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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法治婴儿睡反觉火棍顶着门

土方法治婴儿睡反觉火棍顶着门()

在经历了漫长的冬天后,大地万物都是很期待太阳的,四月的天气对于农忙时节的庄稼人来说那是一个干活的好时节,对于动物大多是繁衍后代的好季节,对于山川大地是新生的开始。山间小路满山花草和杂乱品种的树木虽不似城里绿化那般整齐划一,分列有序,造型各异;也是花草树木相互争艳,特别是野桃花和樱桃花,还有富贵的牡丹花,容易成活花开色彩夺目;当然更多的依然是各种树木的绿色。南羊山这个地方的很多特别小的地名大多是根据这些特色的树木主要生长地命名的,比如柏树梁,桦树坡,乌桑林,桑树垭子,茅草坪······袁家庄的来由是因为这有两家姓袁的住户在此安家。

袁家姐弟三人,袁英是大姐,招了上门女婿。老二袁土生,4年前去世,老二没有儿子,女儿听说嫁到了川西,在袁土生去世后再也没见过。老三袁根生11年前突发疾病也入土为安,女儿嫁到湖北了,老头去世后儿子就举家搬迁到湖北去了,更是难得来大山里一趟。姐弟三人就剩下袁英一个了。

袁英个头不大,已经接近古稀年纪,加之身体瘦弱略微驼背,花白头发一年也洗不上几次,沾着泥土和杂七杂八灰尘的衣服包裹的身体坐在矮凳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年迈的老狗蹲在那里可怜巴巴等着主人给吃食一样,看一眼那模样我的记忆好多年还是那么清晰。

现在她缓步走到院坝边上,睁大了她那随着年龄越来越小的黄灰色眼睛,看了看她已经住了20多年的瓦房,斑驳的墙上很多新生好似发霉又好似洗烟尘的水倒上去的一样,她那筷子头大小的眼睛在这个距离其实已经看不清正面房子的轮廓了。她又开始流泪了,这次不全是因为风火眼病,还因为这幢房子的出资、设计、建造的人已经在7年前丢下她升入了天堂,对就是天堂,她是这周边唯一信奉基督的人,从那以后她无数次痛哭为什么丢下她?为什么她一个人老来还要受尽折磨。那个时候他和她一起是多么风光!享受尽了周边人的羡慕,现在她觉得周边人的任何一个眼神都是在嘲笑她现在的折磨。

袁英揩了揩脸上的泪,把脸转向南边,抬头望着现已经望不到顶的小竹林,当时也是他们俩共同在院坝下面栽起来的一小块儿,现在竹子的子子孙孙已经连成一片,疯狂热闹的在这个季节生长,她慢慢走向那个亲手栽下去现在已经碗口粗的竹子,想伸手摸一摸,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旁边一米多的地方还有他为她载下的一颗核桃树。屋后的樱桃树、桃树、石榴树、杏树、枣树都是他亲手栽的。她伸出来枯槁的手,发现现在竟然有点够不着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试图去抚摸那根竹子了;她又试着往院坝边挪了挪脚,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过来,她差点摔下去,幸好她赶紧靠过去,紧紧贴着核桃树,这一下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不再试图去摸竹子,慢慢靠着核桃树往下溜,直到屁股挨着地。

她用那已经黑瘦变了样的手,拉了拉因为摩擦起了褶皱的衣服,她望向了猪圈,望向了桃花,现在只有回忆才是温暖的。

50年前,正当她情窦初开之时黄开中出现在她眼前,那是媒人从羊坪山给介绍的小伙,袁英是老大,比弟弟们大8岁,为了充实家里的劳动力,她坚持不嫁出去,而是要招进来的原则,十里八乡的在那个年月还是不好找的。黄开中个头中等,比袁英大3岁,生的壮士,还上过几天学,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也是家中老二,就这样顶了袁英家的门楣。从黄开中进了袁家门那天起,袁英几乎没下过地,缝缝补补、做饭洗衣。黄开中为人忠厚,成分也好,还认识几个字,很快得到周围人的认可,成了生产队书记,他们家里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婚后三年有了女儿,第五年有了儿子,分了家,第八年父母去世,第十二年盖了现在的房子,这些时间点她记得很清楚,也回忆过无数遍。那时的自己多少人羡慕?多少人争相踏进她们家门?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焦点的中心。她清晰的记得有人评价她的话:“太红火了,像过年的大红灯笼一样。”这句话她得意了很久,给别人说了很久。袁英觉得她这一辈子最顶尖的时候还是她和黄开中俩人的这座房子落成之日。

