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日婴儿(毁灭日诞生)毁灭日婴儿(毁灭日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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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日婴儿(毁灭日诞生)

毁灭日婴儿(毁灭日诞生)

◎慎志浩

我用一天的时间,读完了孔亚雷的新作《李美真》。

我想,我是进入了孔亚雷用小说构造的世界。因为进入,我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更葱绿、更柔软。读着读着,读到了小说转引马尔克斯的一句话:不仅是小说在模仿现实,现实也在模仿小说。这大概就是现实需要小说的一个理由吧。

1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是孔亚雷的世界,能容纳两条不同的时间之河同时流淌的世界。

一条时间之河是1860年至1900年,流淌着李美真和金约翰(书中又做金悦汉)的故事。另一条河是2012年,流淌着k和李玫、马娜之间的纠缠……当然,还有一个“红色笔记本”,我称之为是两条河流之间的堤坝。堤坝底下还有一个涵洞,就是李美真的照片。书的封面印着一段话,“一切都是从那张照片开始的”。有照片打通两条河流,整个世界便梦幻般折叠旋转起来。

这是江南的世界,是中国的世界。后来因为洋人的进入,上帝福音的传播,使得这个世界产生了不同文化的差异、隔阂。集聚了巨大的能量。就如一片蝴蝶都能够煽起大洋彼岸的风暴一样,一张照片引申出来的力量,也能掀翻一个世界。

李美真的照片隐隐地印在书本的封面,色泽与清晰度俱佳。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她眼睛有点斜。显然这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妇女。被小说家偶尔发现后,就要把这个真实的线索,放到历史的关系中去发掘或创作更加真实的内容。

关于这一点,孔亚雷是清醒的。他还是引用苏珊·桑塔格《论摄影》中的句子,“因为有了这火光,真实就彻底地灼透了相中人——观者渴望去寻觅那看不见的地方,那地方,在那长久以来已成为过去分秒的表象之下,如今仍栖荫着未来,如此动人。”

读小说的人看到的往往是“有”,有文字、有人物、有故事。而写小说的人,看到的往往是“无”。有之外所有的无。于是,他钉住了这张照片的有之后,以笔为枪,开始用创作向照片背后广大的疆域发起大规模的文学入侵。

2

小说告诉我,这张照片是金约翰牧师给李美真拍的,拍摄时间是1900年。金约翰在江南的德清县白鹤镇开有一家教堂。李美真是会法术的神姑。那时,神姑大概有40岁。可以推算,李美真生于1860年。那一年的标志性事件是英法联军焚烧了圆明园。金约翰说他的父亲也曾到过中国,是英军的下级军官,参加了当时的洗劫活动,因为他给妻子带回去了一只等人高的名贵花瓶。后来他们有了金约翰这个儿子。

这情节,有什么隐喻吗?

1900年,庚子年,是以不同质文化在古老中国大地上纠葛、冲突,乃至屠戮为特征的国难之年。洋人、洋教、洋物成为一些国人眼里最大的敌人。在故事发生地的江南白鹤镇,也发生了李虎南下欲灭金约翰教堂的事情。但是同样作为神姑的李美真,凭着天生的斜眼,一眼就看出李虎不是个善茬,便用法术制服了他。而对于洋牧师金约翰,李美真却表现出了痛惜怜爱。在小说家笔下,李美真被赋予了更强大的母性、人性。于是,一场悲剧演绎成一场正剧、情感剧。

李美真和金约翰互换咖啡和茶叶,金约翰请她听留声机,李美真请他野餐。金约翰喜欢吃她做的竹笋(竹宝宝)、笋衣(竹婴儿的皮肤)。金约翰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母性以及带来的安全感;李美真则感受到了他身上孩子般的柔弱与宁静……

这有可能吗?我以为是有可能的。因为是在南方,即使京城被八国联军攻占,这里仍然有“东南互保”。再则,我相信,我相信小说家也会相信,作为人,都是有某种相通的情感和某种神秘的恻隐之心。

在小说家的笔下,中西的、宗教的、男女的、代际的这些不同,都被轻轻地放在一旁,并且转化成某种黏合剂,塑造出了一个神姑和一个洋牧师缠绵交织的旷世传奇。他俩的故事结尾,李美真的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3

如果说, 1900年是李美真的世界里,讲的是李美真和金约翰的故事,那么在2012年就是写李美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发生了许多K作家用构思创作,与前一个世界发生许多奇妙故事的机缘传奇。

2012年12月21日,是玛雅文明记载的世界毁灭日。如果说,1900年是“庚子国难”,那么2012,将是“地球劫难”。

这一年,K作家正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做翻译文学的创作研训,喜欢旧书旧物,他在逛潘家园时偶尔看到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斜眼的女人,但表情不凡气闲神定。K像是发现宇宙中的一粒光点,便开始像天文学家那样去观测探究。“我要做的,就是凭直觉不失时机地去抓住那些光点。”

光点之外,还会有什么?应该有什么?K陷入了茫然和焦虑。这时,李玫出现了。

李玫是“量子历学家”,“看上去像个优雅的大学教授。大约四十来岁,染成栗色的卷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不着痕迹的化妆。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静而超然的气度……”文字有点沉迷。显然,K在心里留住了李玫的形象。他们是在图书馆偶遇相识的。不知道是灵感造就了李玫,还是李玫带来的灵感。K开始了从量子纠缠到历史纠缠的创作。李玫,成我K作家探测宇宙的射电天文望远镜。

通过李玫,K想到了李美真。这两个原本完全不同时空的世界——上海市与白鹤镇,2012与1900,在K的作品中交集重叠。时间,仿佛只是经历了一次循环。

李玫后来疯了,被送往精神病院。揭示上帝密码的人的结局不是疯就是死,要么收回自己思想所有的光芒,皈依神。最后,李玫居然自焚了。我明白,让李玫死,只是作家K在向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告别。

这时,马娜出现了。

越读到书的后面,越能感觉到这个循环在接近原点。因为李玫让K帮助找迷幻剂,K参加了一次“方舟”化装舞会,认识了马娜。马娜是个混血,比K年轻。行文至此,K作家在李美真、李玫代表母性的女人之间,终于在马娜身上找到了犹如情人一般的关系。尽管,与马娜的关系并没有写得如前两位那么精彩有味道。

地球安全度过了2012年12月21日。在这个世界里,K也找到了《李美真》这部作品的核,如同找到了一件上帝之礼物。K背上了装满礼物的行囊,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里穿越,并相互缝补完善。

我眼前,在尚未合上的《李美真》的字里行间,仿佛一座高高的山峰在升起、挺立。

合上书页,我仿佛沉浸于孔亚雷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仿佛刚刚飞降了一场迷幻般的大雪。唯有浅淡的线条在起伏。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原慢慢融化,裸露在人们眼里的,已经是不同以往的景致。

作者可以安心地向李美真作别了。

“我再一次凝视着李美真。在心里对她说,我写完了,终于写完了,从此以后的漫长时间、辽阔世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将你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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