新闻。知道孩子安全被收养,心里才踏实了很多。”卜召勤说。

他们看到,孩子先是被合肥市儿童福利院当作孤儿收养,几个小时后就发现呼吸困难,然后被送到安徽省立儿童医院治疗。

后来听说医院进行的多次会诊结果均不理想。医院还在网上发布求助信息,河北和山东等地的专家也来医院看过,但一看到兄弟俩心肝肠多处相连就放弃了分离想法。

兄弟俩的体征渐渐稳定下来,体重从5.24公斤增加到了6.8公斤,可以适当脱离氧气管自己呼吸了,只是血氧饱和度仍然很低。

爷爷卜召勤清晰地记得,到了今年1月11日,电视上关于连体兄弟俩的新闻突然中断了。

“看来孩子是没指望了。”卜召勤说。

2004年12月19日,安徽合肥,连体婴儿头上套着氧气罩。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希望被点燃了

连体婴儿的命运在1月中旬突然出现了一线生机。

这一天,合肥市儿童福利院的李医生接到了一个来自德国柏林心脏中心的电话。一个名叫翁渝国的华裔医生说自己在互联网上看到了一则连体婴儿向世界求助的消息。他表示自己将免费为连体婴儿做心脏手术,前期检查可以放在上海东方医院进行。那里有一个中德合作的心脏中心,翁医生是德方合作医生。

几乎同时,卜召勤也接到了当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是福利院委托派出所找寻孩子家长的的。“这是不是连体孩子家啊?”卜召勤心里一惊,忍住没吭声,挂了电话。

过了几天,一个记者通过孩子出生当天的知情人找到了他们家。“我再不好意思不承认了。”

听了记者转达的德国医生的消息,一家人的希望暗暗地重新点燃了。

黄宝静这时才知道真相。

可她几乎无力去改变任何现状。她知道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前后两次住院花了1万多元钱,家里欠了好多债,连奶粉都买不起,即使把孩子留在家里也养不活。”

她只能一个人偷偷地哭。别人当着她的面不说什么,但是走在路上,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什么“造孽啊”的话都传到耳朵里。令她难过的是竟然连她自己的一个大伯也开始疏远她,甚至不和他们家来往了。

黄宝静夜里特别想孩子。孩子未来会怎样,她几乎不敢去想,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不能把事实告诉丈夫,为了让他在看守所始终有个念想,她给卜现凯递了一张纸条:“大瑞好吗?在那里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惹事生非,你不顾爸妈,也要顾我和两个孩子。家里一切都好,我会等你的,你放心吧。宝静。”

2月28日,黄宝静第一次去安徽省立儿童医院看自己的孩子。第一眼见到孩子的模样,她差点哭晕过去。之后,她去福利院办理了监护权移交手续。她终于又成为母亲了。

6个小时悄悄过去,平安到达上海东方医院门口了,黄宝静长嘘一口气。

她不知道上海能否给她的孩子带来新的希望,她只是看着两个孩子睡觉从来都是侧着身,就只是盼望,“他们睡觉时哪怕能仰卧一次,我就满足了。”

(本文首发于2005年3月24日特别报道版,编辑张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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