那年夏天,按照当地风水师给掐的时间,在中午12时30分的时候盖上最高处最中间的那片瓦。那一刻真应了赵本山小品那句话“那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街坊四邻、亲朋好友齐聚这里给他们道贺,锣鼓声、唢呐声、鞭炮声、欢笑声、称赞声······热闹到了凌晨。那些羡慕声,和朋友们在他们夫妻脸上、衣服上摸的红,仿佛现在还在耳边回响!要知道在那个很多人都吃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时代,在这山连山的南羊山,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土坯墙茅草屋顶的时候,她们家已经是连三间的青石瓦房,还把阁楼都铺上了木板,几十年后的现在还有人模仿她家的样式盖房,那是她人生的制高点。她想“就算死后见到那些已经故去的街坊邻居,这都是值得炫耀的!”

什么时候开始焦点慢慢转移了呢?基本是从分地到户开始的,那个时候开始,大家都开始过自己生活,忙活自己田间地头,更年轻一代慢慢起势,她发现焦点已经不仅是她们一家了,田家、李家、张家······于是她开始寻求新思想,她必须把焦点夺回来,最起码也是焦点中最大那个吧。刚开始兴起外出务工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让自己孩子出去闯市面。

那个时候上学是很奢侈的,好多个村才共有一个学校,袁英家里条件相对好,所以上学没有把她儿子落下,她想女儿是迟早要嫁出去的,上学的事就不考虑了。听老人说那会儿上学都是半天,前半天上学,下半天回家干活。袁英的儿子黄建国在同龄人眼中,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大家饿肚子的时候,他吃的肚儿圆;大家衣不蔽体的时候,他年年都有新衣服;大家上学饿肚子的时候,他有干粮;大家下午田间干活时候,他可以睡个觉,之后在到田间看着别人干活。最终还是觉得上学没意思,每天还要跑几十里地,冬天冷夏天热,还是呆在家里舒坦。袁英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

回家之后的黄建国可是没闲着,在别人水井里撒尿,偷玉米瓜果,满山遍野追各种猎物,捕蛇,地头儿上放火,偷看妇女上厕所······村里人没少上他家告状,黄开中各种道歉说情,要打黄建国;袁英护犊子心切坚决不让,大骂找上门儿的人看不惯他们家日子红火,那是嫉妒他们家,不敢拿大人怎么着,挑他家孩子下手,冤枉黄建国,越来越多的的事引来了村子里人的侧目。终于忍不住,在大家的压力之下,袁英第一次“狠狠”的教训了黄建国,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场给大家的戏。说也奇怪,从那以后黄建国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开始有了新技能。村子里老人去世了,后辈都会给守夜,找人敲锣打鼓唱孝歌儿,黄建国很快就学会了,后面那段时间,听说哪里有白事,他总是早早赶到,展现一下自己,还给自己家置办了一套锣鼓。一次一个老者给他说:“你学学吹喇叭,这个红白喜事都能用上,比你敲锣打鼓轻松多了!”没想到这家伙拿到手很快就摸索会了,专门托人给买了一对喇叭。后面这段时间他可闲不住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市场已经满足不了了,于是他把事业往周边乡镇发展。一次邻近镇子上娶媳妇,黄建国多喝了几杯黄汤,嘴里不干净,闹洞房的时候把新娘裤子给扒了,引来主家一顿暴打,幸好有人及时拉开,主家也放狠话,见一次打一次。初尝挨打滋味的黄建国觉得丢人,从此就慢慢放下手艺,正好此时袁英想让他见见更大的市面,鼓励他一个人去外面闯荡。

打工潮逐年凶猛起来,庄稼人的农忙基本是两季,还有很多闲暇时间,各项政策的利好,很多精壮男子纷纷走出家门,向往大城市的生活,改善整个家庭的生活。没知识没文化不认识字,他们外出务工基本都是体力活,工作时间长。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年年都要回家团圆。但是咱们黄建国可就不同了,一走三年杳无音信,期间他姐姐也远嫁他乡了。年近半百的袁英夫妻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各种不痛快,终于在第四年接近年关的时候他们盼了好久的黄建国回来了。

这次他还带回来了一个新玩意儿——收音机,大城市已经开始普及黑白电视的时候,我们的山村才开始“三转一响”,当然自行车是没人买的,毕竟道路崎岖狭窄没法骑。这一响在我们这边也是极其罕见的玩意儿,很多出门打工的人也只是听说过,从没有靠近看过、摸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又热闹起来了,收音机带来了人流,也带来了袁英想要的焦点,评书、新闻、流行广播等吸引着大家伙,神奇的东西,艳羡的目光,一直持续到黄建国再次外出闯市面,因为别人不会玩儿。这次出门袁英一再叮嘱,一定按时回家。

这一次黄建国很准时,虽然没有给父母带回来任何物事,但是吸引大伙的物件却是有的——录音机。对比很多黄建国同龄人,有的也盖起来新瓦房,也有人娶妻生子。好在袁英觉得黄建国涨了市面,带回来的收音机更是吸引了不少聚焦,有人都上门提亲了。可是袁英觉得还没到时候,他儿子应该去大城市找一个条件更好的对象,这山沟沟里肯定不是他儿子能长久呆的地方。黄建国再一次出发的时候,袁英把这个想法说给了黄建国,希望下次回来能带上儿媳妇。

这一去又是一年半,黄建国没有如愿让袁英见到儿媳妇,不过带回来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让袁英又一次成为了唯一的焦点——整个十里八乡第一台黑白电视机,那一年夏季才刚刚通电,黄建国就抱着电视回来了,当时能看的频道只有几个,那个夏季方圆5、6里地的人们每天晚上都聚拢在袁英家,等待着黄建国打开电视看金超群老师、何家劲老师版的《包青天》,茶余饭后讨论的也是电视剧情,田间地缘聊得也是包青天,真可谓风靡一时。天擦黑准时坐到袁英家的院子,没有月亮的夜晚看完电视打着手电回家,此时袁英每晚就像一个巡检员一样,一手插腰,一手拿着烟,不时来回转转、看看。黄开中还是一入既往的热心给来的人们端茶送水,黄建国给袁英带来的聚焦也到达了顶峰。大喜过后不一定是大悲,不过大喜过后失落总是会有的,看着周边后生个个都成家,自己同龄人都抱上孙子了,就连她最看不上的说话字都说不清楚的周良兰都抱上大胖孙子了,她的儿媳还没着落,每次想到这里总是感觉百抓挠心般着急又没有办法。

天空中一声乌鸦叫声拉回了袁英回忆的思绪,她慢慢拾起身子,挣扎着站起来,顺手摸了摸核桃树说:“我老了,你倒是结实的很呐,想挂在你的枝头恐怕不行了。”她从西面绕到房子的北面再到东面,看了所有她有记忆的树,最终停在东面的高处,望着周边邻里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走的年轻人也基本在外出打工,老年人也七零八落没几个了,高高低低的房前屋后的杂草疯涨,好像也在诉说她的孤独。远处两道绵延不断的山梁在这阳光灿烂的时候,因为浓绿反而显得黯淡了,茅草坪上那两只羊已经吃饱了,卧在草丛里休息,袁英使劲儿揉着眼睛,在草丛中搜索,可还是看不清,两声清脆的咩咩叫声,让她安心了。她又往后面的山望了望,那是桑树垭子,现在这个折磨她的人当时就是她站在这个路口满心期待的望着那个垭子口想接近门的人,有多少个悔不当初,说不出口,无处诉说。

在黑白电视后第二年,黄建国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可把袁英夫妻高兴坏了,这个年龄在农村特别是这么闭塞的地方,不管于他们自己还是黄建国本人都该成家了。虽说女方是二婚,不过没带娃,和前夫也没有纠葛,总算能成家了,也是一桩好事,没过多久就给黄建国把婚礼办了,此时袁英的傲气已经开始削弱,但是娶媳妇这件大事,她还是穷尽了自己能力,又风光了一次。当时房子盖好那天待客是16个菜,9大盘,很是体面,这一次喜宴规格要再提升一下,18个菜,9大盘,并且主菜个个带肉。虽然此时这里人家都能吃饱饭了,不过这种规格的待客席口还是很少见的。按照袁英的想法,这估计是她最后一次为儿子操持,以后家里自己说了就不算了。

那天上午她穿着暗红夹衫,黄开中是藏蓝色中山装,她站在这个路口等着儿子接媳妇回来,众人劝她坐在远处等,快到了通知她,而且锣鼓喇叭吹吹打打的声音远远就能听见,她还是不放心,在路口不断张望,那个时候她还耳聪目明。直到亲自把儿媳拉回家门,她才放心,又开始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烟,在人群里穿梭,收取别人的恭贺。这也算是她谢幕的最后一次余温了,后面抱孙子顺理成章,她退居二线,给儿媳打打下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五体投地诚心礼拜。

信仰基督教是在黄建国出去见世面的第二年,长久的思念和牵挂让袁英有些吃不消。一次去乡镇上赶集,结识了一位年轻女子,女子的名字我们都不知道,也没见过。袁英是很清楚的,自从那次短暂的家常之后,那女子一段时间经常天擦黑来袁英家,东方刚露鱼肚白就离开。按照袁英的说法,见不到那女子是因为没有受到神的指引,除了自己一家,其他人都是得不到救赎,死后都得下地狱。一开始很是痴迷,从那之后戒酒、不杀生、不吃猪血(猪血在当地很受欢迎)、每晚睡前祈祷··· ···使她对这个信仰动摇是在抱孙子的第二年,年龄大了,身体的部件难免会出现点什么问题,袁英这一次是因为牙疼,来势汹汹的病痛让她心神不宁,吃不了饭,睡不了觉。想了各种办法:不分白天黑夜的向耶稣祈祷、口里含冰水、脸上放玻璃瓶冰、拔火罐、跪在地上忏悔述说自己的罪过、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偏方······都没有解决问题。她开始了咒骂和怀疑,几天之后连着脑神经疼,她感觉已经快没命了,实在扛不住了决定去医院看看。乡上的医院给检查之后说两个毛病:上火、长雉齿,解决办法:拔掉稚齿、挂几天吊针消炎。四天后又带了几盒消炎药回家了。这次回家她又变了,之前要忌口的东西现在全部放开了,她觉得耶稣欺骗了她,虽然很多地方她没有破底线,不过已经不再相信耶稣能拯救一切。

袁英从土坡上下来,她已经把她留恋的一切都看遍了,让她风光的记忆都回首完了。她推开正屋的大门,第一次可怕的回忆出现了。

黄建国结婚后一直断断续续在外务工,孙子主要是黄开中老两口照看,第六年黄建国和他媳妇陈琴干了一件“大事”,农作物那段时间带来的经济收入已经满足不了日益提高的经济需求,人们在吃饱饭后都在琢磨怎么发家致富,外出务工的青年人越来越多了,刚开始是年轻后生一个人外出;慢慢的有了年轻夫妻一起外出,老人孩子留守;还有个别是举家外迁的。黄建国夫妻就瞄准了那些留守妇女,他们长期在外,了解很多行业的手工劳动,于是慢慢鼓动这些妇女一起出去务工,实际上就是变相贩卖人口,村上有好几户人家中招的,有的因为公安帮助加之夫家比较厉害找回来了,有的感觉那边条件比这边好,干脆跟着人家跑了。家庭破裂的人把事情举报到派出所之后,黄建国两口子东躲西藏,终究在第二年春季被押送到了当地派出所,在拘留期间黄建国不知怎地敲开了手铐逃跑了,那天早晨天刚微微亮,一群便衣冲到袁英家门口,包围了他家,敲开门口亮了证件,警察让黄开中两口靠在墙脚蹲下,其他人在屋中搜查,摸不着头脑的袁英此时有点魂不附体,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警察的话让她愣在那里,后面的问话都是黄开中回答的,她只是木木的愣在那里,啥也说不出来。几十年的经营一朝就打回了原型吗?这时候她在想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后来听说黄建国被抓住了,那段时间她真可谓她说的,一辈子的眼泪都积攒在那个时候流了。

后来她收到消息,黄建国被判了三年,相对是比较轻的,因为黄建国还有偷盗钱财,收音机等。陈琴因为给前夫孩子抚养费的问题加上参与策划黄建国的事情判了一年半,没收了非法收入并处罚款,按照袁英的话,这罚款都是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东挪西凑加上变卖各种木材等才补齐。这一次她对耶稣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只希望将来还有机会上天堂,已经这个时候了,什么脸面都不在乎了,只希望这种痛苦尽快结束。

黄建国入狱后黄开中就很少出现在大家视野了,他自己身体因为劳累开始多病,风湿、季节性肩酸背痛、牙也早早的下岗了,之前特别喜欢吃的锅盔现在也只剩下嘴里来回的搅拌了。好在孙子已经开始上学,没病没灾,日子虽然穷困,毕竟自己物质需求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黄建国回来的第二年夏季农忙时间,黄开中病倒了,经常夜里全身酸痛,伴有耳鸣目眩之感。卧床两天吃了一点药便火急火燎的下地干活了,黄建国经营庄稼时间太短,他很不放心。他想自己总有要走的一天,这当儿把这养家糊口的能耐尽快教会黄建国,这也是父母最后能做的,熬过了夏忙秋收之后好好养病,希望能熬到看见孙媳妇。黄开中勉强支撑着,快过年的时候病情开始恶化,吃的东西不消化,肚子整体感觉胀,时不时反胃。他忍者痛不敢声张,他知道这是现在这个家不能承受的重,直到年后,他看着黄建国播种完最后一席地,他说想回家休息一下,袁英看着黄开中瘦下去的黑脸和鼓起来的肚子,感觉事情大为不妙,这是她在这个房子第二次感觉得了慌张和手足无措。

自信奉基督教开始,黄开中都是异常虔诚,黄建国入狱和黄开中生病都没有影响他丝毫,照旧虔诚礼拜和祈祷。现在躺倒的黄开中还继续念念有词的祈祷,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不过这一趟黄开中再也没起来,到了春季末的时候不仅吃不下饭,还时不时反胃吐黑水,那恶臭让家人躲避不及。黄开中不止一次的求袁英给买一点老鼠药或者敌敌畏,让他痛快一点,免受折磨。袁英怎么忍心?直到5月中旬,快撑破的肚子开始变得有些透明,反出黑水已经接连不断的时候,黄开中终于停止了呼吸,这痛苦的几个月的折磨终于解脱了。

袁英尽管已经做了很多次准备,这一刻她的防线却彻底被击穿了,她抱着僵硬的黄开中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当时黄开中的尸体就放在正屋紧贴在北面墙边,她整夜守在身边,握着黄开中僵硬又粗糙还满是裂纹的手,直到入殓才被别人生生拽开,她已经哭的没了力气,眼泪也顾不上擦,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你走了,我的福就没了,你让我咋办?”

她现在正站在当时她握着黄开中手的地方,那天她们的手被分开之后就晕倒了,再醒来黄开中已经躺在棺材里埋进了三尺黄土里,她恨自己没有在最后时刻送他。于是她爬起来,跑到他的新坟头上又是一通大哭,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只是在哭,眼泪风干在脸上,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苦日子才刚开始。她望了望旁边的楼梯,心理思忖着,这个地方合适。

紧接着她进了她住的那间小房子,自从黄建国结婚后,他们老两口就搬过来住了,这里现在摆放的比较简单,一张床一头顶着窗户下面的墙,一头放着一个木箱子,这是她平时放衣物的地方。窗户上的塑料纸是去年冬季黄建国给新换上的,窗台上乱七八糟的摆着小酒壶,水杯,瓶子,镜子等,现在已经是一层灰尘了。床是用柿子树的木头做的,结实还不变形,不会有木头的咯吱声,陪伴了他们好多年,黄开中也是在这张床上去的,后来只是换了被套。床铺侧边就是这里每家每户必备的火炉,冬天取暖全靠它,现在的天气已经不需要火来取暖,窗台、床头和屋脚的草木灰说明她好久都没有打扫这里了。虽说天气不需要火来取暖,但是这个火炉让她心惊肉跳的记忆是那么痛苦,不由的去摸了摸她那和胳膊一样粗细的腿上那一条暴起的肿痕。

那天下着雨,她一个人在家胃口不好晚上不准备吃饭,她坐在火炉边温了几杯酒,边喝边泡脚,黄建国带着陈琴和儿子回来了,黄建国把炉火生大,陈琴也围着炉火取暖,袁英喝完酒洗完脚,忘记拿毛巾,本来想使唤孙子给拿一下,不想孙子坐在电视前一动不动,她只好将脚放在炉边烘烤,洗脚水就放在旁边。可能是因为酒喝了迷糊,也可能是酒精让她感官受了影响,她的千层底的鞋已经烤糊了,可是自己丝毫不知道,只是闻到了烤糊的味道,她睁着眼四下寻找还是不知道哪里,陈琴不耐烦的拿起了火棍,照着她的小腿上狠狠的砸了一下,顿时她缩回了腿疼的眼冒金星,她紧紧握着火棍打过的地方,疼的她汗水瞬间浸湿了贴身的衣服,但是她不敢出声,她留着泪死死盯着黄建国,黄建国害怕这目光,赶紧跑了出去。陈琴紧接着把洗脚水浇在了炉火上,顿时一股白烟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呛的袁英干咳不止,全身上下都是灰尘,她默默的抱着腿在那里流泪,听着外面陈琴接连不断连珠炮似的不堪入耳的各种咒骂。不只过了多久,她累了,强撑起身子扶着凳子去外面用冰冷的水擦了擦脸,回来艰难的躺进被窝。

那晚她扶着腿回忆了黄开中死后儿媳妇对她的折磨和黄建国的无视。黄建国还是经常在外打工,陈琴大多时间在家里照看儿子顺便搞点小养殖。黄开中死去没几个月,陈琴就开始想办法折磨袁英,最初只是言语上,后来因为做的饭不合陈琴儿子胃口,陈琴直接当着面开始说:“老不死的,没用了”等等之类的话。第二年袁英去侄子家闲逛,几杯黄汤下肚道出了不少愁肠,回家比较晚,这次陈琴没客气,直接在袁英腿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做教训。再后来家里的鸡丢了,陈琴硬说是袁英偷偷送人了,要说前几次陈琴还给自己留着点脸都是在家里打骂,这一次直接就在院坝里拿起扫把打了,简直像大人教训调皮的孩子。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黄建国耳朵里,打工回来的黄建国和陈琴打了一架,手上没占到便宜的陈琴直接回了娘家,还把孩子带走了,刚开始袁英可是觉得逃出生天了,陈琴走的当天她高兴的手舞足蹈。三天以后黄建国和她商量了一下,还是得去把陈琴接回来,虽然她不知道后面会怎样,但是孙子重要呀,只好同意了。

黄建国去了陈琴娘家,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认错道歉,终于把陈琴接回去了。可是他不能整天守在家里呀,一家子人需要他养活,怎么办呢?只好再去打工呀!接下几年的摩擦不断增加升级,袁英只能是一让再让,她已经在黄建国那里找不到依靠了,她没有自寻短见的勇气,只能这样苟活了。陈琴之所以这一次感这么放肆大胆的在黄建国面前打袁英,是因为去年黄建国不在家的时候,她多次撞见了陈琴半夜把住在一里外的单身汉金贵叫到自己家里,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能干啥?成年人一想就知道了。但是袁英懦弱的不敢声张,单身汉金贵本来就像地皮流氓一样,邻里杀猪宰羊这些活都是他掌刀,靠力气她没有,个头小还瘦弱;靠嘴?陈琴捂着半张嘴她都说不过。听着旁边的响动,她恨得牙痒痒却只跑到黄开中坟前哭一场。陈琴其实也知道她发现了自己不轨的事,但是陈琴把她拿捏的死死的,恐吓她说,黄建国不在家的日子比在家的多,你老婆子还是多想想自己。她知道这是给自己提醒,看着陈琴越来越过分,她不想再挣扎了。

袁英摸了摸床板,又在床下摸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又转身爬上楼梯,上阁楼去找。在楼梯口她找到了灯的开关,白炽灯的光照在黄褐色的楼板上,看起来还是那么暗淡。她废了好大劲儿找出了一根细麻绳,走到楼梯上,在最高的一根横木上把绳子系在了上头,下端刚好超出楼板一尺以下的地方打上死结。紧接着她下楼打来水,洗干净脸然后又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和鞋袜,在换衣服的时候她又不小心碰到了腿上那个火棍打过的伤,她疼的咧起了嘴,耳边响起了陈琴那句恶狠狠话:“你倒不如早早死了干净!”她重复着:“倒不如早早死了干净!”

她起身,走到梯子下面站住了,又望了望黄开中曾经躺过的冰冷的地面,然后转身走上楼梯,试了试绳子的高度,然后套在脖子上,这当儿她又害怕了,她又有些不敢了。她专门挑选了黄建国一家三口不在的这几天,临到头来一个人挂在这里。泪水止不住的留着,屋外生机勃勃,屋内的人心如死灰,她叹息了好几次,重复了那句“倒不如早早死了干净!”镇定了一下心神自语道:“开中,我来找你了!”然后鼓起战场上死士般的勇气,把脚放在了空中,紧接着她觉得呼吸困难眼冒金星,腿挣扎着在空中蹬了好几下,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黄建国他们发现已经是一个周以后的事情了,袁英狰狞的脸上写进了她最后那几分钟的痛苦,陈琴看到这个可怖的表情和尸体的腐臭吓的几乎晕厥。18年那个春季黄建国丧事办理完后他们举家迁往其他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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